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就是妈妈的孩子。”


    这句话让陈北如鲠在喉。深呼吸后，他说：“她不是。”


    男孩不说话了，安静被陈北拉着走。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就这么昏暗处，逐渐走远，走进更深的夜色。


    陈父陈母假期结束，他们各自去上班。家中只有许潇和陈南。


    陈南不是能闲得住的性子，吃了饭，她跟着许潇跑了。她有自保的能力，许潇也就没拦着她。


    到了城西的院子，许染推开门，愣了一下：“南南？”


    陈南很自在：“二姐好。我跟着阿潇姐过来看看，听说师兄也在这里？”


    许染转身指着其中的一间房子，迟缓地回答：“他在房间里。”


    没等陈南跑过去，布兰科听到声音已经出来，他一脸激动：“师父！”


    许潇、许染：“……”


    陈南尴尬一笑：“我不是，他瞎喊的。”


    许染：“没事，你们进去吧，我去买菜。”


    许潇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挎着的竹篮，她拧着眉：“不是让人给你送吗？”


    许淮已经出事，他们不知道那群人到底是冲着许淮来，还是冲着许潇来。


    在这里，许潇也算是结了不少仇怨。她让人调查许淮，并没有发现异常，最后只能从自己出发。


    因而这些日子，不是许潇送东西就是她喊人送。


    许染嗔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哪来这么多麻烦？这里我也熟悉了，不会出事的。”她将许潇往里推：“行了，你先进去吧。这几天不来，大哥可是一直念着你。”


    许潇实在无法想象许淮会念着自己，她盯着许染。


    许染无奈：“别看大哥性子冷，那天你走后，他可是后悔的不行。”


    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夸张，她压低了声音：“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他那点小心思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只是，她有些不懂，不知道许潇说了什么，许淮这些时日一直在问她日后的打算。


    她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走一步看一步，走三步再看三步。


    她拍了拍许潇的手：“行了，就让二姐出去走走。再闷下去，你姐就该跟许淮一样板着脸了。”


    许潇没办法，她提醒：“如果遇到麻烦，你就跑，千万不要傻站着。”


    “好好好，二姐知道的。听话，快进去。”


    许潇关上门，转身朝中间的房间走去。陈南想要跟上去，许潇阻止她：“南南，你跟师兄多说说话吧。”


    布兰科不是个话少的，这段时日被迫住在这，跟许淮估计也没话说，至于许染，在外人面前，她也是高冷的。


    确实如此，布兰科几乎要憋疯了。一见到陈南，各种话哗哗的吐出：“陈，我好感动！好久不见，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就像是……”


    布兰科顿了许久，他实在没想起什么诗句，在这里关着，他将那些美妙的诗句都忘了。他苦着脸：“可能还要麻烦你叫我怎么说中文。”


    他指了指许潇走进去的房间：“那里面的人好生可怕，可怕至极，可怕到无法想象，就像是青面獠牙！太可怕了！”


    陈南沉默，半晌她才出声：“你怎么来这了？”


    布兰科更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我是被掳过来的……你是不知道，”他瑟缩地摸了摸脖子，“许会武功！她嘿的一下就将我打晕了！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陈南想了想，她想到了某天许潇带回来的刑具——高电流产品，还在研发中。


    一打开开关，确实会响。但不是“嘿”，而是“刺”。


    她笑了笑，转移话题：“大哥没事了吧？”


    作为一个医生，不能说病人有事。布兰科很自信：“放心，有我在，包过的！”


    陈南：“……要不，我们再去学学中文？”


    “好啊！”


    许淮从一开始的理直气壮，到许潇几日都不来，他也逐渐动摇自己想法——他不知道，或许他的想法并不是对妹妹好。


    于是，他放平心态，跟许染了解她的想法。


    跟许染打闹多年，这段时日是他们为数不多的平和说话：从前许染觉得他过于冷清，他觉得许染没做好一个姐姐的事。


    正是因为这段时日的平和，他也算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


    许染对他说：“哥，我想走一步看一步。我不需要别人照顾，也不需要你一直保护我。说不定，有时候你也会需要我的保护。”


    他们是家人，所以他们的背后站着彼此。


    看见许潇进来，许淮慌乱地走到床边，披上外套又坐到一旁。


    许潇明显比他自在许多，一进来就找了位置坐下，然后看着许淮手忙脚乱，又像是无所事事般故意找事。


    许潇说：“大哥，伤你的人是季家？”


    许淮矢口否认：“不是！”


    许潇轻轻笑出声，没有情绪起伏的黑色眸子盯着许淮：“反应这么快？看来猜对了。”


    许淮陷入沉默。半晌，他说：“阿潇，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这件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许淮破罐子烂摔一般说：“我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这件事，你不能再查了。”


    对于自己做的事情，许淮很清楚有多危险，可这是他自己选的。


    他必须往上爬，他总不能一直待在原位上。


    听见许淮的话，许潇笑得更开心了，她无声地笑着，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


    浅薄的眼皮耷拉着，卷翘的睫毛轻颤，一双凌厉的眼睛藏在阴影处。她微微张着嘴，露出左边的一颗犬齿。


    舌尖研磨犬齿。许潇启唇：“大哥，我会为你报仇。还有，你为何一定觉得隐瞒一定是好事？”


    若非她留心，那么前世的这时候，许淮又该怎么样呢？


    是死是活？二姐又该怎么办？


    明明是为了她而来，却什么都不告诉她，让她心安理得地离开，让她旁若无事地仇恨他们。


    那么，这样的他们，和许家人有什么区别呢？


    直到许潇走出房间，她也没有听到许淮的话。


    陈南还在教布兰科不要乱引用诗歌。许潇走过去：“南南，你在这儿玩还是……”


    话还没说完，陈南抢先道：“我跟你走！说起来，我也好久没见到追风他们了！”


    布兰科捧着一本五六岁孩子识字用的书：“你们要走了？”


    许潇看向陈南。后者抱歉一笑，开始忽悠：“师兄，你也知道的，我们这里不算太和平。我和阿潇姐出去是要打架的，你跟着去不好。”


    许潇跟着附和，她面无表情：“是。”


    陈南继续说：“你不是不喜欢陈北吗？我们这次是去见陈北，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好了。我们很快就办完，办好事就回来。”


    布兰科已经放下手中的书，并提起了一旁的医药箱，他认真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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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我可以帮你们治疗。”


    陈南愣了一下，然后晃了晃手：“不用！方回在陈北那里，还是这里更需要你！”


    许潇已经走到了门口，她靠在墙边，眸色深沉地盯着紧闭的窗子。


    布兰科到底是太单纯，他只能遗憾地放下药箱：“你说得对，这里也需要我。不过，你们一定要早些回来，我等着你们！”


    许潇推开门，沉重的木门发出嘎吱声。


    另一道嘎吱声响起。许淮探出头，声音沉重：“阿潇，这件事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找了个贵人，做了他的副官。这是那位对我的考验。”


    考验？


    拿人的性命当考验？


    陈南一下就怒了：“大哥你放心，这种人就该教训！什么人啊，竟然敢这样！”


    许潇一笑：“你回去躺着吧，我不会出事。”


    直到走出院子，陈南还在念念有词：“阿潇姐，你说那人到底是谁啊？竟然这么狂，可恶，早知道就该告诉爸！”


    许潇无奈：“告诉干爹做什么？还不如告诉陈北。”


    陈父已经退居幕后，论权利，还是陈北管用。


    陈南嘴巴一撇，急忙摇头：“陈北不行，他找个人至今没找到。”


    许潇认真了些：“他那个副官怎么回事？”


    她知道陈北在找那个丢了的副官，但不知道，这么几天过去了，陈北竟然没找到人。


    之前她还以为陈北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没找到。


    陈南更有劲了：“说起这件事就很奇怪！陈北的·人没找到就算了，我让我的人帮着去找，结果也没找到。阿潇姐，你说，季家真的有这样的能耐吗？”


    许潇想到前世嚣张跋扈的季父季母：“应该吧。”


    陈南一急：“真这么厉害？那个副官还能救得回来不？”


    无论怎么担忧，事还是得做。陈南跟在许潇身后，在破旧的小巷里绕来绕去。


    她忍不住问：“这是去哪啊？”


    许潇：“追风约了许淮的上面人。”


    “就指使大哥的那个啊？”陈南睁大了眼睛。


    “对。”


    两人停在门前，陈南很自觉地上前敲门。


    里面很安静，只是过了几分钟才传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谁在外面？”


    陈南迟疑地转头，看向许潇：“阿潇姐，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呢？”


    许潇沉默，她走过去，暴躁地敲了三下。


    门被推开。开门的人蒙着面，露出一双干净却又充满警惕的眼睛。见到她们，男人睁大了双眼：“你们怎么来了？”


    陈南后知后觉，她试探：“你是……徐迟？”


    许潇侧身走过去。


    院子里的人泾渭分明，左边的人和开门的一副打扮，穿着常服，却掩不住身上的浩然正气。


    他们中间还坐着一个男人。没有蒙面，他低着头，悠闲地看着脚边。


    男人五官优越，冷白皮，神情寡淡地垂眸，门外的动静并没有引起他的兴趣。


    他安静看着脚边，脚边蹲着一个男孩，捏着跟树枝，男人一说话，他就跟着写下来。


    右边站着数十人，同样整齐地站在两列，中间同样留着张椅子。


    两张椅子被四列人守着。


    许潇无声嗤笑，她走过去，径直走向男人。


    掏出枪，直接对准男人的眉心：“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