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作品:《万人嫌剑修失忆后

    听见隐匿在林中阴影下男人的轻浮言语,蹇绰侧目望来;纤长的睫羽在他端正的面上落下一片鸦羽似的阴影,驱散了这柄仙剑身上活泼泼的人味儿。


    魔修在林中笑了笑。如此蹇绰,倒让他想起两人初见时的事儿来。


    这位名叫“习泽”的魔修,在正邪两道中都小有名气。


    他不仅是魔修,也是个巧言令色的情报贩子。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惯会用那些半真半假的消息敷衍正道弟子,自然会有一天被买家找上门来。


    ——借着除魔卫道的名头。


    习泽也觉着自己该不得好死,只是后悔给这位“正道”弟子卖情报时真话说得太多,没能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真叫他可惜、可恨。


    虽是魔修,可他并不长于战斗;理应当是命丧那日。


    可正当习泽准备拼死一搏时,一道如露如电的剑光自他身后而出,在习泽与正道弟子之间划出一道虽浅,却无人敢越的裂痕。


    蹇绰缓缓自夜色中行来。


    对方并不算从容;当是急急赶路而来,所以面上尤还带着一层薄红,


    那柄平凡寒铁,佩在剑修腰间。蹇绰笑颜如春水,杀人却似裂帛般从容——人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将第一句话让与他来讲。


    蹇绰认真瞧了瞧习泽的脸。


    “诸位道友,”他轻轻转了一下手腕,“习泽虽是魔修,却不曾害过他人性命;当真要斩草除根至此吗?”


    习泽本以为这是剑修惯常的爱管闲事做派,他最烦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没成想蹇绰又加了一句:“何况,我也找他有事。”


    他认真思索时,眸中微光波澜浮动。


    “我想着,诸道友想杀他有理;我劝大家不杀他也有理。”


    蹇绰笑着讲理,“不如干脆就直接些。诸位,出手吧。”


    蹇绰哪里需要同这些平辈讲理?他的剑便是这世上最硬的道理!


    此话一出,对面谁敢再同他多说什么?纷纷露出不忿憋屈的神色,相继离开。


    习泽从未见过这样的正道修士,虽也是讲理,却讲得不是世间公理;而是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


    对方转身看向他,跳过了他轻浮的话,问。


    “我想知道,这法器的主人是谁?”


    *


    习泽自林间走出。


    这人虽瞧着五官端正,却免不了些魔修独有的邪气;即使站直了也没个正形,懒洋洋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又想找死?”


    蹇绰问他。


    蹇绰倒不是威胁——他从来不威胁别人。即使说着这样的话,依旧用着寻日里温和又困惑的无害语气。


    在初见之后,习泽很是纠缠了蹇绰一段时间;非要“以身相许”报答剑修。


    对方不要他的人,若是实在想报答,那就拿命来偿。习泽盯着蹇绰清俊端丽的脸犹豫许久,觉着对方当不是在开玩笑。


    他及时认怂,示意开玩笑的是自己。


    虽说蹇绰永远与人好声好气,几乎没有冷脸的时候;但这样的性子,却足足算得上是无法攀折的高岭之花。


    习泽不招对方喜欢,又没有保命的修为本事,便只好退而求其次,当个蹇绰在魔修中的点头之交。


    “这是魔君的法器,”他说,“你来问魔君作甚?我记得你当初来找我时,直言就是为了这法器才去找的他。如今这法器已经到手,不是得偿所愿了?”


    蹇绰微微挑眉。


    无论是魔君还是这法器,他都毫无印象;这莲灯存在他手中,自是比不得用剑来杀人好使——他要这东西干嘛?


    他于是又问,习泽倒没有多问第二个问题,就要剑修额外付钱的习惯。


    开玩笑,他就这么一条命,拿来和蹇绰逗这个趣儿?他又不是傻子!


    习泽同蹇绰说:“你要找魔君,我恐怕帮不上你。他前几日重伤,带着属下不知道隐匿到哪里去了。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不保证能找到。”


    他又装似不经意地问:“怎么?拿了别人的法器还不够吗?”


    “我不可能是想杀他。”


    蹇绰立马听懂了习泽的言外之意。


    他只说这一句,不再多解释——因着蹇绰说不杀便就是不杀,不信便是不信;那些许凌锐傲骨才露锋芒,就被蹇绰自己按了下去。


    之所以确定自己不想杀魔君,是因为蹇绰醒来,虽说伤得极重,却还残留着不少杀人的余力。


    这样的状况下,两人重伤,却无一人死;便是蹇绰没有生死相见的意思。


    如此想来便更令人困惑、不解;倘若蹇绰不杀魔君,魔君又不杀蹇绰;重伤两人的又会是谁?


    他边思量着,边看向习泽,说:“我不记得这两年里的事,自然也回答不了你的问题。”


    剑修脸上绽出一个温柔的笑:“道友,换个要求吧。”


    *


    习泽实在是心痒痒。


    毕竟谁能忍住调戏眼前这只不通人事的仙宗野鹿的冲动?反正蹇绰杀人前总会好脾气的提醒——他及时收手就行。


    他走近蹇绰,心中在一次感叹这位剑修大师兄当真是纤薄高挑如拔节墨竹,也不知从哪儿来的蛮力与心性来当杀星。


    蹇绰微微仰头瞧着他,被靠近时也不闪不避。被男人伸手搂住腰,还分外奇怪地歪了一下脑袋,直到习泽低头下去时才出手,以冰冷的木制剑柄顶住了魔修的下颚。


    一股分外刺激的战栗感,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这点都不能给我?”习泽说,“你同魔君在一起厮混了那么久,他恐怕早就将你玩透玩烂了。现在轮到我,连一点荤腥都不让吃?”


    剑修手腕转动,将他又往外推了推。虽只是剑柄,但习泽确信哪怕对方手中只握着一根平平无奇的树枝,依旧能抽碎他的脑壳。


    他假意卖惨,说:“蹇绰,你可真狠心。我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见你的。你不知在霓光派的小师弟出事后,他们那群人在附近抓魔修抓得有多夸张。我若是不幸撞上,可能当即就身死此地了!”


    “你可以不来见我,”蹇绰平静地答,“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剑修待人如春水融融;有时又实在让人心凉得厉害;只温香软玉抱在怀中,习泽生不起一点责难之心,劝说道:“蹇绰,你听我一次,别去找魔君。”


    蹇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明白。


    “他——”


    习泽正欲再劝说,脸色忽而一变。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他松开搂住蹇绰的手,后退一步;但霓光派的修士却已经寻着魔气而至,不再给他逃脱的机会。


    蹇绰自然也察觉到了。


    只是他根本不在意被旁的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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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发现自己与魔修待在一处,反而上前追问:“魔君这人到底如何?”


    习泽猝不及防、狼狈不已。


    他倒不觉着有蹇绰在时,对方会真的束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他被正道修士围剿。


    但他不是还替蹇绰的名声担忧吗!


    且不说与魔修私下见面的事,只说两人此时的状态。被蹇绰语调平静地以剑抵上时,习泽着实难堪忍耐、痛得厉害。


    蹇绰眨了下眼,低头看了眼后;露出不太赞同的表情。


    “手下留情,”习泽小声道,“你可别把我给阉了。”


    蹇绰后退一步,扬声让靠过来的霓光派修士稍等,自己还有话要说。


    习泽简直搞不通两人之间到底谁是正派,谁又是更在意名声名节的那一个;于是低声快速说:“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再去找魔君。以我对此人的了解,说不定见了面,就直接将你扣住不放了。”


    他生怕蹇绰听不懂——毕竟也知晓蹇绰不管听不听得懂,都当做听懂了对待。


    “你真想当魔君的新娘子不成?”他说,“我们魔修求欢,可不讲究什么道义手段!”


    留下这段话后,习泽抽身而去。也是因着有蹇绰之前的扬声阻止,直到他走后,霓光派修士才从遮掩的树后而出。


    蹇绰垂头认真思索习泽的话;未曾梳上马尾的散发垂落,给他额外增添了些可爱的少年朝气。


    别有一道目光凝在蹇绰面上。


    蹇绰有些讶异,偏头去看。只见来人身着霓光派服,只是比寻常弟子更为精致华贵些。


    此人白发胜雪,气质料峭;比之蹇绰更似孤寒剑修,俊美矜持如高山寒雪。


    ——只是,蹇绰不曾见过对方。


    他见来人长久凝视着他,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与魔修见面的缘故。他正要开口,从白发修士身后闪出一位11、2岁的孩子,一下扑在了蹇绰身上。


    蹇绰笑着接住他,顺手将对方抱起。


    小孩儿正是他前日救下的霓光小师弟姜天,对方瞧起来气色不错,当只是受了惊吓,没怎么受伤。


    “蹇绰!”姜天开开心心道,“太好啦,没想到我和大师兄出来找魔修,也能见着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蹇绰笑着说自己只是小伤,如今吃了药已经无碍,让小道友无需担心。


    只那位霓光派的大师兄人古怪得很,依旧凝着蹇绰。姜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替他那个“哑巴”师兄说:“蹇绰,这就是我家大师兄!他以前和你见过!是不是比你那个没眼光的道侣强太多了?”


    居然还记得要替自己换道侣的事儿。


    蹇绰一时哭笑不得。


    他再次认真打量对方,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一番。


    ——完蛋。如此样貌的人,自己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亏好蹇绰自有借口,解释说因着灵台受伤的缘故,自己这两年的记忆都模糊不清,请这位道友不要在意。


    他蹙着眉,露出那日一样,藏于阑珊花影后的为难表情。


    剑修微微垂面,端丽俊秀的容颜更胜于簌簌烂漫花影。


    白发修士看了眼自己的小师弟,姜天以眼神示意他赶紧开口回答。


    于是白发修士说:“与失忆无关。我与道友当是4年前初见”


    蹇绰表情僵住——而姜天,则是直接将脸埋在了剑修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