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两具尸体,一盘死棋

作品:《开局地狱模式,还好公主够软

    “做好心理准备。”


    赵青鸾的声音很轻。


    李贤川刚刚被按下去的心,却被这句轻飘飘的话激得悬在了半空。


    他下意识挺直了背脊,整个人的肌肉都绷紧了。


    “殿下,出什么事了?”


    “今天凌晨。”


    赵青鸾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天牢,出事了。”


    李贤川放在膝上的手,指节猛地一错,发出轻微的“咔”声。


    天牢!


    听到这两个字,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那两个人。


    国舅李旦。


    还有他的好大哥,李显立!


    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们……”


    “死了。”


    赵青鸾吐出这两个字,平静得像是在拂去衣角的灰尘。


    死了。


    李贤川眼前的烛火,猛地晃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坐着的椅子,似乎也跟着晃动起来。


    怎么会死了?!


    那不是两条小鱼。


    那是他从太后那片血海里,好不容易才拖上岸的两头巨鲸!


    是他用来跟那位垂帘听政的女人,在棋盘上互相牵制的关键棋子!


    是他悬在闻翔头顶,逼着那位大理寺卿彻底倒向自己,不敢有二心的两把利剑!


    现在,就这么死了?


    无声无息地,死在了神都最森严的天牢里?


    “怎么死的?”


    李贤川强迫自己开口。


    “仵作验过了。”


    赵青鸾的脸色,也随着这个话题,一寸寸沉了下来。


    “李旦,是中毒。”


    “一种西域传来的奇毒,无色无味,混在水里,见血封喉,发作时,人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呼救都做不到。”


    “无药可解。”


    “李显立,”她停顿了一下,“是自缢。”


    “狱卒发现他的时候,他用腰带挂在窗棂上,人已经凉透了。”


    中毒?


    自缢?


    李贤川撑在桌案上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坚硬的木头里。


    荒谬!


    “不可能!”李賢川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带得向后滑出,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绝对不可能!”


    “李旦是什么人?太后的亲弟弟!在天牢里,他比闻翔还金贵!他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水,别说专人查验,恐怕闻翔都恨不得亲自拿银针试过!怎么可能中毒?”


    “还有李显立!”


    李贤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狰狞。


    “他那种人会自缢?他为了活命,连亲爹亲弟都能出卖!他怕死怕到了骨子里!这种人,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想的也只会是怎么把刀骗到别人脖子上去!”


    “他怎么可能自己寻死!他只会想着拖更多的人下水!”


    “这里面,一定有鬼!”


    “本宫知道。”赵青鸾的语气,比窗外的寒风更冷,“所以,我才叫你来。”


    她缓缓走到棋盘边,捻起一枚黑子。


    “李贤川,你觉得,是谁动的手?”


    是谁?


    李贤川的呼吸粗重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一个名字,几乎是立刻就从他牙缝里挤了出来。


    太后。


    杀人灭口!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符合她行事风格的手段。


    李旦知道她太多秘密,从她还是皇后时起,桩桩件件,都足以动摇国本。


    李显立则是扳倒李旦,撬开太后党羽防线的关键人证。


    这两个人活着,就是悬在她凤冠之上的两把刀。


    现在,她亲手,把刀给毁了。


    死无对证。


    “是太后!”李贤川的声音里充满了血腥味,“除了她,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她这是壁虎断尾!舍车保帅!”


    “只要这两个人死了,我们手里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闻翔那本账册,就成了一本废纸!到时候,她再反咬一口,说是我们栽赃陷害,屈打成招,逼死了朝廷命官……”


    李贤川仿佛已经能看到,朝堂之上,太后的人是如何痛哭流涕地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构陷忠良的奸佞小人。


    好一招釜底抽薪!


    这老妖婆,果然够狠!


    然而,赵青鸾却将那枚黑子,轻轻放回了棋盘上。


    “不是她。”


    “什么?”李贤川愣住了。


    “我说了,不是她。”


    赵青鸾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今天一早,消息传进宫里的时候,我就在慈宁宫外。”


    “我亲眼看见,她的贴身大太监陈安,连滚带爬地跑出来传太医。”


    “她当场就晕过去了。”


    “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陈安带人去天牢抢尸。结果,连天牢的门都没进去,就被闻翔的人用刀顶了回来。”


    赵青鸾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嘲讽。


    “她现在,正在慈宁宫里砸她最喜欢的那套汝窑茶具呢。”


    “我那位母后,虽然狠毒,但还没蠢到,用这种自断臂膀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李旦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她唯一的软肋。她比谁都希望李旦活着。只要李旦活着,她就能拿捏住那些曾经依附李旦的旧部,就有跟我们谈判的资格。”


    “现在人死了,她就彻底被动了。”


    “而且,”赵青鸾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天牢是什么地方?大理寺的地盘。闻翔为了看住这两个人,把天牢围得跟铁桶一样。我的人回报,他甚至在李旦的饭食里,长期掺入一种叫‘银针草’的植物。此草无毒,但若遇上宫里常用的几种秘毒,叶片会立刻焦黑。”


    “昨夜,银针草无恙。”


    “太后的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闻翔的眼皮子底下,用一种他闻所未闻的西域奇毒,杀掉一个人,再逼死另一个人。”


    李贤川听着赵青鸾的分析,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不是太后?


    那会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在闻翔的铁桶阵里,如入无人之境,悄无声息地干掉两个最重要的犯人?


    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帮太后?不像。


    帮自己?更不可能。


    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他好不容易走活的一盘棋,因为这两具尸体,又变成了一盘死棋。


    不。


    比死棋,更可怕。


    因为,他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殿下……”他看着赵青鸾,声音干涩,“您……是不是猜到是谁了?”


    赵青鸾没有回答。


    她只是走到水榭的窗边,看着外面那片已经开始结冰的湖面。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在她的侧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却丝毫驱散不了她眉宇间的寒意。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


    “李贤川。”


    “你还记得,在悦来客栈,我的人跟你说的话吗?”


    “你说,我钓的鱼,太小。”


    李贤川的心,猛地一跳。


    “本宫现在告诉你。”


    赵青鸾转过头,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地锁住他。


    “那条我们都以为的小鱼,背后,牵着的不是什么鳄鱼。”


    “而是一个,一直坐在棋盘外,静静看着我们厮杀的执棋者。”


    “他在等。”


    “等我们跟太后斗得两败俱伤。”


    “等我们把所有的底牌,都亮在桌面上。”


    “然后,他才会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收拾这盘残局,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他棋盒里的棋子。”


    李贤川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在养心殿里,病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眼神却比鹰还锐利的,皇帝!


    难道……


    “殿下,您是说……”


    “不。”


    赵青鸾却打断了他。


    “不是他。”


    她的目光,越过李贤川的肩膀,投向了遥远的,皇城的某个方向。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李贤川从未见过的,深深的忌惮,和一丝……疲惫。


    “这个人,比我们想象的,要藏得更深。”


    “甚至,连我,都只是……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


    就在李贤川还想追问的时候。


    水榭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侍女,提着裙摆,快步走进了水榭。


    她的气息有些不稳。


    “殿下。”侍女躬身行礼,“宫外,有人给忠勇伯送来一封急信。”


    给我?


    李贤川一愣。


    谁会在这个时候,知道他在这里,还把信送到了公主府?


    他走上前,接过信。


    信封是素白的,上面什么都没写,干净得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