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本来蠢蠢欲动的人群，看到公司门口忽然立出暂等通知的牌子，顿时炸了。


    “卧槽！你们特么干什么呢？”


    “我们排了一天一夜，白排了是吗？”


    “你们领导呢？把你们领导叫出来！”


    “……”


    眼看群情激奋，张阳又跑到虞舒面前，强忍着上扬的嘴角：


    “虞总，外面吵起来了，都说要见领导，要不您出去看看？”


    虞舒突然觉得很累。


    让人累的不是工作本身，而是工作中认识的这些人。


    有的人为了利益，脸都不要了。


    她心里虽然郁闷，可现在所有人都看着她，她这个总经理不出面谁出面？


    总不能让一线员工出去背这个锅吧？


    虞舒深吸一口气，迈步往外走，王立一看她单刀赴会，连忙跟了上去。


    张阳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一脸窃喜，过了几秒，假惺惺得跟上去，打算跟在后面看好戏。


    虞舒走到外面，一个戴着蛤蟆镜，个子不高的平头大汉正在和保安嚷嚷，吵着要见领导。


    “我是这家店的总经理，你有什么事和我说！”


    墨镜男扫了虞舒一眼，旋即把墨镜摘了下来，眼中泛起贪婪的光芒，嘴角上扬：


    “呦，还来一个大美女！但大美女也不行啊！


    我这找人排了一宿队了，你们说不发就不发了，我的损失怎么办？


    我告诉你，我赵涛在这片儿混五六年了，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


    这件事没完。”


    虞舒柳眉紧皱，淡淡开口：


    “你先稍等一会儿，这是公司高层的决定，还正在沟通呢！”


    赵涛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撅着嘴巴说道：


    “正在沟通？我告诉你，要是不能立刻给我解决，我保证和你没完！”


    他顿了下，忽然凑近了一些，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出来也是为了赚钱，何苦为难我呢？今天要是不把鞋子给我，


    你下班最好小心点儿，谁知道会不会碰到坏人……”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虞舒眉收紧，眼神突然一凛。


    她正要反唇相讥，王立忽然把她拉到身后，用身体挡住赵涛，凝声道：


    “你可以试试！”


    赵涛脸涨得通红，上下打量了王立几眼，他一米八五的个子像半截铁塔似的戳着面前，赵涛心底顿时凉了半截，梗着脖子道：


    “卧槽！你还威胁我了是吗？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在这一片儿多少年了。”


    王立面不改色，淡淡一笑：“你在这儿混多少年了，但发售权也不在你手里啊！”


    “……”


    赵涛顿时哑火了，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立这话让他没法接，就算自己在这边横着走又怎么样，他不发售，自己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就算你把我们打一顿也没辙啊！你着急，我们也着急！”


    王立见他被自己一记大棒打得晕头转向，顿了下，语气柔和下来，安抚道：


    “你先安抚一下带来的人，等等消息，你想赚钱，我们想要销售额……”


    赵涛情绪稳定下来一些，板着脸说道：


    “我可以不闹事，但你们必须得尽快出售，好多鞋子我都卖出去了，要是亏了，我和你们没完。”


    王立摆摆手，“这话你别和我们说，是公司高层不让卖，你该给谁压力给谁压力，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


    赵涛不是傻子，王立稍加点拨，他就明白了，重重点点头：


    “行！我倒要看看，今天你们卖还是不卖！”


    他扫了王立和虞舒一眼，掉头走到不远处，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


    暂时摆平了赵涛，虞舒轻轻扯了下王立的衣袖，杏眼里波光粼粼，担忧道：


    “这么做……不太好吧？”


    王立扭头扫了一眼站在远处观望的张阳，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咱们什么也没说，既然老板无所谓，那就让他看看群众的呼声，


    你什么都替他担了，他根本不知道顾客到底是怎么想的。”


    虞舒有所顾虑，但王立没有。


    打工而已，跟资本家共情干嘛？


    很快，发售这件事就在网上发酵起来，很快冲上了热搜。


    #佳丽女鞋爆出丑闻，排队一天一夜，等来的确实临时取消#


    #佳丽女鞋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发售突然取消，这一下就点燃了排队顾客的愤怒，排了一天一夜，最后排了一个寂寞。


    不用黄牛组织，顾客已经自发在网上冲锋，很快舆论就占领了高地。


    虞舒这边也没闲着，排队的顾客还在等消息，没人离开，她连忙安排人去买了饮料和零食，给排队的每一个人发放。


    她怕大家有情绪，亲自去给每一位排队的人派送。


    大家心里虽然有怨气，可虞舒把服务拉满了，又是一位美女，根本没人冲她发难，反而拉了一波好感。


    很多在现场排队的人，把她的行为发到网上，网友们更加坚信，是公司高层无能，和店铺没有关系。


    一个小时后……


    虞舒终于接到了老板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气急败坏，让虞舒赶紧组织发售，一定要把舆论的影响降到最低。


    说完，他又让虞舒把手机给张阳。


    张阳脸色难看地接过手机，刚“喂”了一声，电话里一顿狂喷，骂得他魂不附体。


    虞舒手机音量很大，老板又一肚子火，咆哮声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


    活该！


    王立扫了他一眼，跟着虞舒扬长而去。


    两个小时后，发售顺利完成。


    但品牌形象已经糊了。


    老板心情很差，即使今天有一百多万的销售入账，但一点儿也不高兴，还在群里批评了张阳。


    ……


    晚上八点，虞舒拎着挎包，无精打采地走出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已经熄灯了，一片漆黑，除了角落里一台电脑还在亮着灯。


    “王立，你怎么还没走？”


    虞舒惊呼一声，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其实王立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可他为了等自己，居然熬到现在。


    这么优秀的员工，得加钱！


    王立缓缓睁开眼睛，愣了几秒钟才迷迷瞪瞪站起来：


    “啊……虞姐，我下午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