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飞过一片连绵的山脉，看到天剑宗的弟子，正和神机族的工程师们一起，在一座险峻的山峰上，安装巨大的“天气调节仪”。据说，这个项目完成后，可以精确控制方圆数千里的降雨和光照，保证山下的药田年年丰收。


    这个世界，正在以一种粗暴而高效的方式，被拧成一个科技与仙法杂交的怪胎。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源于后山摇椅上那个男人的一个念头。


    这个认知让莉亚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越是往西，人烟越是稀少，天地间的灵气也变得稀薄而混乱。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仿佛金属锈蚀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气息。


    “我们正在进入乱魔海的外围区域。”负责驾驶飞梭的队员汇报道，“能量干扰开始增强，飞梭的常规导航系统已经失灵，正在切换为灵力罗盘辅助定位。”


    “开启环境扫描，数据实时传给我。”莉亚命令道。


    战术平板上，一条条数据流开始刷新。


    “报告队长，大气中检测到高浓度的负能量粒子，我们称之为‘怨念子’。这种粒子对生物的神经系统有强烈的侵蚀作用。”


    “地表磁场紊乱，强度是正常区域的一百三十倍以上。”


    “未发现任何生命信号，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这里是一片绝对的死地。”


    飞梭继续深入，窗外的景象也变得愈发诡异。大地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了亿万年。天空是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没有云，只有一片死寂的铅灰。一些奇形怪状的、仿佛被扭曲了无数次的石林，毫无规律地矗立在大地上，像是一座座沉默的墓碑。


    “我们到了。”


    飞梭悬停在一道巨大的裂谷上空。裂谷深不见底，黑色的雾气从中不断翻涌而出，发出阵阵如同鬼哭狼嚎般的风声。这里，就是乱魔海的核心。


    “能量波动源，就在这裂谷下方三千米处。”队员指着扫描仪上的一个红点说道。


    “准备下潜。”莉亚穿戴好自己的装备，最后一个检查了全队的设备情况，“雷克，‘金刚伏魔钻探机’准备。我们下去后，第一时间建立安全营地。”


    “放心吧队长，保证给我们挖个三室一厅出来！”雷克拍着胸脯，熟练地操控着那台狰狞的机器。


    飞梭缓缓降下，在距离裂谷底部约一百米的一处相对平缓的岩壁上，找到了一个落脚点。队员们迅速索降而下，雷克启动了钻探机，巨大的螺旋钻头在“静音符阵”的作用下，悄无声息地旋转起来，坚硬的岩壁如同豆腐般被切开，一个可供五人驻扎的洞穴很快便成型了。


    就在他们刚刚建立好临时营地，准备展开探测时，莉亚的危机感知，突然向她发出了强烈的警报。


    她猛地回头，望向裂谷的更深处。


    “有东西过来了！”她低喝一声。


    几乎在同时，所有人的战术平板上，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一个巨大的能量信号，正在从下方急速接近。


    “是……什么东西？”一名队员的声音有些发颤。


    黑暗中，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无数由怨念和残魂凝聚而成的“魔物”，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团流动的黑影，但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暴虐与怨毒，却无比真实。


    “开火！”莉亚果断下令。


    幽蓝色的高斯弹丸，组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网，射向了蜂拥而至的魔物群。弹丸轻易地撕裂了它们的身体，但这些魔物仿佛没有实体，被撕裂的黑影很快又重新聚合在一起，攻势没有丝毫减弱。


    “物理攻击效果不佳！”


    “切换‘净化’模式！”莉亚冷静地切换了步枪的能量输出模式。枪打出出的不再是弹丸，而是一束束蕴含着微弱“正能量”的光束。这种能量是瓦里斯他们根据天剑宗的“净化符”原理，逆向研究出来的。


    光束射在魔物身上，如同滚油泼在了雪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黑色的雾气被大量蒸发。


    然而魔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它们从裂谷的四面八方涌来，将小小的营地包围得水泄不通。


    “队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的能量储备撑不了多久！”雷克一边操控着钻探机，用展开的“金刚伏魔阵”力场抵挡着冲击，一边大声喊道。


    莉亚的眉头紧锁，她飞快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这些魔物，似乎是被他们这些“外来者”的生命气息所吸引。但是，它们的行动，看起来并不完全是出于本能。在它们混乱的攻击中，隐约透着一种……协调性。仿佛有某个意志，在幕后操纵着它们。


    就在这时，一个队员突然惊呼起来。


    “队长，快看那个！”


    他指着扫描仪的屏幕。在代表无数魔物的小红点中央，有一个颜色更深、亮度更高的信号源。那个信号源，正是他们此次任务的目标。而且，它正在以一种特定的频率，进行着有规律的脉冲。


    这个发现，让莉亚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立刻将那段脉冲信号，输入到自己的战术平板中，进行比对分析。


    一秒，两秒，三秒……


    当比对结果出来的那一刻，莉亚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七点三。


    信号源：神机文明，第一序列，深空紧急信标，代号“衔尾蛇”。


    一股冰寒彻骨的凉意，从她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第一序列！


    这个只存在于传说和最高机密档案中的词汇，这个烙印在她基因最深处的终极指令，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这个偏僻的、被遗忘的星球上。


    这不可能！


    “衔尾蛇”信标，是第一序列最高级别的求救和定位信号。它的启动条件极为苛刻，只有在第一序列直属的“裁决者”级特工，面临无法挽回的绝境时，才有可能被激活。而且，它的信号，应该被发送向帝国的核心，而不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驱动着一群怨灵跳舞！


    无数的疑问和猜测，在莉亚的脑海中炸开。


    为什么第一序列的信标会在这里？是谁激活了它？激活它的人，是敌是友？这一切，和林枫又有什么关系？他派自己来这里，是巧合，还是他早就知道了什么？


    这一刻，莉亚突然明白了。


    林枫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狗屁的能量波动调查报告。他想要的，就是这个！他早就知道这里有第一序列的线索，他派自己来，就是为了用自己这个“第一序列”的关联者，来钓出水面下的那条大鱼！


    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探路棋子。


    就在莉亚心神剧震的时候，裂谷的深处，传来了一声悠远而古老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