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寂静的深渊上。


    这一层原本设计为两户，但没人愿意和他做邻居 ——


    不是异调局没安排过，而是每一个被分配过来的同事，不出三天就会遭遇各种倒霉事，最后只能申请调走。


    久而久之，这一层就只住他一个人。


    门锁“咔哒”一声弹开，明衍推门而入，没有开灯，径直走向浴室。


    冷水从头顶浇下，顺着肌肉的轮廓滑落，明衍面无表情，他早已习惯了寒意渗透皮肤的感觉。


    浴室里没有沐浴露的香气，没有柔软的浴巾，只有一块冷硬的肥皂和一条灰白色的毛巾。


    他擦干身体，套上黑色长袖T恤和长裤，连手腕都遮得严严实实，像是要把自己包裹进一个密不透风的壳里。


    室内一片冷寂，没有照片，没有装饰，没有绿植，甚至没有多余的色彩。


    整个空间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只剩下黑白灰的冰冷色调。


    明衍走到冰箱前，拉开柜门，里面整齐地码着矿泉水、速食面包和罐头。


    他随手拿出一袋面包，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阳台的玻璃门敞开着，夜风灌进来，带着些许凉意。


    他走到阳台边缘，单腿屈起坐在栏杆上，手臂随意地搭住膝盖，另一只手捏着面包。


    楼下，异调局的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走着，有人勾肩搭背地大笑，有人拎着宵夜边走边聊，还有人牵着宠物遛弯。


    那些声音远远地飘上来，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


    明衍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淡漠 ——


    这些热闹的扬景，从来与他无关。


    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孤独。


    明衍咬下一口面包，机械地咀嚼着……


    然后，他的视线微微一顿，一抹鲜艳的红色在人群中一闪而过。


    他怔了怔，目光不自觉地追了过去 ——


    原来这个颜色，如此显眼。


    红色消失，明衍也收回目光，想起白天那个穿红嫁衣的女人。


    她站在阴森的废宅里，红裙如火，笑容明媚，眼睛里像是盛着光。


    与自己格格不入……


    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面包的包装袋被捏出细碎的声响。


    明衍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站起身，走回屋内。


    灯依旧没开，黑暗才是最适合他的颜色。


    ……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云家别墅里，云栖正盘腿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捧着手机玩得不亦乐乎。


    她从沉睡中刚醒过来的时候，也曾好奇过这东西，只是她既没朋友，也没亲人了……


    所以手机对她而言，根本没有用处，因此一直没接触过。


    现在却爱不释手 ——


    她点进了朋友圈，第一条就是云澈发的新动态：


    【（天塌了.jpg）我姐快被大灰狼叼走了！！！】


    云栖噗嗤笑出声，心血来潮，也点开发布动态，手指飞快地打字：


    【今天遇到了真命，就是有点面瘫，还有点冷！得好好升温~】配图是她从网上找的一张火焰融化冰块的图片。


    点击发送后，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打了个滚。


    提示音响起，云澈秒评论：【姐，他是不是给你下蛊了？！！！/(ㄒoㄒ)/~~】


    紧接着没多久，林小满、唐凤和熊山都点了赞，给她加油。


    云栖笑着关掉手机，钻进被窝。


    明天还要去找那个“面瘫患者”呢，得早点睡才行。


    ……


    安宁私立医院门口，烈日炎炎，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


    云澈在花坛边摆好小马扎，支起一块纸板牌子 ——


    「免费算卦！」


    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是临时赶工写的。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左右张望，生怕被医院的保安盯上。


    “姐，咱们在医院门口算命…… 不太好吧？”他压低声音，凑到坐在马扎上的云栖耳边。


    云栖翘着二郎腿，手里慢悠悠地摇着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着八卦图。


    她抬眸扫了一眼医院大门，淡定道：“有什么不好的？这里需要算命的人多。”


    “可是…… ”云澈苦着一张脸，蹲在旁边当背景板，“容易被当成骗子啊！万一挨揍怎么办？”


    “怕啥，没人打得过我。”


    云澈一噎，指了指自己：“那我呢，姐？”


    “你…… ”云栖上下打量他两秒，微微一笑：“看情况不对，跑快点就行。”


    云澈：“……”


    就在这时，一对夫妻从他们面前不远处经过。


    男人小心翼翼地扶着大肚子的孕妇，额头上全是汗，嘴里念叨着：“老婆，现在怎么样？”


    孕妇眉头紧皱，手扶着腰，脸色发白：“阵痛好点了，赶紧走，别耽误。”


    两人边说边往医院大门走，就在他们踏入大楼阴影的一瞬间 ——


    孕妇猛地打了个寒颤，刚刚疼出的汗瞬间蒸发，一股没来由的冷意从脚底窜上来，让她浑身不舒服。


    她老公也愣了一下，嘀咕道：“怎么突然凉快这么多？”


    但他只当是离开了太阳暴晒的原因，没多想，继续扶着妻子往里走。


    云栖盯着那对夫妻，突然“啪”地合上折扇，往云澈肩头一敲：“去拦住他们。”


    云澈脖子一缩：“姐，你想让我挨揍就直说，倒也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快去！别让他们进医院门。”


    “好吧…… ”云澈认命地起身，小跑几步追上那对夫妻：“先生女士，算个命啊，不要钱！”


    男人不耐烦地挥手：“让开！没看出来我们有急事吗？”


    “我姐算命超准的，真的！”云澈硬着头皮继续拦在两人面前，指向花坛方向，“她就在那边 —— ”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烈日当空，云栖穿着素雅的改良汉服，手持折扇，乍看确实有几分高人风范。


    如果忽略那个违和感十足的小马扎的话。


    孕妇停下脚步，无意识地抬手按住隆起的腹部，眉头微蹙。她丈夫正要回绝，却见她已经转身朝云栖走去。


    “老婆？”男人疑惑地跟上。


    孕妇在走出医院大楼投下的阴影范围时，身上那股莫名的寒意也随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