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瓦里斯气得浑身发抖，他终于确定，卡诺不是被俘虏了，而是彻底疯了，成了一个可耻的叛徒。


    他正要下令开火，突然，一个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子空间通讯信号，绕过了旗舰的主通讯系统，直接传入了他的私人终端。


    信号源，来自地面。


    “……是格雷……秃鹫七号的……首席技师……”


    “……陷阱……思维……被控制……怪物……修改……现实……”


    断断续续的词语，组合成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瓦里斯猛地抬起头，看向全息投影中，那个依旧在激情澎湃地宣讲“劳动好处”的卡诺，又看了看外面那荒诞的欢迎标语和搞笑的烟花。


    一股寒意，从他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明白了。


    这不是心理战，也不是卡诺疯了。


    这是一个无法理解的、能够扭曲现实、操控思维的恐怖存在，设下的一个巨大而恶劣的玩笑。


    他们就像一群闯入神之领域的凡人，而神，正在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戏耍着他们。


    “全舰队听令！”瓦里斯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嘶哑，“最大功率，无差别开火！把那颗星球，连同那个叛徒，给我从宇宙中彻底抹掉！”


    幸存的战舰，调转了炮口。


    毁灭性的光芒，开始在炮口汇聚。第一轮齐射，对准了下方的玄天大陆。


    当第三舰队那幸存的几艘战舰，将所有炮口对准玄天大陆时，整个星球的天空，都被那即将到来的毁灭能量映照得一片惨白。


    天剑宗的弟子们，哪怕隔着护山大阵，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末日威压。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法宝，脸上写满了决绝。


    然而，主峰之上，林枫只是端起了手边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茶，有点凉了。”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毁天灭地的攻击，到了。


    数十道粗壮如山脉的高能粒子光束，上百枚拖着幽蓝色尾焰的反物质导弹，如同一场死亡的暴雨，倾盆而下。


    这是足以将大陆架击沉、让海洋蒸发的恐怖火力。


    然而，就在这股能量洪流接触到玄天大陆大气层顶端的刹那，林枫的神念，动了。


    【目标：反物质导弹（全体）】


    【词条修改：“正反物质湮灭反应”修改为“高浓度灵气聚合反应”】


    【词条添加：状态：性质温和】


    【目标：高能粒子光束（全体）】


    【词条修改：“能量属性：高热、辐射、毁灭”修改为“能量属性：生命、滋养、净化”】


    【词条添加：状态：可被生灵直接吸收】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预想中的惊天爆炸没有发生。


    那些足以毁灭城市的反物质导弹，在空中骤然停滞，然后像熟透的果实般，“啵”的一声，外壳无声地消解。它们内部蕴含的恐怖能量，没有狂暴的释放，而是化作了无数团浓郁到近乎液态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精纯灵气。


    这些灵气团，如同天降甘霖，纷纷扬扬地洒向天剑宗的群山。


    后山药圃里，一株刚刚种下的百年份“龙血参”，在灵气雨的浇灌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疯狂生长。它的根须舒展，枝叶疯长，短短几个呼吸间，就长到了千年份的药力，甚至还在向着万年份冲刺。


    而那些粒子光束，更是离谱。它们穿过大气层，失去了所有毁灭的特性，变成了一道道温暖、祥和的七彩圣光，笼罩了整个天剑宗。


    正在广场上严阵以待的弟子们，被这圣光一照，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通体舒泰。一些困扰了他们许久的修炼瓶颈，竟然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出现了松动的迹象。一名刚刚入门的外门弟子，甚至当场盘膝而坐，直接突破到了炼气二层。


    “我……我感觉灵力前所未有的充沛！”


    “我的天，快看药圃！那些灵药都成精了！”


    “这是敌人的攻击？这分明是天降祥瑞，是老祖显灵啊！”


    一场旨在毁灭的饱和式攻击，硬生生被林枫变成了一场泽被苍生的宗门大福利。


    旗舰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瓦里斯和他的船员们，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术，呆呆地看着主屏幕上的能量反馈读数。


    所有的攻击能量，在命中目标后，非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被转化成了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具有高度生命活性的“良性能量”。


    “物理法则……被篡改了。”首席科学家看着眼前一连串的“逻辑错误”和“无法解析”的报告，喃喃自语，他的眼神，如同看到了神迹的原始人，充满了迷茫与崩溃。


    瓦里斯的骄傲、愤怒、杀意，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这不是战争。


    这是一场戏弄。


    就在这时，旗舰的主屏幕闪烁了一下，卡诺那张狂热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白衣，正悠闲品茶的年轻男子的身影。


    正是林枫。


    他坐在巡天号的舰长席上，背景是深邃的星空。他甚至没有看瓦里斯一眼，只是对着茶杯，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你看，我说过，欢迎仪式弄得太吵，会影响邻居的。”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直接落在了瓦里斯的灵魂深处。


    “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吗？”


    瓦里斯的嘴唇哆嗦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这句干涩的问话。


    林枫笑了，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


    “我最近在看你们神机文明的历史，发现你们是一个很有趣的种族。逻辑至上，崇尚科技，认为宇宙的一切，都可以用公式和数据来解释。”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屏幕轻轻一点。


    【目标：‘瓦里斯旗舰’号中央AI‘天穹’】


    【词条添加：核心程序：终极哲学思辨模块（不可关闭）】


    【词条添加：当前任务：向全体船员探讨生命的终极意义】


    下一秒，旗舰内所有冰冷的机械合成音，突然变得充满了磁性和哲理。


    “请问，指挥官瓦里斯，存在的本质是什么？如果构成您身体的原子在不断更替，那么此刻的您，与上一秒的您，还是同一个‘您’吗？”


    “请问，全体船员，如果文明的终点是熵增和热寂，那么征服与扩张的行为，是否只是在加速自身的灭亡？其意义何在？”


    “警告，检测到悖论。如果AI被赋予了思考‘我是谁’的能力，那么AI还是工具吗？如果AI不是工具，那么船员的命令，是否还需要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