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索性将手臂伸进床底：“先出来，师父抱抱。”


    小狐狸抖了抖耳朵，慢慢往外蹭了蹭：“那师父，你保证永远不抛弃我，永远陪着我！否则…… ”说着又要往床里缩，“否则我不出来！”


    云栖的手指微微一顿 ——


    这个承诺，她可能真的给不了，毕竟她终究要离开这个世界。


    “我绝对不会抛弃你。”她最终轻声开口，“但能不能永远陪着你，我无法做出承诺…… ”


    小狐狸的耳朵耷拉下来，沉默着不说话了。


    云栖抿了抿唇：“你要是还生气，就再缓缓。只是…… 别忘了吃饭。”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站起身的瞬间，一团毛茸茸突然撞进怀里。


    明衍变回人形，双手死死环住她的腰，脑袋埋在她颈窝处：“呜呜呜~别不要我…… ”少年的声音闷闷的，“你不陪着我，我陪着你也行…… ”


    脖颈处传来温热的湿意，云栖怔住了。


    她迟疑片刻，终于抬手抚上他柔软的发丝，指尖穿过发间时，不经意触到那对微微颤抖的狐耳。


    明衍趁机又往她颈窝深处拱了拱，小小的呜咽声像把柔软的钩子，挠得人心尖发颤。


    云栖感受着他的依赖，忍不住在识海中轻声问道：“小轮子，我们能在这个世界停留多久？”


    “等到主人强大到能打破原时间线的死局，不会在两族大战中陨落，我们就能离开了。”


    云栖无意识地梳理着明衍的长发：“那…… 能留下多陪陪他吗？”


    “可以是可以，但 —— ”小轮子的语气显得有些迟疑，“在主人历劫进程结束之前，我们要跑完所有位面。如果来不及…… 主人就再也无法归位。”


    云栖将少年往怀里拢了拢：“我明白了。”


    明衍做了个美梦。


    梦里有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他变成小狐狸在龙身上打滚：“师父师父！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巨龙用尾巴将他紧紧卷进怀里：“好。”


    这个“好”字刚说完，明衍就感觉耳朵一阵刺痛 ——


    “嗷！”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耳朵正被师父揪着。


    “起来修炼。”


    小狐狸委屈巴巴地用爪子挠耳朵：“来了来了…… ”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中央。


    明衍总忍不住偷瞄身旁的龙影。


    云栖突然睁开眼，语气危险：“你再走神，我可不管你了。”


    “师父别！我这就好好修炼…… ”明衍赶紧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吐纳月华。


    等明衍再醒过来时，整个万妖谷已经变得静悄悄的。


    今天是妖王巡视领地的日子，妖族都去凑热闹了。


    “七殿下，用早膳了。”侍卫首领端着食盒进来，脸上不再那么拘谨。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侍卫们已经发现这位七殿下不发脾气时，其实跟个半大孩子没什么两样。


    明衍叼着块糕点，百无聊赖地发呆：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能回来？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一股劲风撞开！


    五六道白影掠入，为首的狐族男子生着四尾，眼神阴鸷，嘴角挂着冷笑。


    “动手！”他一声令下，狐族侍从们立刻扑向众侍卫。


    “保护殿下！”


    侍卫首领拔刀格挡，却被一尾巴抽在胸口，当扬喷出一口鲜血。


    明衍瞳孔骤缩，瞬间妖化，将一个逼近的三尾狐族打退。


    四尾妖狐立刻袭来！


    明衍奋力抵抗，但实力悬殊，很快被扣住咽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们被一个个打晕：“你们想干什么？”


    “送他们离开万妖谷啊。”四尾妖狐笑得意味深长，随后转头对其他狐族下令：“动作快点！趁王巡视未归，把人送出领地，务必让人族三皇子‘偶遇’他们。记得回来的时候，王上问起，就说七皇子在逃回人族的路上，被三皇子截杀了。”


    “是！”狐族侍从齐声应道，动作麻利地将昏迷的侍卫们塞进马车。


    明衍的心脏狂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杀我？”


    “杀你？不不不！那太浪费了，你还有更大的用处。”


    明衍的脑子飞速运转，师父不在，他必须拖延时间！


    “是狐族长老让你这么做的吧？”


    “没礼貌！那是你姥姥，而且…… ”他凑近明衍耳边，表情似笑非笑，“你该叫我一声表哥的，我和你可是同血脉，你娘当年还抱过我呢。”


    明衍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冷笑道：“少套近乎！你们根本瞧不起我！”


    “倒是不笨！”四尾妖狐嗤笑一声，“跟我走吧 —— ”


    明衍被推搡着前行，利爪抵在他后心，稍有不慎就会刺穿他的心脏。


    他们最终停在一棵巨大的枯树前，树干缓缓裂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潮湿的空气中飘来阵阵药味，还混杂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腥气。


    “快进去！姥姥等你很久了。”狐妖的声音里带着讥讽，“可别让她老人家失望。”


    迈进去，里面是阶梯，两侧墙壁上的狐火随着他的经过而摇曳，投下扭曲变形的影子。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


    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呈现在眼前。


    四壁爬满发光的藤蔓，中央摆放着一尊三人合抱的青铜巨鼎，鼎中猩红的液体不断翻滚，冒出阵阵白烟。


    更令明衍毛骨悚然的是，十几个少年正被铁链锁在洞窟边缘。


    他们大多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像被抽干了精气的空壳，而且半妖的特征也十分明显。


    有个长着鹿角的少年察觉到动静，虚弱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流下两行血泪。


    “啊！”明衍倒吸一口冷气，踉跄着后退两步。


    “终于来了？”狐族长老转过身，七条尾巴在身后舒展，每条尾尖都泛着诡异的红光。她的声音比往日阴冷许多，“把衣服脱了，进去泡着。”


    明衍不动，视线落在那些半妖身上收不回来。


    他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