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婧宁察觉自己嘴快说了什么后，面色如常道：“你们看什么，我男装去的。”


    裴绪安心下道，那也不行。


    他不动声色的将一盏新茶推到姚婧宁面前，想借此堵住她的嘴。


    而姚婧宁却是边饮边说，“你准备什么时候放了我们？”


    萧然气定神闲的反问，“本王这里不好吗？”


    “你问一个仇人这里好不好就好比问她恭桶香不香一般，你是不是有癔症？”


    不远处于窗前对弈的叔侄二身形俱是一僵，尤其是执黑子的苏衡宣，手中的棋子没拿稳更是“啪嗒”一声掉在了棋盘上，让这场已露败相的棋局草草收场。


    而端坐于月门之下的苏宜亭则在内心感叹，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姚家表兄妹的嘴都跟淬了毒似的一脉相承。


    就连床下的萧策都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不敢动作，更不敢发出声响，可想到萧然那吃瘪的嘴脸他就大快人心，郁气全无。


    而此刻独自承受姚婧宁怒火的萧然，脸上则像打翻了端砚一般，黑的五彩斑斓。


    他的暴戾恣睢让他想一手拧断她的脖子，可想到她是自己唯一的师妹又生生将这个念头压下。


    “你爹娘的事本王日后定会弥补你，你想要什么说说看。”他从未如此好声好气过。


    姚靖宁不为所动，“我最想要你的命。”


    萧然豁然起身，“既如此，那就好好待在王府罢！”


    出门时，他对门外守候的影二影三说，“看好他们，有任何闪失提头来见。”，语罢拂袖而去。


    影二压低声音道：“王爷，可以出来了。”


    萧策一个腾挪从床下窜出，他轻描淡写的拍拍袍角的灰尘，极为嫌弃的带上那张姚靖宁给的人皮面具。


    一瞬间，房中出现了两个苏宜亭，可细看之下身形与气质皆不相同，熟悉之人面前还是容易露馅。


    怕走漏风声，姚靖宁此时才将姚婉音的计划和盘托出，“待入夜，你们二人连同影一同时出逃，萧然并不是个好糊弄之人，他定会认出王爷的身形穷追不舍，如此我们便可趁机让影一将世子送走。”


    苏宜亭赞同道：“如此声东击西，饶是他有所防备也无计可施，此乃大小姐之计？”为何他感觉这是林文英的手笔。


    姚靖宁含糊的“嗯”了声，便与二人道：“世子往南门跑，王爷往西门跑，南门有我们的人接应，会一路水陆交替前往京城。”


    萧策接着道：“你回到京城后不要回侯府也不要去王府，直接将这个送到城西兵器铺，与他们说，云起龙沙暗，木落雁门秋，他们自有安排。”说着便将怀中的印信交给他。


    苏衡宣第一次做这种隐蔽接头之事，心突突直跳。


    苏宜亭睨了萧策一眼，“你不怕我苏家人拿着你的印信将你的势力一网打尽？”


    萧策老神在在的将双手背在身后，“我已经交代影一，若有异动格杀勿论，反正苏府并非只有世子这一个男丁。”


    苏衡宣差点将印信扔了出去，“王，王爷，那为何不让影一直接去送信？”


    “影一是暗卫，不便暴露踪迹，所以你这一路回去自求多福，若非生死关头他都不会现身。”


    苏衡宣一颗心坠到了谷底，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为何要偷偷跟着林文英跑到这来受罪，在家跟狐朋狗友花天酒地不好吗？


    现在人也跑了，一想到自己小命或许不保，就捶胸顿足一脸丧气。


    苏宜亭对着萧策一记眼刀，“衡宣但凡有个三长两短，我苏家定要让你下半辈子不得安生，所以让你的影卫给我仔细着点。”


    苏衡宣感激地看向自己的小叔，却听苏宜亭附耳低声道：“回去记得让林文英写信送到姚家商铺。”


    苏衡宣本来大为感动的俊脸瞬间垮了下来，他小叔不对劲！


    *


    冬至的夜幕降临在夜深人静的襄王府。


    寒风瑟瑟，呵气成冰。


    一个暗影提着一个人影穿梭在影壁廊道中。


    他们小心的避开守卫和奴仆，好不容易来到送菜的侧门却被守卫拦在屋脊的暗影之下。


    眼见时辰一分一毫的溜走，来到换防时刻，却迟迟不见他们走开，暗影中的二人都肉眼可见的焦躁不安。


    就在此时，一声呼喊划破了襄王府寂静的夜空。


    “快来人，秦王跑了！”


    守卫一阵骚动，有一半的守卫冲向关押秦王的院子。


    剩余的守卫则仍旧严防死守。


    可另一声呼喊却此起彼伏，“快来人，苏大人也跑了！”


    守卫彻底乱了阵脚，又跑了一大半，只余下两人心神不宁的继续看守着这个只能通行一车的侧门。


    屋檐下的暗影神出鬼没，迅疾如电的出现在了两名守卫身后。


    手起刀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守卫倒地，不省人事。


    暗影窜回去提着人影脚下生风，直冲南城门而去。


    ……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就连萧策都是连人带马跑出几十里路才被追回。


    襄王在得知只是跑了个幕僚后便没有再追，而是将苏宜亭和萧策通通打入大牢。


    姚芷兰和姚婉音在知道后表情各异，只有姚婧宁拍手称快，“让这两个贵人也好好尝尝地牢的滋味。”


    姚芷兰颇为担忧，“如今我们打草惊蛇，冒险将世子送出也不知能否成功到达京城将消息送出。”


    姚婉音却是一副气定神闲，“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如今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跑了也就跑了，襄王那种刚愎自用之人绝不会紧追不舍落了脸面。”


    姚芷兰：“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姚婉音：“剩下的只能交给秦王了，这毕竟是两位王爷的博弈，我们能做的实在有限。”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对着姚芷兰道：“大姐，你往京城去信一封，让各位掌柜尽快将铺子出手，换成最大额的银票送过来，以目前襄王的性子来看，他是个疯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姚芷兰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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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商铺众多，一时之间怕是找不到合适的下家出手。”


    姚婧宁：“好办，我去找天宝姐，她门路多，定能将铺子出手，而且依我说卖掉的银钱就直接入股天宝姐的产业，她的买卖即便是天下大乱都会有贵人买单，若是寻常铺子可就不见得了。”


    姚芷兰摸着杯缘沉思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岸犹看□□花。”


    “既然文人如此看低我们，我们便不能白白担了这污名，越是动荡不安之时，百姓越是需要精神上的慰藉，我看此法可行。”


    姚婉音沉吟道：“法子是个好法子，可有两点存在变故，其一我们有此意，人家未必接纳。其二，如此巨额的银票直接交托于他人，且我们都不在京城，是否安全？”


    可姚婧宁却拍着胸脯保证，“天宝姐绝对信得过，我们可是拜了把子的金兰，我信得过她。”


    姚芷兰也道：“既然宁宁如此说，那这个林天宝肯定有过人之处，能与宁宁义结金兰，如此投契之人，想必也是个性情中人，定不是欺世盗名之辈。”


    姚婉音一锤定音，“这样，一半现银入股，一半现银寻一处置办田产，这样即便是动乱之时我们也有个退路。”


    姚婧宁一拍巴掌吹起彩虹屁，“还是二姐高瞻远瞩，不愧是我们姚家的智多星，那我们去何处置办田产？”


    “蜀地。”姚芷兰不假思索道，这是她梦里的地方。


    姚婧宁：“蜀地好，易守难攻，不是兵家必争之地，即便外面打得天昏地暗我们也能藏在深山老林里安稳度日。”


    姚婉音看了姚芷兰一眼，点点头，“那就蜀地，这件事交给长风让他务必去一趟蜀地尽快将此事办妥。”


    说起长风，姚婧宁一拍额头，“我怎么将他给忘了，他现在在哪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他？”


    姚婉音翻了个白眼，“你的人你是一点不在意，是不是心里只有妹夫？”


    姚婧宁嘿嘿直笑，一脸猥琐道：“美色误人，我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姚婉音一指点上她的额头，“你何时变得如此贫嘴？是不是妹夫将你带坏了。”


    姚婧宁连忙转移话题，“长风在哪，我让安哥哥尽快将消息送给他。”


    “他在幽州的姚家商铺待命，我怕他被襄王盯上，轻易不让他露面，你们此去定要万分小心，不能露了首尾。”


    “我办事你放心，我何时误过正事？”不待细说姚婧宁便跑得没了影。


    姚婉音看向姚芷兰，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神思不属，“大姐是在担心秦王？”


    姚芷兰点点头，一双杏眼揉满了细碎的荧光，“最是无情帝王家，天家父子从无亲情可言，成王败寇必将你死我活。”


    姚婉音挑眉，“你就对他这么没信心？”


    姚芷兰摇摇头，“我倒是希望他败，这样……”


    姚婉音美目盼兮，“如何？这样他就可以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姚芷兰紧抿嘴唇，可接下来姚婉音的话却令她满脸血色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