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说完，妖将们便炸了锅。


    “什么？！人族又抓我们幼崽？！老子这就去撕了他们！”


    “杀光人族！让他们血债血偿！”


    “王，属下愿打头阵，带兵踏平皇城！”


    殿内妖气冲天，狐族长老站在一旁：“王，大军早已集结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


    云栖靠在王座上，懒洋洋地抬眼：“我什么时候说要攻打人族了？”


    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这件事我自有打算。传我命令，大军原地解散。”


    “什么？！”四大妖将齐声惊呼。


    “让他们回去好好学学，怎么种地养孩子，别整天打打杀杀的。最好跟人族一样，多读读书。”云栖冷冷地扫视众妖，“一个个的，全都没脑子。”


    妖将们：“……”


    狐族长老上前一步：“王英明！只是人族屡次挑衅…… ”


    “长老对我的决定有意见？”云栖打断她，眼睛变成金色的竖瞳。


    狐族长老立即俯首：“不敢。”她躬身弯腰，藏在袖中的手却攥得死紧。


    待众妖退下后，云栖若有所思地望着狐族长老离去的背影。


    “看来，一直鼓动妖族与人族开战的，就是狐族长老了。”


    小轮子：“嗯，原时间线里，妖王不在后，妖族很快就被她掌控。随后开始对人族大举进攻，双方死伤无数。主人也被她忽悠，转化为纯妖，与人皇同归于尽了…… ”


    云栖眸光一冷。


    “因为主人是强行转化，身体受损太厉害，伤了根本。”小轮子叹气，“要不然以他当时八尾妖狐的实力，完全不需要拼命的。”


    “阿衍不可能被她忽悠。以他的观察力，肯定能发现狐族长老是在利用他。怕是不愿失去来之不易的亲人和关心…… 所以自愿入局。”云栖沉默片刻，表情复杂，“兴许连最后的死亡，也是他绝望之下，计划好的结局…… ”


    小轮子被云栖的猜测惊到了，它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只知道主人受大苦了，特别心疼：“那云栖你一定要好好对主人，别再让他难过了。”


    “知道了…… ”


    妖族厨房忙得热火朝天，小白狐蹑手蹑脚地溜到窗台下。


    “大王是不是看上那个半妖了？”一个兔妖边切菜边八卦，“不然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又是让我们专门准备熟食，又是让我们烧好吃些的？”


    “可他不识好歹！”猪妖气呼呼地剁着骨头，“王特意准备的烤肉，他一口不吃全给手下了，可惜了王一片心意！”


    灶台边的老猫妖眯着眼睛翻炒着锅里的菜：“王对他有新鲜感，自然觉得有趣。我们好好伺候着就行，等王觉得无聊了…… ”


    明衍听得浑身毛发炸起，立刻准备悄悄溜走，转身却撞上了一双绣着龙纹的靴子。


    他僵硬地抬头，正对上云栖似笑非笑的眼睛。


    “嗷！”小狐狸惊得原地蹦起三尺高，连滚带爬地往后躲，差点就要栽进旁边的水池里。


    云栖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他的后颈皮提了起来。


    明衍四只爪子在空中乱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要怎么逃跑，云栖就已经又将他放回地上。


    小狐狸弓起背脊，雪白的毛发根根炸起，像团蓬松的棉花糖，却偏要装出凶神恶煞的模样，龇着牙发出威胁的低吼。


    云栖看得好笑，便蹲下身，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向他 ——


    小狐狸琥珀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凶狠都是假象。


    而就在云栖的手即将碰到他的瞬间，他猛地张嘴一口咬住她的手掌！


    “嗷呜！”


    下一秒，小狐狸松开了嘴，疼得直舔牙根 —— 这老妖的皮怎么这么硬？！


    云栖的手上，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她挑了挑眉，再次把手伸过去。


    明衍吓得心里直打鼓，却还是倔强地龇着牙……


    出乎意料的是，云栖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柔软的掌心抚过他的绒毛：“这个厨房就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来找吃的不用偷偷摸摸。”


    明衍愣住，耳朵不自觉地抖了抖。


    “有什么喜欢的，自己来跟厨房说。”云栖站起身，瞥了眼厨房的窗户，“他们会给你做的，别饿着自己。”


    说完，她转身离去。


    明衍仰着小脑袋，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青色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回过神来 ——


    这老妖果然对他有企图！！！


    小狐狸甩了甩脑袋，吓得一溜烟往回跑。


    厨房里的小妖们这才敢冒头，他们刚刚全都躲在窗下偷听。


    老猫妖感慨：“看来王的新鲜感…… 一时半会过不去了…… ”


    明衍慌慌张张往回跑，冷不防又被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狐族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小径上，正慈爱地望着他。


    “明衍，在这里还习惯吗？”她柔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


    明衍化作人形，勉强点头：“还行…… ”


    心里却暗自嘀咕：习不习惯，也没见你关心我吃什么啊！人家妖王都知道给我准备熟食，你倒好，装样子都不会！


    狐族长老见他神色冷淡，叹息道：“姥姥看到你这可怜的孩子，就想到我那可怜的女儿…… ”


    她故意停顿，等着明衍追问。


    可少年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空气一时凝固，她只好自己继续：“你娘原是可以陪你长大的…… ”她擦了擦眼角，“哎~要是她看到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人照顾，该多心疼啊。”


    明衍垂落的黑发遮住了表情：“我…… 我娘她怎么死的？”


    狐族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声音陡然变得凄厉：“是明昭临！他趁着你娘怀孕，吸取她的修为，导致她最后妖力尽失…… ”她声音激动到颤抖，“你娘天赋极好，两百年不到就修得五尾，是我们青丘山最有希望修成九尾天狐的。”


    明衍听着，心里隐隐难受，眼角有些泛红。


    “可这一切都被那个黑心肝的毁了！”狐族长老的声音如同淬了毒，“明昭临他罪该万死！！”


    狐族长老的情绪转变快得让明衍猝不及防。


    上一刻还哭得梨花带雨，转眼间眼中就燃起了熊熊怒火。


    她伸手想拍明衍的脑袋，少年下意识偏头，却终究没躲过落在肩膀上的那只手。


    “好孩子，”狐族长老的声音突然又变得异常温柔，手指却紧紧扣住他的肩胛骨，“你活着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们一起给你娘报仇雪恨。”


    明衍眉头一皱，肩膀猛地一沉，狐族长老的手猝不及防滑落。


    她惊愕地发现少年眼中的伤感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惊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