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时看看身边神色平静的张灵，眼里有骄傲，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张灵今年三十一了，在魔都那边工作，听说年薪很高，可这终身大事一直没着落，成了她最大的心病。


    张灵倒是很淡定，慢条斯理地吃着桌上的菜。


    这酒楼的菜色看着花哨，味道却一般，比起他在魔都应酬时去的那些地方差远了，他对这种喧闹的场合兴趣不大，今天纯粹是陪母亲来走个过场，这个远方表哥刘冰，他印象很浅，只记得小时候一起玩过，后来听说去魔都搞什么直播了，看来是混出了点名堂。


    敬酒终于轮到了他们这一桌。


    刘冰端着酒杯，红光满面地走过来，身旁跟着的新娘和他父母。


    刘冰的父亲刘富贵脸上堆着笑，但眼神里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大姨徐姣更是把“显摆”两个字写在了脸上，手指上那颗硕大的金戒指晃得人眼晕。


    “哎呀，徐静，小灵，你们来了啊！快，刘冰，给你小姨和表弟倒酒！”刘富贵嗓门洪亮地说道。


    刘冰走到张灵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嘴角撇了撇，似乎对张灵身上那件看起来低调的普拉达没什么概念。他随手拿起酒瓶，也没好好倒，酒水差点洒出来。


    “张灵，没怎么听说过，不过也算是个亲戚了，对吧，我听说老表也在魔都混呢？”刘冰语气带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


    张灵笑道：“对，我在魔都！”


    “那是在上班吗，魔都可是一个遍地黄金的城市？”


    张灵淡淡一笑，举起杯：“嗯，我在一家矿业公司上班。”


    “哦，上班啊！”


    刘冰敷衍地碰了下杯，却没急着喝，反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音量提高了几分，故意让周围几桌都能听见：“哎，我说张灵，你这都三十一了吧？还在上班，确实很难有什么前途了，再过几年，恐怕连工作都不好找了，对了，你有对象吗？怎么没带来给哥看看？”


    看似很尴尬的话题，但张灵却不在乎，他轻描淡写地回答道：“我还没对象呢！”


    “哎呀，不是我说你啊，老表，在魔都那种地方，可得抓紧点！你看我，这不就找到了！”他说着，得意地搂了搂身边的新娘。


    这话一出，桌上顿时安静了几分，不少亲戚的目光都投向了张灵和徐静。


    徐静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勉强笑道：“冰冰说得对，小灵是得抓紧了……”


    徐姣立刻接话，声音尖利：“就是啊徐静！不是我说你，你这当妈的也得催催啊！男人三十一枝花，那是对有本事的男人说的！像我们家冰冰，在魔都做直播，现在可是大网红！接一个广告都顶普通人干一年！这找对象当然挑着选！可小灵这……唉，你说你，当初让你家老张多使使劲，给小灵安排个好工作，也不至于现在这样……”


    她这话明着说徐静，暗地里却把张灵父子都贬低了一遍。


    徐静正要把张灵的现状说出来，却被张灵拦住了，他不像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很有钱的样子，毕竟是远方亲戚，要是以后有事没事都找他们家要钱，那可如何是好？


    张灵眉头微皱，放下酒杯，眼神冷了几分：“的确，我会努力的！”


    刘冰见张灵不说话，以为他怂了，气焰更盛：“妈，你说这些干嘛？人各有命！张灵在魔都能找个安稳班上也不错，起码饿不死。不像我，天天压力大得很，最近刚接了个大单子，银江矿业知道吧？中缅合资搞翡翠的大公司！请我带货，光是定金就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一脸炫耀。


    周围的亲戚发出阵阵惊叹。


    “银江矿业？那可是大公司啊！”


    “刘冰真是出息了！”


    “哎呦，五万定金啊？这么多！”


    刘冰得意地一扬下巴：“五万？瞧你们那点眼界！五十万！而且后续还有分成！这单子做成了，你表哥我今年就能在魔都付个首付了！”


    他故意看向张灵，语重心长地说：“张灵啊，不是哥说你，这男人啊，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上班拿死工资，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看你妈为你操心成什么样了？三十多了还没成家，说出去都丢人！要我说，你就是随了你爸，太老实，没魄力！你们家啊，就是缺个能顶事的！”


    张灵目光平静地看向刘冰，但那平静之下，仿佛有冰层在碎裂：“说我就行了，怎么还说我爸妈了，还有你们，大姨大姨夫，你们就这么叫你儿子的吗？”


    “你说什么？”刘冰看张灵居然还有脾气，敢跟他顶嘴，他立刻就准备回击。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一半，张灵就直接把他给打断了：“你在魔都混了这么的多年，素质是一点都没提高啊，今天你新婚大喜之日，能邀请我们来，也是给我们面子，我们能来是给足你面子，如果这样不受待见的话，我们现在立刻就走！”


    刘冰被张灵的话看得心里莫名一怵，但仗着酒意和周围人的捧场，他梗着脖子：“怎么？我说错了吗？你爸不是个老实巴交的废物？你妈不是没教好你，让你也成了个三十岁还打光棍的废物？你们全家，不就是……”


    “够了！”徐静猛地站起来，身体因为气愤和羞辱而微微发抖，“刘冰！徐姣！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们走，小灵！”她拉起张灵的手，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张灵轻轻按住母亲的手，缓缓站起身。他比刘冰高了半个头，平时收敛的气势此刻微微散开，竟让喧闹的宴会厅安静了一瞬。


    他拿出手机，屏幕解锁，直接找到了通讯录里那个标注为“王卿妃”的号码，拨了出去，并且按下了免提键。


    “哟？过年这么多天了，还知道主动给我打电话？”电话几乎是秒接，一个清脆悦耳、带着几分慵懒和调侃的女声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这声音极具辨识度，光是听着，就能想象出电话那头是一位如何明艳动人的女子。


    刘冰这个时候还在那气焰嚣张地看着张灵，好像是自己已经掌控了全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