姚芷兰豁然张开眼，她布满血丝的双眼中透出犀利的微光。


    萧然看着她终于拿正眼瞧自己了，露出得逞的笑容，他靠近姚芷兰，贴着她的耳廓，放轻声音道：“你爹娘说不放心你，让我娶你为妻。”


    姚芷兰压下想再泼他一脸的冲动，“逗我很好玩吗？”


    萧然笑得春风得意，“好玩。”


    姚芷兰心中那一股屈辱感如何都压不住，恨声道：“王爷如此言辞轻佻当真让我开了眼界。”


    他抬手斟茶，将茶杯轻晃，欣赏着姚芷兰的恼羞成怒，将茶杯一送，“姚小姐是不是还想泼一杯，给你。”


    姚芷兰气到双手发抖，当真接过茶杯，却并未如他所愿，而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撩起窗帘一掷，茶杯差点砸到身后的狄凤仪，惊起一声怒斥，“姚芷兰你干嘛！逸之哥哥你让我上去！”


    车中传来萧然的声音，“还请郡主好好代本王招待好皇兄，这重任我可只放心交给你。”


    一句话将狄凤仪哄得眉开眼笑，一叠声道：“逸之哥哥你放心，萧策插翅难飞。”


    车中的姚芷兰忍不住透过车窗回头看向缀在后面的萧策，匍一抬眼便对上萧策那双同样血丝密布的眼。


    风雪初停，气温却越发冻人，萧策的眉眼冻得通红，他双手捏紧缰绳，眼中露出星星点点的湿意。


    姚芷兰被他的眼神烫伤，泪水突然盈满泪眶，正欲开口，却被萧然大力一拉，身影消失在车帘之后。


    随着后仰的弧度，她的泪如轻盈的蝴蝶蹁跹而落。


    她回身发了狠的甩手，可腕上的力道却若千钧之势将她钳住。


    “放开我！”姚芷兰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你说我若当着皇兄的面要了你，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姚芷兰犹如应激的狸奴，浑身汗毛倒竖，背脊拱起，是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他将她的手抬高，欺身靠近，认真看了一瞬姚芷兰的杏眼道：“你的眼睛真好看，你平日也是这么看着皇兄的吗？”


    姚芷兰蓄满泪水的眼突然冷得如同深渊的寒潭，“你恨他却不能杀他，就来为难一个女子，我瞧不起你，你连替他提鞋都不配。”


    “滴答，滴答”车檐上滴落的雪水随风而逝，落在了车窗上，吵得萧然心浮气躁。


    他突然松开她的手，猛然掐住她的脖子，看着姚芷兰慢慢憋得通红的脸，轻飘飘的道：“能被本王看上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姚芷兰胸腔的空气在悄然消逝，可她倔强的一声不吭，任由死亡篡取她的意识。


    “呵，倒是个硬骨头。”萧然在她即将背过气之时松开了她。


    喉间骤然灌入的冷空气激得她咳嗽不止。


    她双手捧住自己青紫一片的脖颈，艰难的吞咽，嗓音若砂砾般断断续续，“有种…你就杀了我…”


    他的眼在一瞬间变得猩红，明显被她一句话激怒，可他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用他那双阴晴不定的凤眼逡巡着她。


    “有没有种，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啪嗒”姚芷兰脑中那根绷紧的弦，断了。


    她口不择言，“我已经是萧策的人，你不能碰我。”


    萧然一顿，继而笑得妖异，“皇嫂的滋味，本王也想尝尝。”


    眼见着他的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姚芷兰已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可车身却突然被敲响。


    “王爷，沉将军回来了。”


    “让他上来。”萧然撤离姚芷兰，好整以暇的等着沉斐前来。


    姚芷兰几不可闻的呼出一口气，紧握的手心早已被掐破，汗渍染在破口处又痒又疼。


    她大脑飞速运转，如今该如何破局，直到她看到前来复命的沉斐。


    当沉斐看到此刻的姚芷兰时，差点没认出来。


    昔日如兰似莲的温婉女子竟被逼得如此形容。


    萧然观察着二人，片刻后道：“师父为何回得这般迟？”


    姚芷兰惊讶转头，看向一脸孺慕的萧然，再看看沉斐，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沉斐没有看她，而是一板一眼道：“花了点时间甩掉了你师妹。”


    “那我师妹去哪了？”


    “我不知。”


    姚芷兰很想现在就问清楚，可看他们二人的状态，她直觉告诉她很不寻常。


    沉斐似终是没忍住，“小然，你对姚小姐客气点，她毕竟是宁宁的大姐。”


    萧然“哦”了声，竟是异常好说话。


    “师妹会去幽州吗？”


    “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我会提前将她拦住，你别轻举妄动。”


    萧然一脸无辜，“师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对师妹动手不成？”


    沉斐不再搭腔，扔下一句便走，“你与他之间的事情没必要牵连一个女子。”


    门帘晃动，连带着姚芷兰的思绪也被晃散了架。


    师妹……


    那说明他们早就相识。


    若宁宁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这些男人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


    沉斐的到来让姚芷兰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萧然没有再如一个疯子般纠缠于她，而是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然后时不时拿眼神横扫，肆无忌惮。


    姚芷兰连日来的精神紧绷另她疲惫不堪，她终于不堪重负闭上了双眼，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梦中的自己带着妹妹们来到了蜀地。


    她们拥有一个大院子，男人们在田间劳作，女人们在后院做女红，宁宁在绣烂第三张帕子后愤然离去，加入了男人的队伍。


    院中传来笑骂声，透过竹林与篱笆飘入姚芷兰的耳中。


    梦中的她笑得宁静致远，岁月静好。


    脸上一股痒意传来，强行打断了她的美梦。


    她迷蒙的睁开眼，一尾蓬松的羽毛出现在她眼前。


    她突然记起自己身在何处，梦中的自由与现实的桎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心中的苍凉一瞬间将她席卷，痛到令她脚趾蜷缩。


    “梦到什么了？笑得这样甜。”


    姚芷兰看着他像逗猴子般逗着自己，再一次想与他同归于尽。


    她从鼻腔中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多管闲事。”


    萧然笑笑不做声，递给她一杯热茶，“润润桑再骂不迟。”


    姚芷兰如今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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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冒烟，再也顾不得恨意，抬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抬起手一扔，将茶杯丢进了他怀里。


    “嚯，姚大小姐是将本王当作小厮了？”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你就闭嘴，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说话很难听吗？”


    萧然似乎有些惊讶，“从未有人如此说过，你是觉得本王音色难听还是言辞难听？”他好似在认真求教。


    “都难听。”姚芷兰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他拿着羽毛的手向下移，来到她的脖颈，“那你说一句漂亮话我听听？”


    姚芷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有朝一日我定取你性命。”


    萧然好似真的听到了一句吉祥话，满意的点头，“生同寝，死同穴，确实是一句极漂亮的话。”


    “……”他是不是有病？


    她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他，再次闭上眼睛，她怕再多说一句都会被他气死。


    萧然却状似无辜，“我哪里不如皇兄？你这般不待见我。”


    “你哪里都不如。”


    “那是哪里？”他继续拿羽毛挠她。


    姚芷兰一把扯下那尾恼人的羽毛，将它丢出窗外，豁然睁开眼，平静道：“他长得比你好，待我比你好，声音也比你好听。”


    萧然自讨没趣，瘪瘪嘴，“那他还拿你当外室养着。”


    姚芷兰轻声道：“他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我不愿罢了。”


    “男人的话你也信？”


    “无所谓信与不信，我钟情与他便信，哪一日不再欢喜便不信。”


    这句钟情若放在以往，她是打死也不愿说的，可如今变故横生，不知还能活几日，她突然便释怀了。


    萧然动作一顿，诧异的看向她，他不曾想到姚芷兰是这样的性子。


    他兴致勃勃道：“那你不喜欢那日便嫁与我如何？”


    “我宁死不与人为妾，请王爷谨记于心。”


    “这也不是难事，你先跟了我日后自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姚芷兰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不由挑眉道：“你们萧家人是不是都有什么癖好？”


    “哦？此话何解？”


    “强取豪夺，占为己有是不是你们萧家人的传统？”


    这句话本是大不敬，可如今姚芷兰早已破罐破摔，能让他不愉一分，她便开怀一分。


    萧然却并未生气，似是想到什么，反而愉悦道：“原来皇兄也是强抢了你，那如何他可以我便不可？”


    姚芷兰哑口无言。


    为何他可其他人不可？


    这是她今日才思考的问题。


    难道她已经泥足深陷到这般地步？


    到底是什么让她非他不可？


    姚芷兰摇摇头，“我也不知。”


    萧然将凤眼一眯，危险道：“是他天赋异禀在床帏之事上讨得你欢心？”


    姚芷兰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羞愤欲死，开始怀疑人生，只恨自己之前口不择言，如今百口莫辩，连否认的话都说不出口。


    萧然看她一眼，以为被自己说中，燃起男人不合时宜的胜负欲，扔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