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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楚楚可为

    第91章


    “你……”


    迷药的后劲儿导致楚野暂时还无法组织语言说出完整的话,他下意识在如同鬼压床一般的沉重中攒起一股劲儿动了动手。


    结果回应他的是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手腕处传来的束缚感让他感到陌生又不可置信。


    “我给你垫了布,但也不能太用力,还是会疼的。”游可为撑起身子伸手用指节探进铁环和绑在楚野手腕处的厚布之间摸索确认了一下。


    “滚。”


    楚野死死瞪着覆在上方的人,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原本以为游可为抓了裴允已经够疯了,结果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尽管出口的语调不甚清晰,但裹挟其中的怒气半点没有因为此时身处的狼狈境遇而有所减淡。


    “饿了吧?”游可为半点不在意他那能扎死人的视线,自顾自道:“两年没吃我做的饭了,今天给你做糖醋排骨好不好?尝尝我厨艺有没有进步。”


    说完不顾楚野微弱的抗拒,低头衔住那翕动的唇瓣留了个绵长的深吻,再分开时呼吸带着激动后的急促,带着笑意的轻叹随着震动的胸腔传来,“怎么总也亲不够。”


    楚野感觉到下腹被东西硌着甚至蹭了两下,意识到是什么后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抬腿就往上顶。


    费尽力气抬起的腿被绷紧的铁链又箍着落回床上,头顶被轻揉的触感过后是游可为带着安抚的轻语,“乖,别怕,这次我会回来的。”


    门板开合后只留下一瞬的光亮就又回归了昏暗,空旷的卧室内只剩下楚野胸腔剧烈起伏激起的呼吸和咕哝着嘴唇发出的含糊不清的怒骂。


    厚重的窗帘拉的严丝合缝,密实隔绝了窗外光线,加上无从得知自己昏迷了多久所以楚野无法确定现在是什么时间。


    随着门外传来的开火声和碗碟碰撞声响起一阵后楚野体内残留的药劲终于散了大半,四肢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酸痛告诉他肯定是不早了。


    待力气终于恢复了一点后他迫不及待地扭头去看,只见自己两边的手腕上都缠了一圈厚布,隔着布料箍在那处的是大约两指宽的铁环。


    铁环另一边连接着一小段铁链延伸到床角,铁链长度只够他横着胳膊,再往下一点就绷紧了。


    费劲儿地抬头往下看去两边脚腕也是如此,而且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楚野就感觉原本那股已经烧到胸口的火腾地一下就窜上了脑瓜顶。


    他全身的衣物都不翼而飞,就连裤衩子都不知道去哪了,游可为连根布条都没给他留下,他就这么被铁链子栓着四肢光溜溜地成太字型箍在床上。


    “游可为!我艹你大爷!!!”


    楚野的怒吼伴随着铁链绷紧碰撞的声音一同隔着门板传出来时游可为正嘴角勾着愉悦的弧度,轻哼着欢快的调子将处理好的排骨下水。


    身后开启的电脑屏幕上不断刷新的代码最上面停留在发送成功的页面。


    料理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未接来电前面的数字跳转到了十八。


    糖醋的酸甜被油温烘烤后在空气中散开,第二十八通来电响起的时候游可为将灶上炖煮的砂锅端放到隔热垫上后才终于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点了接听。


    “你到底想怎么样!”裴宗志的语调早已没有刚见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惬意,此时更多的是深受折磨后的崩溃,话音落下后便是一连串急促的闷咳。


    “生病了吗?最近早晚温差大,注意身体啊。”游可为待扬声器的余音散去后才开口,只听言语还以为他当真多担心对面的人。


    “你他妈个白眼狼,算起来没有老子的话能有你?你不感谢就算了到底还要捏着那点破事多久!这两年我给你的够多了吧?你到底还要什么?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游可为洗手的动作因为这话顿了一秒,紧接着轻笑一声,“喊什么,小声些,真希望我们下一次的谈话你还能这么有活力。”


    裴宗志像是被他这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气的不轻,粗重的几声呼吸过后显然是强压下了情绪,转变态度放缓语气道:“小昂,你妈妈的事我承认我做的不对,我当时糊涂,不清醒,但之后的事都是梁云做的,梁云现在已经死了,就当是给你妈妈赔罪了。”


    “但是你身上到底流着爸爸的血,咱们是一家人冠着一个姓,而且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二十年追诉期都过了,你就算真拿到了什么证据其实结果也不一定如你所愿,何必为了这个闹成现在这幅场面呢。”


    “你现在是在拖所有人下水,公司股市跌成这样你自己也没有好处,这样,只要你后面不再发那些东西我就再分你百分之二的股份,还有碧水湾那栋别墅也转到你名下,这些事就到此为止,你看怎么样?”


    游可为倚着料理台边缘用纸巾缓慢地将手上的水珠擦干,静静听着裴宗志明显咬牙切齿的妥协,放任对方在紧张的气氛中焦灼地等待着。


    “老爷子目前的身体状况活不了多少天了,定下最后人选也就这一个星期的事,咱们父子俩在这个时间更应该统一战线,你争我斗得利的可是别人,孰轻孰重你清楚的对吗?”裴宗志只当游可为的沉默是被筹码打动后的权衡,于是又开始好言分析局势。


    “裴宗志,你说我三天后是发两年前南郊那块地皮竞标时你非法集资的事还是发你为了收购恶意制造车祸把江家小少爷撞死的那件事呢?”游可为幽幽开口,说出的话让手机对面的人呼吸都停了半瞬。


    “算起来第二件你应该更难解决一点,劝你别把心思放在找人破解我程序上面了,毕竟有我开了头后面想趁着机会往你身上加把火的人应该不少,所以这些事儿应该也没之前那么好压了,祝你好运。”


    适时地将裴宗志不堪入耳的骂声掐断在结束通话的页面,游可为盛了两碗白米饭后将饭菜码好在旁边的小餐车上推着进了卧室。


    楚野早在游可为没做完菜之前就骂累了,此时像是被抽干力气了一样盯着天花板放空,就连游可为进屋也没半点反应。


    “糖醋排骨、香煎豆腐、番茄牛腩,都是你爱吃的,快尝尝。”游可为卡住餐车坐到靠近楚野的床沿,伸手拿了个枕头立在床头后把楚野扶起来半靠着,语调雀跃地报菜名,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邀功的期待。


    楚野垂眼看了看脚腕上长度算好一般将将好抻直的铁链,又动了动手,发现手腕上铁链富余出来的长度也刚好够他吃饭,但再多了也没有,于是嗤笑一声,“拿尺量过啊这是。”


    “骂了这么久嗓子干了吧,先喝点水润润。”游可为没听到一般自顾自拿着水杯凑到楚野嘴边碰了碰。


    “这里边又加了什么啊?上次是迷药这回不能是什么春药吧?”楚野嗓音有点哑,没什么情绪地扫了游可为一眼偏头躲过。


    “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闹脾气。”游可为像是无奈一般叹了口气,可嘴角的笑又分明带着点宠溺意味,“是要我喂你?”


    “滚你大爷的,你装疯卖傻没够是吧?赶紧给我松开!”眼见着游可为当真喝了一口水就往自己这边凑过来,俨然一副要嘴对嘴喂的架势,楚野曲起胳膊肘横在两人之间满是抗拒姿态。


    他这么一动正好撞到游可为拿着水杯的手,杯里的水洒出大半落在游可为裤子上,浸透了一小块布料。


    游可为把水杯放在餐车上腾出手压着楚野乱动的胳膊,压低头将带着水痕的唇印过去,以一副不容抗拒的姿态。


    奈何楚野胳膊虽然被控制着,脸却不老实地左偏右躲,温热的水顺着唇缝留到下巴又落到胸口,算起来进嘴的压根没几滴。


    他这副抗拒的样子让游可为眼神愈发阴沉,于是喂第二口水时下巴便被虎口卡住再偏移不了分毫。


    含糊不清的呜咽和吞咽的水声交杂,楚野一口咬上顺势探进口腔的舌//头,随着血腥味蔓延开来的还有温水呛进喉咙的轻咳。


    游可为趁着楚野呛咳的间隙起身,伸手顺了顺楚野起伏的胸口,沾着血迹的舌//头舔过唇瓣像是在回味什么,在嘴角留下一处被稀释后的浅红色。


    好不容易止了咳以后楚野也把脑子里那点期待一同咳了出去,他不再骂人,只是用那双一如既往沉着的双目认真地看着游可为,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游可为,别让我恨你。”


    两人之间说过的爱很多,情到深处的,撒娇的,宠溺的,认真的,打趣的。


    但恨这个字却实打实是第一次说出口,这个字好像天生就能带来某种压抑的气氛,游可为的脸色在字音落下的瞬间难看到极点。


    楚野脸色坦然地看着游可为绷紧咬肌时脸侧的弧度,静等着他的发难。


    明明身处劣势,但依旧没有明知暴风雨欲来的害怕,更没有试图缓和气氛的妥协。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像是在无声的较劲,最后不出所料的是游可为率先移开视线。


    “楚野,你只能爱我,不能恨我,也不能爱别人。”游可为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用米饭接着递到楚野嘴边,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这次我就当没听到,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让我生气的话。”


    知道以目前游可为油盐不进的状态两人无法再平静沟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楚野扭开头不想再看到游可为似的闭上眼睛。


    第92章


    “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了。”游可为没有收回手,只是淡声开口,“陈明宇,是他在照顾小孩吧?”


    楚野睁开眼睛看着游可为,眼中没有预料的气愤,而是显而易见的嘲弄,“是,所以呢?你又要用楚昭昭威胁我吗?”


    又字被添了重音,游可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却没有反驳。


    只是又把排骨在楚野唇上碰了碰,淡声诱哄:“乖乖吃饭,我给你手机联系她,不然太久没消息她要着急的。”


    楚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再和他交流,伸手去接筷子,没成想却被游可为躲开。


    “我喂你吃。”楚野妥协的样子让游可为又高兴起来,嘴角抿着弧度看着楚野张嘴把排骨吃到嘴里,眼含期待地问道:“好吃吗?”


    楚野不理,像是把嘴里的东西当成了游可为一般发泄似的嚼着,脆骨被牙齿碾碎的声音格外清脆。


    掐着楚野嚼完肉的时间游可为适时地摊开手接在楚野嘴边,“吐就行。”


    楚野瞥他一眼,把骨头吐他手里,又张嘴接过一口米饭。


    两人就这么一个喂一个吃,等楚野再次偏开头时游可为也不强求,就着他的碗自己吃了起来。


    碗筷碰撞和细微咀嚼的声音在耳边不住反复,楚野听的烦躁,偏游可为就贴着他坐在旁边,躲也躲不过。


    吃完以后游可为把餐车推了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却没靠近,只是站在距离床半米的地方晃晃手里楚野的手机,“你就说这边的事情没忙完,晚一段时间回去。”


    “你管我说什么呢?给我!”楚野伸手,扯着铁链子哗啦作响。


    “我打,你说。”楚野手机依旧没密码,游可为回拨去刚刚的未接来电,打开免提后在接通前的嘟嘟声中语重心长的嘱咐道:“别让小孩担心,你不在她哭了不好哄。”


    “小野?”游可为话音刚落手机里就响起了陈明宇带着疑惑的语调,“刚怎么没接电话,飞机晚点儿了吗?昭昭一直问呢……”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自下而上打在游可为的脸上,在依旧昏暗的室内莫名显出点怪异的模样。


    他微微歪了一点头对着楚野挑了一下眉梢,抬手在胸口做了个下压的手势,说不出是指挥还是警告。


    “没,我这边还有点儿事暂时回不去了,小孩可能还得麻烦你帮我照顾她几天。”楚野瞪着游可为的脸,语气却尽量放的正常,僵着身体连动一下都不敢,生怕铁链子发出动静。


    说起来游可为是真的很会拿捏人的弱点,其实不用他特意嘱咐楚野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总不能跟人说他光着屁股被人绑床上了连吃饭喝水都得等着喂,且不说陈明宇能不能找来,真找来了他也没脸见人。


    再说楚昭昭现在能信得过的人就那么几个,他得稳住陈明宇在那边安抚,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担心着急。


    游可为对楚野的表现极其满意,弯起眼角无声地做了个“乖”的口型。


    “行啊,没问题,你嫂子巴不得天天抱着她稀罕。”陈明宇笑道。


    紧接着就听那边响起一道细碎的脚步声,而后陈明宇的声音远了一点,“诶你这小孩儿耳朵倒灵,行行行,你跟你舅说吧……”


    “舅舅,回来。”楚昭昭依旧言简意赅,说完这一句就没了动静,扬声器中是小孩由于靠近听筒显得愈发清晰的呼吸,有些急切。


    “诶,快了,过几天就回,你听叔叔姨姨的话啊不许总哭,等我忙完就回去接你,听着没?”楚野敏感察觉到小孩的不安,心里也不舒坦。


    “楚野,回来。”楚野的名字楚昭昭记的紧,偶尔固执劲儿上来就会像这样绷着声线非常严肃地叫。


    “回回回,就是晚几天,你听话,等回去领你买那个小卡片行吧?”楚野缓着声音连哄带利诱了好一阵儿才得到小孩儿简短的一声回应。


    “楚昭昭,还记不记得我?”游可为的神色早在听到楚昭昭声音的时候就软了下来,此时借着机会悄然开口,“我是游叔。”


    气氛骤然沉寂,楚野瞪着游可为的视线锋利到像是能刮下来一层皮,嘴上催促着楚昭昭,“行了把电话给宇叔,你玩儿去吧。”


    通话那头儿一阵炸耳的碰撞声后是陈明宇由远及近的声音,“诶,怎么了这是……”


    哗啦啦的响声过后是陈明宇纳闷的声调,“怎么给惹不高兴了呢拉着个脸。”


    “没事儿,就是我说晚回去不乐意了。”楚野含糊了几句就找借口示意游可为挂了电话。


    挂断的滴声之后屏幕亮光熄灭,游可为神色有些受伤,“小孩是不是生我气了?”


    楚野没接茬,蹭着屁股躺下去侧身把后背对着游可为,浑身就差写着拒绝沟通四个字了。


    他是想消停但游可为显然不想,没几秒脚步声就停在床边,紧接着楚野就感觉身后柔软的床垫塌陷去一块。


    游可为身上的衬衫相比楚野的体温显得有点凉,贴在后背上不太舒服,楚野想挪着身子躲开但有限的铁链长度却不允许。


    “别碰我。”


    楚野的拒绝显然不被纳入游可为的考虑范围,他似乎在短时间内练就了如何准确划分楚野话语中可听的部分,并且将那些不好的全部无视掉。


    刚洗过的手还带着一点儿没散去的潮意,微凉的掌心触碰到楚野身//前的瞬间激起他浑身的战栗。


    楚野下意识弓着腰身往后躲,结果却像是主动投怀送抱一样躲进了游可为的怀里。


    “这么精神啊……”游可为感受到掌心那处几乎瞬间被给予的反馈,轻笑一声把下巴搭在楚野的肩窝,舌//尖一勾就把唇边的耳垂卷进//了嘴//里,轻柔舔吻。


    无论精神上对现在困境如何抗拒,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却让楚野不住地气恼自己。


    可那两年间除了自己再没被其他人触碰过的地方再次被圈进熟悉的掌心时依旧无法自控地给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同样身后腰窝处抵着的也不比他逊色半分,游可为甚至半点不害臊地有意动了动。


    “它可比你诚实多了。”游可为的语调带着战栗一般的轻颤尾音,含糊的话语间是他在楚野脸侧脖颈和后背四处轻吻的暧昧声响。


    楚野一开始还抻着铁链想躲,但半条命都在人手里握着呢,游可为只轻轻//刮一下他就散了力气跌回那已经逐渐变得燥热的怀里。


    “我这两年没碰过别人,你呢?”游可为痴汉一般将口鼻埋在楚野的脖颈间贪婪地嗅闻着,另一只手也已经摸索到了楚野身后。


    楚野死死咬着嘴唇内的软肉,任由口腔内泛起浅淡的血腥味也不敢松一分。


    因为他太清楚以现在的状况他只要一张嘴一定会发出那些无法入耳的声音,他像是要用这种办法给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挽回那么一丝颜面。


    “说话啊楚野,告诉我,你有没有碰过别人?”游可为惩罚似的叼起楚野脖子上一处皮肉抿在齿间轻碾。


    楚野逃避一般闭着眼睛,留给游可为的回应只有愈渐急促的鼻息。


    游可为却像是从这沉默的抵抗中自顾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算得上急切地往后退了一点,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后再贴上来时楚野贴上了他泛着潮热的胸口。


    楚野被他堪称灼热的体温烫到一般咬着牙瑟缩了一下。


    游可为收紧手臂不容抗拒地把他紧紧箍在怀里,“今天没来得及准备东西,就在外面……别躲我……”


    第93章


    黏腻的语调和着吻接连落下,楚野已经分不清身上脸上到底是汗水还是口水,全身的感官似乎都聚集在了身后那处堪称烙铁一般的触碰上。


    游可为微眯着眼睛,咕哝着楚野名字的语调满是贪恋,腾出空闲的手往前探到楚野唇边,指腹抵着那处唇瓣下压,“别咬。”


    楚野此时只感觉他的身体和精神似乎已经完全割裂开来。


    身体告诉他遵循本能,精神告诉他别再放任。


    挣扎和快感交织下楚野忍不住想,或许疯的不是游可为,是他。


    他每次想的说的都那么冠冕堂皇,像是个多坚定的人。


    可事到如今他被拴着手脚靠在游可为的怀里,可笑到只能用不发出声音这种做法来维持自己那点岌岌可危的脸面。


    好像无论他做了再大的决心,可在真的触碰到游可为的时候所有的底线自发地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


    没有抵抗,没有限度。


    两具同样燥热的身体紧靠交缠,互相交换着体温,暧昧的滑腻间是同样在无形中交缠搏斗的意志。


    说起来这次交欢实在算得上两人之间气氛最压抑的一场。


    但又由于久未接触,像是晒干了所有水分的木头接住了那颗火星,霎那间燃起的火焰反而足够旺盛。


    就在楚野即将冲破屏障攀上高峰的前一秒突然被游可为眼疾手快地堵了回去,贴在耳边的嗓音哑到极致,显出没边的性感,“等我一起。”


    明显的抗拒以哗啦作响的铁链声传达,游可为在他腿根处留下一片滑腻和胀热,还不忘低声哄着,“好乖……快了,别急。”


    他自己倒是动情到腰眼发麻,楚野却不亚于尿到临头被人要求憋回去,只感觉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着。


    偏身后的人故意气他一般把呼吸声成倍放大,引着他体内乱窜的欲望滚雪球一样愈发的盛。


    对于楚野来说从小到大除了他姐没人说过他乖,往常也都是他如此夸游可为。


    没成想这次这对方像是突然起了什么执念,也不哥哥哥哥的叫了,一出口就是大名不说,还反过来哄他乖。


    发哑的嗓音和低喘再配着当下做的事听的楚野头皮直发麻,满脑子就一个词儿。


    没大没小。


    积水的大坝在被冲到崩溃的前一秒终于被打开了口子,决堤一般宣泄而出的瞬间楚野终究还是没压住声音。


    而同一时间游可为一口咬在他肩头混着闷哼宣泄出积攒多时的思念。


    之后有长达几分钟的时间屋内除了两人的粗喘再没有其他声音。


    呼吸归于平缓之际游可为还嫌贴的不够紧一般以恨不得把人融在自己身体里的力度将胳膊横在楚野腹部往怀里更紧密地勒着。


    他轻吻着眼前微湿的鬓角,全心只有所爱之人在身边的欢喜,甚至以灭顶的攻势填补了他被蛀空的精神世界。


    “我们和好吧,楚野。”


    长达两年混乱又难捱的压力在这一刻似乎被梳理治愈,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满足。


    楚野说的对。


    他病了,但是能治好。


    只有楚野能治好。


    游可为这句算得上求和的话尽管带着那么一点小心翼翼的祈求但显然不是在询问楚野的意见,而像是单方面认定了一般陈述的语调。


    语气却又可怜的像一只调皮走失很久,在外流浪多时的小狗终于在某一天又见到了主人,满心欢喜地带着一身泥泞和伤痕期待着主人带他回家。


    等了好半天都没得到回应,游可为撑起身子一看,楚野双眼紧闭呼吸平缓,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安眠药的后续药效很长,就算醒了基本上也要晕乎乎个大半天,加上这一通发泄折腾,困倦一上来楚野就没挺住。


    意识消沉前他是听着游可为嘟嘟囔囔说了什么,但耳朵想听脑子却不同意。


    这一睡就睡的格外沉,就连被游可为摆弄着手脚擦身体的时候都没半点反应。


    好在再醒来的时候没了第一次的晕沉,一直堵着的脑袋也终于畅通起来,但压在胸口上的手臂和腰上缠着的腿实在是太过黏热,楚野动了动身子,“起来。”


    “嗯?”游可为嗓音还带着睡意,察觉到楚野要挣脱的意图下意识收紧手臂,“怎么了?”


    “我要上厕所。”楚野语气不耐。


    “嗯……”游可为很久没睡过这么舒坦的觉了,难得显出点懒散,眼睛都没睁开只用鼻尖蹭了蹭楚野的后颈,“我给你擦过了。”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他妈要撒尿!赶紧的。”楚野不知道从他被拴这到现在过去了多久,但他的膀胱显然已经憋到极限甚至开始提出抗议。


    “啊。”游可为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往下探去,坏心眼儿地找准地方按了一下。


    “滚蛋!别让我尿你床上。”楚野鸡皮疙瘩都让他这一下按出来了,炸着头皮骂他。


    游可为这才慢悠悠起身,顺道还弓着身子在楚野背上咬了一口留下个浅淡的牙印后又在上面安抚似的亲了一口,笑道:“我又不怕,乐意给你收拾。”


    楚野觉得游可为现在压根就不是不要脸三个字能形容的。


    之前那个亲个嘴儿都能亲一脑门汗的乖乖小少年已经在磨砺中变成了现在这个说什么都脸不红心不跳随随便便就能堵到他都没话的狗崽子。


    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游可为都有话接还能反扳他一句的楚野识相地闭了嘴。


    游可为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个扳手。


    “咋的?我就想上个厕所你要给我零件拆了怎么着?”楚野毕竟现在不着寸缕胳膊腿又被束缚着,跟那菜板子上的肉没两样。


    此时看到这种武器总归有点心突突,毕竟以游可为目前的精神状态感觉做出什么都不稀奇。


    “嗯是啊,给你改装一下。”游可为笑着转了下手腕,带着扳手边缘折射出的寒光蹲在床角鼓捣了两下,而后楚野就见他从下面又扯出来一长串的铁链。


    “没少藏啊。”楚野视线跟随着他,等着四肢的铁链都被扯出来剩余长度以后下了床。


    “早知道屋里留个厕所了。”游可为语气可惜像是还挺懊恼。


    蹲着身子把被踢到床底的拖鞋拿出来握着楚野的脚腕给他穿好后又开口,“我一会儿要出门,你乖乖在家,手机是不能给你了你看会儿电视吧,我尽量早点回。”


    两人目前的交流自然到有些离奇,预想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是半点没有,如果不看场景只听声音任谁都想不到其中一个竟然是被囚禁的。


    主要是楚野觉得既然没办法改变的事他也懒得再挣扎了,总结来说就是爱咋咋地吧。


    游可为再怎么着也不可能一辈子给他拴这儿,所以想明白以后他有点既来之则安之的意思。


    第94章


    藏起来的铁链扯出来以后整体长度正好够从床到厕所的距离,楚野捏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重量,又缠在手上扯了扯,确实挺结实,空手肯定是没法弄断的。


    奈何游可为太谨慎,他目前所能接触到的距离内摸不到一个能用得上的东西,游可为刚才那扳手都是用完就拿出去不知道藏哪儿了。


    楚野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游可为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西裤白衬衫配着个黑灰色小马甲。


    完美勾勒出那一身宽肩窄腰长腿,看着人模狗样的,迎着楚野的目光还摊着手转了一圈,一脸求夸的表情。


    “要说有钱人跟老百姓不是一个温度呢,这大伏天真不嫌热啊。”楚野扫了他一眼又坐回床边。


    “我还以为你会打我呢。”游可为没听到想听的也不沮丧,表情甚至算得上愉悦。


    “打你有用吗?”楚野哼笑一声,没什么好气儿。


    “确实没用,因为你就两个选择,要么打死我,要么陪着我,你舍不得打死我就只能陪着我了。”游可为走近在床边蹲下,语调还有点骄傲得意。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杀人要不犯法头发丝儿我都给你竖着劈,真好意思说。”楚野瞪他一眼,半点不给面子。


    “又嘴硬。”游可为也不生气,伸手捉着楚野的指节捏了捏,“你要真舍得就不会在这儿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走的,而且我自杀又不用你负责。”


    楚野想到那天早上游可为捏在手里的刀片顿时又来了气,使着劲把手扽回来,“别墨迹了赶紧滚,该干嘛干嘛去。”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就算那个机会被摆在面前几百次楚野的选择依旧不会有改变。


    游可为甚至不需要真的伤害自己,只要有那么一点意图显现,楚野离开的脚都迈不出一步。


    临出门前游可为一句“就走”说了十几遍也没挪动一步,硬是又黏糊着楚野亲亲抱抱了好一会儿。


    最后烦的楚野没忍住抬手不轻不重扇了他一巴掌才算是老实下来,也不知道这一下打通了什么开关,咧着嘴乐呵呵地走了。


    “今日报导,裴氏总经理裴宗志因涉嫌故意杀人被带走调查。”


    “近一个月以来网络上出现了一个匿名账号,经观察此账号每间隔三天便会定时发布一则针对裴宗志违法犯罪的消息。”


    “其中包括非法集资、恶意收购、行贿受贿、欺诈勒索数个罪名,但经过有关部门调查结果实为有人恶意栽赃。”


    “而涉案账号背后的IP地址更换频繁,官方通报已安排网络技术人员参与侦破,这件明显有指向性的案件影响十分恶劣。”


    “据统计显示裴氏股价今日已跌破记录最低点……”


    楚野视线从新闻主持人神色严肃的脸移到放大的画面中那个被簇拥着坐进车里的男人身上。


    他和裴宗志两年前在裴氏大楼见过一面,当时他虽然没仔细看,但之后从那张裴家人的合照上也观察过那人。


    长相儒雅打扮精致,整体彰显着久居上位的高傲却又带着有意表现出来出来的平和,如果要楚野给出个评价的话便只有虚伪两个字。


    人的眼睛是最能表达情绪的器官,无论外表装扮的如何,那双和游可为七分像的眼睛中贪婪和虚伪是掩藏不掉的。


    而现在不过两年的时间,电视屏幕上的这个人就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惬意自得。


    尽管看得出来有刻意收拾过但那塌陷的眼眶和已经掺了大半银丝的头发显然透露出这两年他过的不太好。


    这则新闻说的也挺有意思,明明开始的主旨是裴宗志又涉嫌了新的案子而且有关人命。


    但后面的重点却放在了那个发布消息的账号上,至于之前的那些罪名给出的调查结果实在是有够牵强,显然背后有人操作,但既然报道出来了怕是也不在乎别人相不相信。


    楚野用脚后跟都能想的出来这事和游可为脱不了关系,那个账号也多半就是游可为做的。


    账号之前发布的罪名还只局限于商业经济的范围内,但今天竟然涉及了人命官司。


    楚野忍不住咂舌,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还真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他一边感叹一边下意识回手去探床头柜,结果却摸了个空,转头就见上面只剩个打火机孤零零地摆在那。


    游可为走之前他好说歹说连骂带动手才勉强留下了三根烟,结果因为憋太久这还没一会儿呢就给抽完了,再想抽就得只能等着游可为回来。


    其实他这几年在有意控制下烟瘾照比以前小了不少,但此时实在是太过无聊又烦闷。


    烟没有手机也没有,楚野只能一会儿下地转悠一圈一会儿躺床上瞪会儿眼睛,就这么等啊等,等了大半天,说好尽早回来的游可为却连个影子都没有。


    客厅的窗户外天色眼看着黑沉下来,楚野吃了游可为临走之前留下的饭以后洗漱一番又回了床上,就着屋内的昏暗闭目养神。


    许是之前睡多了此时倒不困,所以在察觉到有人进屋的时候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下一秒就被扑了个满怀。


    游可为身上还裹着夜风留下的尘气,他放松身体把全部的重量都压在楚野身上,一声不吭地把脸埋在眼前的颈窝里神经质一般深深吸气。


    “啧,别没完没了的。”楚野被他过于夸张的呼吸喷的皮肤又热又痒,受不住似的抬手把他掀到一边。


    游可为也不说话,半点儿没有了出门之前的精气神儿,只是侧身弓着背把额头抵在楚野的肩膀上,半阖着眼睛像是累极了。


    楚野背过身往旁边挪了挪扯着被子隔开两人的接触,这次游可为安静了好久后才放轻动作起身,不知道是在问楚野还是在安抚自己,“我还有你,对吧?”


    沉寂的夜里无人给他回应,他便自欺欺人一般低喃,“反正我就要你陪着我。”


    这话莫名带着点孩童似的任性,说完人就走了,没一会儿带着一身水汽和皂香回来。


    像是连带着低落疲惫都一起被洗去了,此时元神归位一般又恢复到了出门前的样子,隔着被子欢欢喜喜地紧环住楚野,在那耳根处响亮地亲了一口,“晚安宝贝。”


    楚野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身后的游可为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一直咕哝着嘴唇含糊的说着什么,手脚也不安分地乱动。


    他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闹醒,试探着喊了游可为几声,结果对方似乎是被梦魇着了,不但没醒甚至愈发不安起来。


    楚野回想到以前听说过梦游什么的要是被突然叫醒会变傻子,他不知道真假但也确实不敢瞎试。


    于是只好伸手压住那乱挥的胳膊用被子紧紧裹住,掌心贴着游可为已经汗湿的后背缓慢且有频率地轻轻拍着。


    还带着迷糊睡意的嗓音轻哼着断断续续的温缓音调中怀里紧绷的身体终于逐渐放松下来。


    游可为清晰地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清醒梦。


    但比清醒先一步到来的是裴宗志那段堪称恶魔一般的话语。


    如同深深刻在他的骨头上,时刻提醒着他那段最难熬的时光是真实存在的——


    忙碌一天的小游到家第一件事——猛吸楚哥


    而咱们楚哥一生只活四个大字——真没招了


    最近一直在想要是给小游和楚哥动物塑的话两人分别该是什么动物


    小游是狗狗应该是毫无悬念的,楚哥的我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出来了


    楚哥动物塑应该是一只有点脾气但不多的卡皮巴拉


    小游:想亲


    楚哥:嗯


    小游:想抱


    楚哥:嗯


    小游:想睡


    楚哥:嗯


    小游:想把楚哥绑起来只陪我一个人


    楚哥:?……也行(疑惑不懂但没招)


    想象一下外表凶凶实则是个卡皮巴拉真的很有反差感啊


    第95章


    “你又闹什么?老爷子给他再多以后不也是我们的,该分你的少不了,你哥那个项目的启动资金不是都先给你垫上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


    游可为操控飘在空中的意识熟练地穿过大门上到二楼,在半掩的房门外果然看到了自己藏于暗处的身影。


    屋内响起梁云不满的声音,“少拿这点小恩小惠说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防备着我,我告诉你裴宗志,他能进裴家我也是出了力的。”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笑话我,说我神气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是在外面搞出个野种,我这脸就差凑到人家手底下被打了!”


    “反正我不管,他手里的股份咱俩一人一半,我不跟你多要都是给你面子,你再跟我讨价还价咱俩就别谈了,逼急了我谁也别想好过!”


    梁云的话说的半点不客气,裴宗志像是被气笑了一般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悠然与不屑,“梁云,你比我清楚现在的梁家可不是从前了。”


    梁云一听这话拍着桌子嗓音尖利,“裴宗志你别忘了,当初你最不得老爷子喜欢,要不是攀上我家你以为你能有现在?怎么?这就想过河拆桥了是吧!”


    游可为的意识缓缓飘下去,和自己那双藏于门缝中的眼睛共享视觉,看着屋内剑拔弩张的两人。


    梁云尖锐的指甲近到快要戳上裴宗志的脸,但不同于她的气愤,裴宗志靠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脸坦然。


    在他身后背手而立的阿阳鹰隼一般的视线中梁云气到极致也没敢再往前近一步。


    “小云,人不能总看从前。”裴宗志手里摆弄着置于桌面上的雪茄剪,没什么温度的视线透过呼出的烟雾看向对面的女人,“现在是你们梁家在攀着我。”


    “而且说话也不要这么难听,这怎么能叫过河拆桥,我不是正在还情吗?如今你家那公司要没有我给托底你以为凭着你那废物哥哥能撑到现在?”


    梁云眼神阴毒死死瞪着裴宗志,不知想到什么,语气突然一转,没了刚刚气急败坏的样子,而是毫无遮掩的透着狠戾,咬着牙根开口,“裴宗志,你说要是那个小杂种知道自己是强奸来的他还能像现在这样任你摆布吗?”


    这个梦明明已经做过无数次,甚至所有的事态发展与话语游可为都能倒背如流。


    但无论多少次他还是会在这一刻感觉到遍体生寒,和画面中这个靠着死死咬住自己手背才能不发出声音的他共享所有情绪。


    原本悠然自得的裴宗志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会蠢到当年帮你摆平那事的时候没留一手吗?”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两人态度完全调换,梁云动作优雅地坐下,吹了吹自己的指甲,“别觉得除了你全世界都是傻子。”


    “你带回来的那个可是只狼崽子,那拙劣到一查就破的谎你觉得又能骗他多久?”


    “还动过真感情只不过受现实所迫才分手?那些话你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不会笑吗?”


    “我可还记得你当时在他面前装出来的那副忏悔的恶心嘴脸,你不演戏可真是屈才了啊裴宗志。”


    “单说你靠着人家姥姥的病威逼利诱带他回来这一事他就够恨你了,如果再让他知道真相的话……”梁云语气停顿,勾着嘴角压低声音,“你猜他会不会咬死你?”


    “你在威胁我?”裴宗志冷静的外壳在此时终于破开了口子,声音冷的快要结冰。


    他看向梁云的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妻子,而是什么仇人,说出的话也几近残忍,“你觉得这种事能威胁到我?”


    “要说他该恨也有你一份吧?我当年可是只打算把人辞退就算了。”


    “你倒好,四处散布谣言说她心思不净爬雇主的床导致人连个工作都找不到,甚至临走还被你硬生生打断一条腿。”


    裴宗志对上梁云的视线,“起码在这件事上你比我狠……”


    裴宗志话音还未落身后的阿阳突然抬步冲到门口,正看到游可为仓皇离开的身影。


    跑啊,快跑……


    再快一点……不要被抓到……


    游可为看着自己踉跄着跌下楼梯的身影,明明知道结局却还是忍不住着急。


    可惜他的无数次祈祷换不来已发生情节的改变,阿阳一手钳着他的双腕背在腰后,一手掌心按着他的头压在地上。


    游可为甚至到现在都能回忆起脸颊和地面瓷砖相贴的触感。


    冷的硬的,还是疼的。


    他使劲全身的力气也挣不开分毫,只能侧着脸翻起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皮鞋踏过地面的脚步声响起,一尘不染的鞋头堪堪擦着他的鼻尖站定。


    裴宗志居高临下地对上游可为的视线,毫不在意其中堪称滔天的恨意,话却是对着身后的梁云而说,“小云你错了。”


    “我不让他知道真相只是想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已,并不是怕什么。”


    “说到底是狼是虎在我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些畜生而已,不过圈养的话也确实该教些规矩。”


    雪茄断掉的烟灰落在脸上,但游可为却像是丧失了所有的感官。


    他听不到声音,感受不到疼痛也闻不到味道。


    为了证明自己还活着,他咬着舌头逼迫自己清醒,于浓郁的铁锈气味中口齿不清但一字一句地重复着,“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


    被揪着头皮提起脑袋又反复多次再贯回地上,他被灭顶恨意冲击到混沌的头脑终于被剧烈的疼痛拉回清醒。


    眼前漫开的血污遮挡了大半视线,血液流入眼睛泛起的刺痛也无法阻止他瞪大眼睛想要将面前的一切死死记住的决心。


    他要看着,他要亲眼看着这些人的样子,看他们的高高在上,看他们的不屑一顾,看他们的悠然自得。


    记住他们那副嘲弄的嘴脸。


    逼仄无窗的地下室内昏暗又潮湿,他带着一身的血污被困在这里。


    在没有食物只有水龙头里时不时滴落的那可怜巴巴的一点水的情况下无数次用恨吊着自己从濒死的边缘拉扯回来。


    任他辱骂发疯也没有一个人出现过,没有任何吃食,无从得知时间的流逝,睁眼闭眼都是无边的黑暗与潮腥。


    多久了?三天?五天?还是一个星期?


    他不知道,没有人告诉他,没有人管他。


    游可为飘忽的意识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自己,不同于之前他那些身临其境一般回忆起的感受,每次到这一段的发展时他都没有任何感觉。


    或许是痛苦到极限时身体自发开启了屏蔽,他明明看着自己,却再感受不到当时的疼。


    空荡的室内不知什么时候响起细微如蚊吟的嗫嚅。


    凌乱的发丝间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眸里未曾有一滴泪,干到开裂的嘴角勾起堪称诡异的弧度,轻颤的嗓音嘶哑又难听。


    “一定……要杀了……你们……”


    “银色小船摇摇晃晃弯弯……悬在绒绒的天上……”


    低哑嗓音和着温柔轻叹铺成的曲调断断续续响起,眼前的一切景象像是荡起波纹的水面般破碎开来。


    额角的冷汗随着冲破梦境而下意识抽动的身体向下流淌到眼角,游可为忍着咸涩水痕激起的刺痛睁开眼睛。


    率先对上楚野半阖着的涣散双眸,下一秒便感受到了那只落在背后有频率拍打着的极尽轻柔的手。


    “醒了?”楚野像是察觉到什么,眼神聚焦回来,其中的情绪混在黑暗中不甚清晰,出口的嗓音还带着长时间哼吟后的沙哑,“做噩梦了?”——


    为啥作话不能发图片


    最近给小游和楚哥约了QQ人和小草头,感兴趣的宝宝可以看眼同名vb,虽然很草但很可爱`′


    第96章


    “楚野。”游可为没回答,摊开由于长时间蜷缩而发麻的手脚,抬头对上楚野疲惫的视线时轻声叫了一句,像是要确认什么。


    “嗯。”楚野似乎捕捉到他藏于这声轻呼中那微妙的不安,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第一时间给出回应,“是我。”


    而后又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收回发酸的手压着肩膀平躺下来,话语尾音都还未散去便已经响起了很轻的鼾声。


    游可为摸索着寻到他放在身侧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插进那微凉的指缝中,而后缓缓收拢,握紧,十指交扣。


    最后又轻蹭着身体靠近,额头抵着那处结实的能给予他无上安全感的臂膀再次闭上眼睛。


    “你怎么回事儿?又弄这么多?”楚野早上洗漱完刚出来就看到桌子上满满当当的早餐。


    游可为从厨房端出最后一个盘子插着空放好,就着里面刚出锅鸡蛋饼的咸香味落座,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饿了,能吃完的。”


    楚野接过他递来的碗筷,拧着眉毛打量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点暴饮暴食了?”


    游可为闻言沉默两秒然后摇摇头,“还好,我有抽空运动,消耗也大,最近一年多都这样,身体没什么问题。”


    楚野自己是从小就壮加上不懈怠的锻炼才有了现在的身材,但大部分偏瘦的人后天健身时都需要先增肌,食量上也确实会增长一些。


    但游可为这甚至算的上翻倍的程度了,虽然有点离谱不过楚野又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觉得说不定人家二次发育就这样呢便也没再说什么。


    之后的几天楚野通过新闻也大致能了解一些裴氏的现状。


    原本偏向于裴宗志的舆论在短短几日内已经明显倒了方向。


    而且他甚至还在记者就此事深入裴氏采访时在电视上看到了游可为。


    不同于在他面前时粘人又孩子气的状态,游可为对外时简直成熟的不像话。


    身着板正的西装,碎发又被发胶妥帖地抹了上去露出额头和眉眼。


    面对记者犀利的问题冷静地对答如流,已然一副沉稳精英的架势。


    仔细说来这几天游可为应该是真的很忙,忙到黏糊楚野的时间都成倍缩短。


    但一到吃饭的点他还是会准时回来,风风火火地做完一桌子菜陪着楚野吃完,然后收拾完再离开,跟个田螺姑娘似的。


    他这么整天早出晚归忙的脚不沾地,楚野在家却闲的要长毛了。


    除了每两天固定给楚昭昭去一个电话远程安抚情绪以外游可为压根没让他碰过手机。


    “你到底打算关我多久?这都五六天了吧,楚昭昭一直在催,昨天都哭了好一通,你到底有完没完?”


    这天游可为少见的赶在楚野没睡觉之前回来,一进屋正对上一道溢满烦躁的视线。


    “快了。”游可为快步走近坐到床边,揽过楚野的肩膀安抚地搓了搓,“别着急,就这两天,到时候也不用你折腾,我去把小孩接回来,咱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好好的。”


    一听这话楚野眉毛就立了起来,“你他妈耍我呢?你说撵我就撵我,你说回来就回来?楚昭昭学校都找好了就等开学了,你是嫌她适应坏境太快了是吧?”


    “游可为你到底怎么想的啊?之前说好的几天就回去,你那嘴是屁股吗?想一出是一出有没有个准了?”


    见游可为不说话楚野憋闷了多天的情绪像是打开了闸口,堪堪维持在表面的和谐终于在楚昭昭的话题上被打破。


    楚野晃了晃手上的链子,“这个你又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解开?”


    平日连珠炮一般能逼的楚野没话说的人此时却像锯嘴葫芦一样沉默地站在那里。


    楚野意识到什么脸色冷了下来,“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打算给我解开?你打算把我一直关在这里?”


    “为什么不可以?”游可为终于开口,像是有些不解一般看向楚野,“解开以后你就会走的吧?”


    他这反问来的坦然到楚野恍惚一瞬还以为做错了事的是自己,干张了几次嘴一时都不知道该骂他什么。


    “你看,你连骗我的话都不愿意说。”游可为笑了一声,嘴角的弧度有些苦涩。


    “你,我,楚昭昭,我们三个就这样在一起不好吗?”


    “等一切结束,最多三天,等我做完一切我就去把她接回来,我现在有钱了,我给她找最好的学校,我会帮她适应环境,我有耐心对她好,对你好,我们可以过的比以前还要好。”


    “这样不好吗?楚野,你为什么不愿意?”


    游可为盯着楚野的目光从伤心变为疑惑再变成了然,最后像是确定了什么逐渐锐利起来,再出口的嗓音变得阴沉,“你不爱我了吗?”


    楚野逐渐觉得有些不对起来,这些天两人相处时游可为都很正常。


    从做了噩梦那天过后对他更是依赖到了极点,没想到就这么两句话的工夫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说话啊楚野。”游可为往前走了两步,语调催促,“你是不爱我了吗?”


    “你不愿意和我和好,不愿意原谅我,不愿意相信我,不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


    “是因为你不爱我了对吗?”


    眼见着他状态不对楚野的身体比头脑先察觉到危险,改坐为站身体绷紧,控制语气尽量平缓着给游可为讲道理,“游可为,我是人,活的人。”


    “我有自己的朋友和工作,不可能永远在这间屋子里,分开是你,和好也是你。”楚野语调带着那么一点不确定,“我很好奇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一个随丢随弃的玩具还是什么能够包容你一切欲望的容器?”


    “你说不要我就跟赶脏东西一样撵我离开,你说要我就下药囚禁把我困在这里。”


    “变脸的是你,悔恨的是你,可怜的是你,可恨的也是你。”


    “不是。”游可为开口解释,坚定又固执地重复,“你是楚野,不是别的。”


    眼见着游可为情绪平缓下来一点,楚野深知这种情况或许该转变一下战略,于是适时地软下话峰,轻声道:“你说的和好我会考虑,但不该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小游,我们慢慢来好吗?”


    游可为微微歪头迎着楚野堪称诱哄的温柔语调,带着不知何时放松下来的神色在楚野松口气的瞬间却启唇一字一顿道:“不、好。”


    楚野一愣,察觉到游可为要发难于是率先往旁边侧了一步,没想到游可为像是预料到了他的动作也紧跟着在扑过来的瞬间改变了方向。


    两人交叠着砸在床上,楚野吃痛闷哼一声,提膝上顶却被游可为用腿又压了回去,紧贴在耳朵上的唇瓣泄出低沉的语调,“你在骗我。”


    “你怎么这么难搞,不骗你不行,骗你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楚野缓兵计划被打破,耐心告罄的同时脾气也上来了。


    “哼,露出真面目了吧。”游可为跨坐在他腰腹上,半抬起脸神色执拗,“我想你陪着我。”


    “你只能陪着我。”


    “最好能就这样只看着我。”


    “如果你乖的话以后我会放开你,不过是在你不再妄想离开以后。”


    “所以你最好早一点想通,等把楚昭昭接回来你总不会愿意只能隔着门缝和她说话的。”


    “啪。”


    随着一道清脆的巴掌声落下,游可为的脸顺着惯性偏到一侧。


    不同于前几天他黏人时那个连两分力道都没使出的不痛不痒的巴掌,这次楚野是实打实带了气的。


    其实在楚野看来打巴掌相比于拳脚来说伤害性虽然不大,但却更带侮辱意味,所以他实在不愿意这样。


    可此时如果让他真动手他是真不敢保证这种情绪下一拳下去游可为会不会出事,这一巴掌已经是他攒起仅剩理智才做下的决定。


    就算如此,这一掌下去游可为白皙的脸颊也几乎是瞬间就显出了红印子,十几秒过去更是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被发胶妥帖顺起来的发丝落下几缕遮住眉眼,游可为像是也被打蒙了一样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你他妈真混蛋。”楚野打完后却也不觉得痛快,他拢起胀热发麻的掌心撑起身子半坐起来。


    而后揪着游可为的衣襟推了他一把,结果下一秒就又被游可为攥住手腕,拳头被强硬地摊开。


    终于回神的游可为低下头把发烫的左脸埋进去,嗓音有些闷地小声道:“摸摸就不疼了。”


    摸摸就不疼了。


    从前他磕了头碰了腿疼的眼泛泪花的时候楚野总是一边笑他一边给他揉揉,然后说摸摸就不疼了。


    这次楚野不说他就自己说,楚野不给他揉他就自己贴过去蹭蹭,而后把唇瓣贴在那处明显发热的掌心轻轻亲了一口。


    同时已经到嘴边的话也毫不犹豫地吐了出来,“楚野,自由和我,你选一个吧。”


    “滚出去。”楚野抽回手,面对眼前油盐不进讲不通道理软硬都不吃的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累,“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滚出去。”


    多日来和谐的表面假象终于在今天被打破,又或许本来就不堪一击。


    游可为此时因为楚野半坐起身的动作已经从楚野的腰腹滑到了大腿,两人面对面,明明还是个极尽亲密的姿势,可气氛却背道而驰。


    “你之前说你不敢信我了对吗?但是没关系,时间总会证明一切。”游可为这次倒是听话,站起身子柔和着眼神看向楚野。


    “一年不信就两年,两年不信就五年。”


    “我一直对你好,你总会相信的。”


    “我已经做错过一次了,这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放你走。”


    “你想恨我就恨我,起码这样你眼睛里也只有我。”


    脚步声离去,房门开启又闭合,楚野坐在床边抬手抹了把脸,而后低头看着沾着水迹颤抖的掌心。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会走到这一步,也不明白两年的时间游可为又为什么变成现在的样子。


    半夜的时候游可为轻手轻脚地进了房间,却没上床,只是蹲在床边看着闭着眼睛的楚野。


    半晌才缓缓抬手试图去碰碰他的脸,结果还未碰到床上的人便翻了个身子把背对着他。


    “以前也没有这么爱生气呢。”游可为小声嘟囔完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两人之间本就僵持的气氛被推上又一个高峰。


    “你说什么?”楚野看着游可为语调堪称咬牙切齿。


    “我要去接楚昭昭你总要和那边的人说一下。”游可为点开通话界面,“我定了后天凌晨的机票,上午到那接完小孩晚上就能赶回来。”


    “淮南区那边有所学校不错,初建的时候裴氏有投资,教师资源各方面都很好,而且还有专门开设的特殊班很适合楚昭昭,到时候再在那附近买个房子接送也方便。”


    游可为指尖在手机边缘点了点,“你肯定是回不去,总不能把小孩一直留在人家。”


    楚野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这次倒没再生气只是安静地看着游可为,像是在确认他说的话是否是认真的。


    游可为也迎着他的眼神任由他看,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对峙中楚野终于点了点头,“行。”


    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又重复了一遍,“行,打吧。”


    第97章


    听他答应后游可为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拨通电话,还不忘表忠心,“你放心,虽然小孩还生我气呢,但我肯定能哄好她,毕竟她除了你就跟我最亲了。”


    “喂?楚野?”陈明宇的声音在通话接通后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崩溃,“你再不回来小孩可真要疯了。”


    “我就纳闷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怎么蹶起来跟牛似的,昨天一脚闷我脸上要不是我躲的快你哥这奔五的年纪备不住还能赶上波整容浪潮呢。”


    陈明宇絮絮叨叨了好几句才反应过来楚野一直没动静,“怎么不说话?”


    这次倒不用游可为催促,楚野直接开口,“哥,我打算把楚昭昭接来这边。”


    陈明宇明显一顿,紧接着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她这情况频繁换环境不是好事。”


    楚野抬头直直看着游可为,“她现在也大一点了,试探着四处走走没什么不好,也算是脱敏治疗,而且我在呢不能有事儿。”


    陈明宇犹豫了一瞬,半晌才开口,“也是,那你什么时候来?”


    “我这边最近忙有点走不开,我让我朋友去接,你到时候放心把小孩交给他就行。”楚野语气自然。


    游可为在听到他说朋友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但却只能硬生生地忍下去,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楚野霉头。


    “朋友?”陈明宇语气犹疑。


    “嗯,可信的,放心吧。”楚野无视对面游可为难看的脸色,语气没有半点被影响。


    “行吧,那我知道了。”人家亲舅都这么说了陈明宇只好应下。


    “小野真这么说?”徐莹看着客厅里挂了电话后就一直低沉着脸色的陈明宇压着气音问道。


    “嗯。”陈明宇点点头,“他走的时候留的名片呢?”


    徐莹叹了口气,从茶几下面压着的本子里翻出一张黑金色名片递给陈明宇,而后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叹了口气脸色发愁。


    陈明宇接过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铃声响过三声后被接通,对面传来一道磁性低哑的嗓音,“哪位?”


    “换下来的放厕所等我晚上回来洗。”游可为把干净的睡袍放到床边,自己也跟着蹲下来,仰着脸看向楚野,“我好高兴,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楚野垂着眼睛,视线落在他还略微有些肿胀的脸上。


    游可为皮肤白,哪里红了肿了都格外明显,消的也比常人慢。


    此时脸上还顶着个能隐约看出形状的巴掌印,多少和他此时要出门的精致装扮有些违和。


    像是怕楚野看不清楚,游可为还故意侧了一点角度往前凑了凑,嘴上却笑道:“这下出去人家都要笑话我了。”


    可楚野这次像是铁了心不和他沟通,游可为自己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楚野不笑也不生气,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冷着眼神看他。


    一直到游可为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出门以后僵坐在床上的楚野才拿起手边的衣服进了浴室。


    来这第二天的时候他就提出了要穿衣服的要求,估计游可为也觉得手脚被拴着就算了连衣服都不给穿属实有点过分,而且屋里一直开着空调也容易着凉。


    但寻常衣服不方便楚野在这种情况下穿脱,于是他特地订了几套睡袍,然后自己着手改了一下,把两边袖子给裁开以后各缝了两颗扣子,这样就算不用解开锁链也能穿。


    楚野把脱下来的衣服扔进衣篓后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这些天游可为早出晚归的回来以后仅剩的那点精力也就够抱着他蹭蹭摸摸亲亲,一直没真做到最后。


    但尽管如此嘴倒是没闲着过,他此时从脖子到小腿就没有几处没吻痕的地方,尤其胸口和腰腹处最为密集。


    有些原本颜色已经淡了的被游可为发现以后又印上一处新的,打眼一看还以为两人这些天多激烈。


    楚野侧过身子扭着脑袋往自己腰后看,左边屁股蛋上还落着个牙印,是昨天早上游可为临出门时按着他留的,咬的有点重到现在都还没消。


    “属狗的真是。”楚野拧着眉毛骂了一句。


    接下来的两天楚野说什么都没让游可为碰过自己,只要一靠近就是个拳打脚踢,游可为再锻炼也就只有近一年多的经验,跟楚野这样专业的到底没法比。


    尽管锁链限制了一点行动但每次的拉锯战依旧会从两个大男人有来有回的拉扯最后演变成楚野单方面的碾压。


    于是楚野身上的痕迹终于淡去一些的同时游可为身上的青紫多了起来。


    虽然倒不是真奔着把人打死去的,但几次下来游可为也终于有点吃不消,一直到了约定接楚昭昭的那天游可为依旧没能近了楚野的身。


    只临走时开着门缝偷偷看了楚野一眼暗自安慰自己等把小孩接回来时间一长总会消气的。


    而后可怜巴巴地拖着昨天被楚野一脚踹过来导致现在还发疼的腿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楚野起床的时候餐桌上的粥还温热着,桌边贴了个小便签,隽秀的字迹写着两排字


    ———我去接楚昭昭了,电饭煲里食材我都放好设置过定时了,下午记得吃。


    楚野看了一眼旁边的亮着灯的电饭煲,暗叹起码在照顾人方面游可为还真是够细心周到的。


    伸手把米粥下面的恒温器关了以后楚野端着碗回了房间。


    新闻上关于裴氏近期变动的报道还在继续。


    裴宗志落狱的消息他前天就从游可为嘴里知道了,但估摸着是对外压了两天消息所以今天才官方通报出来。


    就着新闻里细数裴宗志罪名的声音楚野吸溜着喝完一碗粥,然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感叹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真是有点懈怠了,等出去了得抓紧练回去。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开始些焦急起来,不知道在地上走了第几十个来回后又嘬着牙坐回床边瞪着墙上的挂钟。


    电视静音以后屋内便格外安静,除去楚野自己的呼吸声以外便只剩下钟表指针走动的滴答声。


    也正是因为太过安静,所以门外突然响起的嗡鸣声便格外清晰。


    楚野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随着外面一声剧烈的碰撞过后他已经冲到了卧室门口,握上门把手的同时外面响起了一声大喝。


    “楚野!!!”


    这一嗓子中气格外足,只不过和楚野想象中的嗓音有所偏差,他震惊一瞬再回神时也用同样的音量应了一声,“仇呈?!”


    “诶!”仇呈这一声应和听着音量明显已经到了一门之隔的距离,楚野下意识看了一眼身上,伸手把睡袍拢了拢,下一秒门板就被推开。


    “我艹!?”迎面对上一条电锯的瞬间楚野感觉头发根都炸起来了,接连往后退了两大步,惊的嗓子都拐了弯。


    “我艹!”仇呈看清面前的场景时也是一惊。


    视线落在拴着楚野四肢的铁链上时眼睛都瞪大了,拎着电锯愣在原地扬着语调感叹,“这小子比我牛啊!”


    “你……你怎么来了?”楚野莫名觉得有点耳热,毕竟他目前这处境多少有点不太好看。


    要是裴斯衡来的话他都不至于尴尬,毕竟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丢不丢人的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但仇呈就不一样了,这是正正经经的熟人朋友,以后还少不了联系碰面,这个样子让人看到了任他脸皮再厚多少也有点顶不住。


    “哦哦对,裴斯衡家那小哑巴跑了,他这两天忙着找人呢腾不出空所以就联系裴霁了,我这不就来了。”仇呈这才回神,蹲下身子用手指量了量铁链,“还挺粗,这是多怕你跑啊。”


    说完抬头看了眼时间,然后拿起手上的电锯晃了晃,嘱咐楚野,“裴霁拖不了姓游的太久,咱得抓紧时间,这玩意儿声可大,耳朵捂好了啊。”


    说是提醒结果下一秒就已经拉开了手上的开关,楚野忍着震耳的嗡鸣看着铁链上四溅的火花。


    “成了!”仇呈语调还带着紧张刺激过后的兴奋,把关了的电锯扔到旁边起身看向楚野,视线在那睡袍遮不住的皮肤处游移了一下,然后挑着眉稍语调玩味,“这么激烈?”


    尽管这两天阻止了游可为新印痕迹,但之前的那些到底不能短时间内消干净,楚野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脖子上还有些星星点点的遮不住。


    “贫的你。”楚野甩了甩四肢上还留的铁环叹了口气。


    弄这个就是仔细活儿了,一个不小心给他腕子割了可不是开玩笑的,现下时间紧张这玩意儿只能等走了以后再解决了。


    仇呈用肩膀靠了一下他,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也不知道那小子回来看人没了得是什么表情,啧啧啧,要是能亲眼观摩一下就好了,肯定很精彩。”


    “你到底有完没完?”游可为刚放下钢笔就见对面的裴霁又从包里掏出一摞文件。


    裴霁用指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文件摊开推到游可为面前,语气一板一眼,“股权分割本来就不是简单的事,而且现在集团内部正乱,最近这些文件都少不了。”


    “那就非要今天?”游可为拧着眉毛看了一眼时间。


    原本定好了早上的机票,结果在去机场的途中被裴霁一个电话打来,彼时天都还没大亮呢,非说什么还有文件要签,表现的那叫一个事态紧急。


    从岭市到溪城隔壁市机场的飞机一天就三班,凌晨的他错过了,下一班十二点的倒是还有两个小时。


    但坐这班他得半夜才能回来,家里给楚野留的饭只够中午的,不能赶在晚上回来的话临走之前他还得再回家一趟。


    这么一算十二点的他也来不及那就只能坐晚上七点多那班,这样一来就得明天才能回来了。


    一想到要和楚野分开一晚上游可为越看裴霁就越来气,连带着翻文件的力道也重了起来。


    可裴霁那包就跟无底洞一样,他这边刚签完一份,人那边就又掏出来一份,甚至还一份比一份厚。


    “行了剩下的明天再说,我还有事。”游可为一目十行看完文件签了字后起身,瞪着对面已经又把手伸进包里的裴霁,咬牙切齿道:“哪来那么多紧急文件,你再掏出来一个试试呢?”


    裴霁闻言面不改色地收回手,淡淡开口:“其他的也不是很急,你忙。”


    眼看着游可为甩上门离开后裴霁才点开手机给仇呈发了条消息。


    ———我尽力了。


    “乖宝贝儿,很棒了~”仇呈斜倚在衣柜上对着手机听筒留下一声响亮的飞吻。


    楚野想着总不能穿着身睡袍出门,只好又从衣帽间翻出了自己来这第二天外卖买的那套衣服,和他来时穿的那套背心大裤衩一起妥帖地夹在游可为那些高级定制货中间,多少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甚至他还看到了自己那条内裤都被工整地叠好放在一起。


    楚野被烫到一般移开视线,迅速穿好衣服后拍了下还隔着手机跟人卿卿我我的仇呈,“走吧。”


    “你手机没找着,我估计是他带走了。”仇呈收起手机跟在楚野身后往外走,“机票给你订完了,先去我那把这铁疙瘩弄掉然后送你去机场。”


    回家的路上游可为显得略微有些急躁,说不清原因但就莫名感觉心里发空,于是忍不住开口催促,“再快点。”


    驾驶座的司机对这位从上任以来就闹的整个集团不得消停的新老板有些发怵,小心翼翼道:“有点堵车……”


    游可为眉头皱的愈发紧,回想起裴霁递来的一摞摞文件和对方明显有意拖延的行为终于后知后觉品出点不对来——


    回家后的小游:我那么大一个楚哥呢?!


    飞机上的楚哥:(打喷嚏)谁骂我了?


    仇呈:)姓游的你小子牛,铁链子囚禁play,记下了……


    裴霁:(打喷嚏)要感冒了?


    第98章


    “走了啊。”楚野为了遮身上的痕迹硬是大夏天套了身长袖长裤。


    直接从脖子带脚腕包了个严实,热的一脑门子汗不说在机场还吸引了不少人的注视。


    仇呈憋着笑拍拍他后背,“我会想你的小哥哥~”


    “恶不恶心啊你。”楚野受不了似的缩了下肩膀,推着他胸口把人怼开,又顺手拍了拍,“回去替我谢谢裴霁,又麻烦你俩了,定好哪天来溪城跟我说,我接你们。”


    仇呈比了个OK的手势,而后又摆摆手,“先别谢了,有空想想怎么解决小鱼儿吧,他现在可不是能善罢甘休的性子,祝你好运哈~”


    看着仇呈嘴角明显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笑楚野额角一跳,转身就走,徒留一句“真是借你吉言了啊”乐得仇呈肩膀直抖。


    一直到飞机起飞看着外面飘忽的云层时楚野才终于对自己的逃离有了实感。


    尽管游可为怕伤到他在手腕和脚腕都特意做了保护的布条,但这么些天下来依旧留下了一圈磨红的印子。


    楚野撸起袖口用指腹轻轻搓了搓,而后覆上掌心,感受着脉搏清晰的跳动和红痕表层的胀热仰头靠在座椅上闭起眼睛。


    离家越近游可为心里越不踏实,而这股不踏实在走出电梯看到半开透着光的门缝时终于化为实质。


    被暴力破开的密码锁已经彻底损坏,在地上留下一片金属碎沫。


    客厅餐桌上的电饭煲因为到了设定的时间已经开始运行,在屋内蔓延开浓郁的饭菜香。


    绕过餐桌往里走,只见卧室门大开着,本该在里面等他回家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散落在地面上断掉的铁链。


    游可为说不清此时的心情,短暂的惊慌过后攀升上来的是本就高悬的石头终于还是落地了的感叹。


    果然如此。


    楚野还是抛下他了。


    这些天的顺从和自然的亲昵都只是放松他警惕的预谋。


    楚野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妥协。


    游可为走到床边坐下,床沿边还搭着出门前让楚野换上的那件睡袍。


    许是没被穿多久的原因,他把鼻子凑上去时只能闻到洗衣液的淡香,楚野的味道微乎其微。


    可他依旧缓缓爬上床蜷缩起手脚,固执地把口鼻埋进睡袍深深嗅闻着,意图将其上那近乎不存在的味道拢入体内珍藏起来。


    水迹不知何时渗透进布料,游可为恍若未觉,只是将脸埋的更紧。


    紧到呼吸艰难却也压不住深深起伏的胸口,紧到细微的抽泣和着喉咙里压抑的咕哝被尽数淹没。


    他又成了没人要的可怜狗。


    曾经跑丢过的狗似乎就此被烙下不忠不乖的铁印,无论他卖乖还是极尽讨好,主人都已经不愿意再要他了。


    楚野下飞机后又倒了一个多小时的火车,到溪城时已经晚上了,黑沉的天色中他刚一出机场就看到了路边的两道人影。


    楚野刚迈出两步小的那道已经腿一蹬地就闷头冲了过来。


    他半蹲下身子接住楚昭昭,长臂一提把人半抛起来又接住,而后拍拍小孩的后背,“怎么不在车里等着?”


    “知道你要回来她哪能待的住啊。”陈明宇给楚野拉开后车门,指指座位上的银色饭盒,“上车饺子下车面,我估摸着这个点你到家自己也不能弄,趁着没坨赶紧吃吧。”


    “诶呦谢谢哥。”楚野把楚昭昭放到旁边打开饭盒闻了一下,“香啊。”


    “嗯哼。”陈明宇扣好安全带发动汽车,闻言哼笑一声算是应答。


    溪城面积小,从车站到家二十分钟都用不上,一碗热汤面下肚后楚野还真觉着身心的疲劳被驱散了大半。


    这期间陈明宇没开口问他任何关于在岭市的事,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自然地聊了几句楚昭昭,这倒是让楚野松了口气。


    就着车窗外夜色中疾驰而过的熟悉街景,楚野低头看着紧紧靠在身边明明委屈却又一声不吭的楚昭昭,曲着手指刮了一下小孩的脸颊,“真有宇叔说的这么乖?我可记得你还踹人脸了。”


    楚昭昭依旧不说话,只垂着头又往他身上拱了拱,倒是陈明宇先乐了,“你别说,小姑娘这拳脚可有你当年的风范啊。”


    到家下车的时候陈明宇才降下车窗,隔着不远的距离视线落在楚野衣领处没藏住的一块暗红色意有所指地开口


    “按理来说有些事我不该多嘴,但你也知道我真把你当弟弟看。”


    “你们这个……我不太理解也不明白,但想着除了性别不对路以外其他的和别人也没区别。”


    “感情这玩意儿也就那么点儿事,跟谁处怎么处个人心里都有数。”


    “你说这东西改不了那就改不了,你眼看着也三开头了,我就盼着你能找个合心合意的,你的性子我清楚,不会欺负人,但也别委屈了自己。”


    “日子自己过,感情自己处,不管怎么样人也就活这一辈子,按着心意来。”


    楚野的性向一直不是什么秘密,从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男的时就没瞒过人。


    父母一早不在两姐弟相依过了那么多年没有什么需要谁传宗接代那一说,所以他姐在的时候对这事也没发表过什么意见。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男女,只要在一起就好好的。


    性向无所谓,人品不能坏,所以楚野也从不觉得喜欢同性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但陈明宇这人有点顽固,很难接受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所以自从得知楚野喜欢男的那一天起只要一提这事就是拧着眉毛满脸不赞同。


    后来时间一长加上楚野好声好气地跟他解释过以后倒是也不说什么了,但也只限于避着这个话题耳不听眼不见为净。


    而且他平日又是个做比说多的人,一向坚信干实事远比安慰话有用。


    所以楚野没想到他会在今天突然说出这一通话,觉得惊讶之余又感动。


    陈明宇像是也不习惯这种温情时刻,说完不等楚野回话自己先觉得有点奇怪,啧了一声摆手开车走了。


    虽然也就一星期没回来,但屋里没人走动的情况下还是落了一小层灰。


    楚野简单收拾了一下,琢磨着明天还得再去把临走前寄养在宠物店的小舅接回来。


    本来就没安全感的楚昭昭似乎因为这一次意外的分别心里更不踏实了。


    她虽然不是会撒娇粘人的小孩,但此时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手里也揪着楚野的衣袖。


    屋里光线昏暗,就开着盏小睡眠灯堪堪照亮床上一片小角落。


    楚野坐在小床旁边的地毯上偏头看着窝在被子里的楚昭昭。


    小孩今天的反应超乎人预料,本以为她会大吵大闹楚野甚至做好了她会比往常还要难哄的准备。


    但没想到她只是像应激后的高度依赖一般要时时刻刻触碰到楚野,拉着手或者衣服,哪怕只是胳膊贴着胳膊地靠着。


    然后就瞪着那对黑溜溜的眼睛默默淌眼泪,无声无息,不吵不闹。


    和所有人想象中大闹的反应完全相反,可偏偏就是这样楚野反而更难受。


    楚野看着她因侧身的角度顺着鼻梁流到太阳穴最后洇在枕头上还未干涸的水痕只觉得心口酸疼。


    从岭市逃离后一直身处有人的场合,但此时热闹褪去后的寂静里他注定会不可避免地想起游可为。


    多日来无论是真心相待还是有意迎合,时时刻刻的贴近相处都是真的。


    楚野觉得或许游可为这个在常人看来无法被理解接受的做法总归是对自己有影响的。


    这么多天无从接触外界的情况下吃饭,睡觉,洗澡,每天睡前和醒来一切的一切都只关联着那么一个人。


    极端情境下他所有的情绪都不可避免的被游可为所牵扯。


    尽管此时已经逃离出来但这堪称突然戒断的无所适从又实实在在的存在。


    他已经不必想着游可为什么时候会放开他,出门以后又什么时候回来。


    他明明已经可以随意走动,可以看手机,可以出门,可以和人交流,可为什么手脚上还那般沉重。


    明明锁链已经解开了,为什么似乎还在被束缚。


    楚野抬起手,借着暖黄色的小夜灯看着上面那一处浅淡的红痕。


    都说七天养成一个习惯,所以他想他只是因为这段梦一样离谱的时日被养成习惯了而已。


    等腕上的红痕淡了,等他再用七天也一定可以习惯回归原本的生活。


    第二天楚野先去补办了电话卡又买了个新手机,卡插上开机后登上微信的瞬间一条新消息被顶到了最上面。


    时间是凌晨三点多,只有短短三个字


    ———你走了


    没有标点符号也没有其他轰炸一般的消息,只有这一句。


    因为是新换的手机所以聊天对话框里除了这条消息外一片空白,之前所有的记录似乎都随着记忆和旧事一同留在了岭市。


    楚野面无表情地把游可为的微信拖进了黑名单,连带着电话号也一起。


    第99章


    接下来的日子楚野也当真身体力行地去改变习惯。


    他开始按照原本的生活轨迹行进,甚至就像是故意要借此覆盖什么一样把时间排的满满的。


    可由于目前还处在暑假期间,做上门教练的那几家人还没回来,他就挑着空在陈明宇拳馆带带课,没想到这么一来还真给提升了不少营业额。


    可尽管时间过的充实面上显得自如但有些事终究没那么容易过去。


    自从把联系方式拉黑以后游可为倒是没有尝试过再用其他办法联系他,但似乎又无处不在。


    比如半夜醒来时总会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甚至会误以为自己还在岭市,还在游可为困着他的那间屋子里。


    再比如腕上的红痕已经消失,但他却总觉得那处时不时地发痒,于是下意识地用手去摸,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后又像被烫到一般收回手。


    陈明宇看出来他心思飘忽于是劝他不如趁着现在有时间带楚昭昭出去玩几天。


    小孩反正已经不太抗拒出行,现在更是只要和楚野待在一起去哪都可以,借此机会出去看看山看看水正好。


    楚野一琢磨也是,想着就近还真有个能看海的地方,距离不远现在也正是热闹的时候。


    开春的时候他就着手里那点钱买了辆车,想着平常和楚昭昭每周两地来回跑也方便。


    结果没开几次就放假了,市内哪哪都离得近腿着走比找停车位还方便,于是扔车库有一段时间了,这时候倒正好能派上用场。


    算起来他平常其实不是个会冲动的性子,尤其是还带个小孩。


    楚昭昭小时候他下楼遛个弯都要再三确定要去哪再规划个路线,但眼下这六年来第一次出远门玩竟然就这么简单突然的决定了。


    楚野其实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因为近一个星期的时间他整个人都被游可为牵动着。


    像这种全身心都绑在一个人身上无法有其他事情分心的情况下猛然脱离后的戒断反应会导致心里一时无法接受很正常。


    就像一直被圈养的小动物,只能依赖主人,一旦突然分离就会焦虑,这是就算头脑处于清醒状态也无法控制的心理反应。


    其实楚野不太愿意这样去形容,可事实又如此。


    但也正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状态所以对脱离现状的想法便更为急切。


    而这场一时兴起的出行原因便更多的是带了点转移注意力的心思。


    楚昭昭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决定弄懵了,抱着小舅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收拾行李。


    反正就一大一小俩人,车厢空间足够,楚野最后决定把小舅也带着。


    他以前没养过猫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猫都像小舅一样整天一副懒懒淡淡的样子。


    虽然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但某些方面又格外听话。


    带它去哪都行,托运也行,寄养也行,此时自驾游也行,没有半点应激反应。


    在楚昭昭甚至都难得显出一点激动的情况下它倒是一贯地耷拉着眼皮翻起肚子躺在后座美滋滋晒太阳。


    游可为之前调侃说小舅这名字还是不太符合,就应该改叫大爷才对。


    他们整天哄着给吃给喝不说人家脾气上来留几道印子也就是眨眼的事儿。


    楚野啧了一声甩甩脑袋,好好的又开始想这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情绪影响,这些天他总会不知不觉想起两年前的事。


    想那段两个人带着小孩和猫住在那间不过几十平小屋的日子。


    想他们每天开店的开店,上学的上学,接送小孩后挤在窄小厨房迎着黄昏接个自然的吻。


    想洗碗时藏在水流和泡沫中交缠的指节和浴室氤氲水雾中情到深处的亲昵。


    也想黑沉夜里床铺上翻涌的暧昧旖旎和筋疲力尽后交颈而眠时十指相扣的手。


    想那些日子中平淡却又幸福的小事。


    楚野某一刻突然就明白了分开以后的日子里他每次午夜梦回醒来时坐在床边点燃的那支烟是为什么。


    是遗憾。


    他在为逝去的一切感到遗憾。


    正是因为他曾经无比享受且期待过更为长久的幸福所以在失去以后才更难以接受。


    他和游可为之间没有情感上第三个人的插入,可他又确实因为对方亲手将幸福打碎而感受到了被背叛的滋味。


    当站在沙滩上迎着咸涩海风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时楚野压不住藏在自我安慰下的那一点微乎其微的报复心。


    他想,被丢下的滋味他已经尝过了,报复也好真情也罢,这次换他走也不算负心吧。


    在海城的日子算得上充实,一大一小一猫住在靠海边的小民宿里。


    每天就着海浪声入睡,醒来正对着的就是青蓝色的海水和烈日,除了有点吵以外哪哪都好。


    几天下来楚野自以为不会再黑的肤色硬生生又深了一个度,楚昭昭更是跟浇了层巧克力壳似的。


    在顿顿海鲜的洗礼下最后连小舅看到虾都干呕的时候楚野终于决定回程。


    心口的焦躁与不适在堪称忙碌的旅行中早已散去,或许是累了或许是真的忘了。


    总之他已经好多天都不会在半夜突然惊醒,多日的游玩记忆似乎也真的将那梦一般荒诞的一周尽数覆盖。


    迎着车窗外刮进的风楚野问楚昭昭,“开心吗楚昭昭?”


    楚昭昭抱着猫躺在后座,像是累极了一般好几秒后才幽幽应一声“嗯”


    小舅也极给面子地“喵”了一声。


    楚野抬手把架在头上的墨镜扒拉下来,咧着嘴无声地笑了。


    这样才对,就该这样。


    楚野没告诉陈明宇他们自己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在进拳馆的时候屋里人都一愣。


    下一秒率先反应过来的陈艺杰就嗷一嗓子迎过来,绕着楚野转几圈后嘴里夸张道:“诶呦,咱这小地方也来非洲友人参观了?”


    “臭小子找揍呢吧你。”楚野抬脚踢了他屁股一下,然后又把手里拎着的特产一股脑儿都塞他怀里。


    徐莹快步走过来抱起楚昭昭伸手蹭了蹭,又看了看指腹似乎在惊讶小孩真黑成这种程度,“我不是给带防晒霜了吗?你没给她抹啊?”


    “她不让抹。”楚野接过陈明宇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有些无奈地解释。


    一直没开口的陈明宇像是在观察什么,半晌才压着嗓音悄声道:“怎么样?心情好点了?”


    楚野动作一顿而后恢复如常,点点头,“好,特别好。”


    下午回家的时候楚野发现隔壁那家的房门大开,有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人里里外外地忙活着。


    他这房子是一梯四户,对门那家是一对老人。


    听说退休前都是老师,老两口性子和蔼,有时候得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来给楚昭昭。


    老两口旁边那家是个卖保险的中年男人,整天早出晚归不太能搭着人影。


    估计是平常的话在工作时都说尽了,所以生活中便格外寡言,就算偶尔遇到也就点个头。


    再隔壁住着的是对年轻小情侣,二十来岁的年纪正处于气盛的阶段,三天两头来点脾气就霹雳乓啷闹一通,动刀动棍互殴都是常事。


    对门老两口报过几次警,警察来了除了调节劝劝也没办法,小情侣一看警察都不管就更来劲了。


    有次走廊地上沥沥拉拉一长串的血,就连墙上都沾不少,对门大爷早上出门一看心脏病都差点给吓犯了。


    结果下午人家小两口缠着纱布卿卿我我没事人似的又回来了。


    最后还是楚野非常“礼貌”地沟通过一番后两人才算有所收敛,但小吵小闹依旧不可避免。


    什么砸墙锤地的叮咣声三天两头得来一次,有时候吓的楚昭昭半夜惊醒哭的直抽抽好一会都哄不好。


    就这么两年下来闹的左右上下都烦不胜烦又没别的办法,附近邻居一见面都免不了埋怨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下倒好了,他们这一搬家左邻右舍来了一堆人凑着看热闹,一个个脸上的如释负重藏都藏不住。


    就连楚野开门回家之前都没忍住往里瞄了几眼,正看到小情侣搂一起兴高采烈地数钱呢。


    至于他们走后新搬来的邻居怎么样楚野倒没太在意,觉得总归不会比这对小情侣更不正常。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楚野打开门时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只在收回视线的途中扫到了被放在地上的一个小礼盒。


    上面贴着个粉色的心形便签,就写了“新邻居”三个字,他拎起来打开看了看,是一盒小饼干。


    狗头形状的上面还撒了点粉色的玫瑰花碎,一个个都被装在透明小包装里,甜腻的黄油香却依旧闻得到。


    楚野眯着眼睛看着这堪称熟悉的形状,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脚上踩着的拖鞋,来回对比了一下。


    如果他眼睛没出问题的话这饼干形状和他脚上这大耳朵狗拖鞋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什么东西用习惯了就会一直用,哪怕换新也要买一样的。


    比如毛巾要一直买一个颜色的,拖鞋要一直买一个款式的,就连家里杯啊碗啊碎了都得去再买个同款补上。


    所以虽然之前在岭市房子里的东西尤其是没必要来回折腾的日用品都卖的卖扔的扔,但回溪城以后他还是照着原本的样子买了个遍。


    自然这双小狗拖鞋也不例外。


    楚野又看了眼便签,他就说这字怎么看怎么眼熟呢,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就三个字素材太少才没敢确定。


    “开门。”楚野站在隔壁房门前伸手叩了叩。


    里面的人似乎一直就等在门口,楚野甚至都没听到脚步声下一秒门就开了。


    “楚哥。”


    游可为穿了件连帽T恤和运动裤,稍微长了一点的刘海乖顺地搭在额前,脚下踩着那双和楚野同款不同色的白色小狗拖鞋。


    电视采访中那副身着高定西装的精英模样看不出半点,此时倒是个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大学生装扮。


    看得楚野一瞬间还真有点恍惚,如果不是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实在太过灼热黏腻和上次见面时没差别的话他还真以为一下子见到了两年前的游可为。


    “什么意思?”楚野上下扫了面前的人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就说游可为这段时间这么消停肯定没憋好屁,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新搬来做邻居给你送点小礼物,我新学的,第一次做这种,你尝尝喜不喜欢。”游可为把楚野随手挂在他门把手上的礼盒又拿起来递给楚野。


    “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楚野抬手搪开,指指他身后的客厅,“你到底又要干什么?”


    游可为没答话,只是错开身让出位置,“进来坐坐吧。”


    楚野瞪着眼前不远处那些熟悉的装修和家具只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站在原地没挪脚。


    游可为笑了笑,“你不是要以前的我吗?现在这样可以吗?”


    “你该去医院治治脑子,你现在不正常。”楚野看着他脸上堪称讨好的表情觉得实在刺眼也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就往回走。


    “我想明白了,之前那样确实是我不对,我不该关着你让你没有自由,所以我不怪你丢下我了,我原谅你了。”


    听到身后游可为这自以为善解人意的话楚野脚都迈进家门一只了又收回来冲到他面前“嘭”地一声把门甩上,“我他妈用你原谅?看看脑子去吧你!”


    一直到回家坐到沙发上时楚野胸口的气都还没喘匀,伸手点根烟结果还因为抽猛了呛的狠咳了好一会儿。


    自由?这算什么狗屁的自由!——


    小游(3.0善解人意版):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楚哥:?你再说一遍谁原谅谁


    第100章


    门被大力关上时带起的风打进屋内,游可为往后退了半步才堪堪避免鼻子被砸到。


    他转头看了一圈自己按照两年前岭市那间房子布置的装潢默默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才让楚野如此生气。


    大夏天的做饭实在是件煎熬的事,晚上楚野正拧着眉毛一身汗地在厨房掂锅铲就见楚昭昭磨磨蹭蹭地走进来,于是用膝盖抵着她往外推,“出去,别烫着你。”


    楚昭昭犹豫地站在原地,逼急了就一手扯着他裤子一手指向厨房外面。


    “怎么了?”楚野利落地把菜出锅然后关了火,顺着她的力道端起盘子往外走。


    一直到客厅把菜放下以后就见楚昭昭还拽着他,楚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向阳台,顿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走过去隔着玻璃门就见阳台地面上堆了好几样东西。


    楚野刚把门打开楚昭昭就已经先挤了出去,蹲在一个精致的紫色小盒子旁边歪着头看。


    小盒子上面印满了紫发白身的小马,是楚昭昭最喜欢的动画片里最喜欢的角色。


    但尽管喜欢她依旧没有伸手去碰,只是蹲在那里默默地看着。


    隔壁阳台上等了许久的游可为趴在栏杆上开口,“你的,楚昭昭。”


    楚昭昭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然抬头,正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然后下一秒她就在游可为期待的视线中站起来毫不留恋地转身进了屋。


    游可为笑意僵在嘴角,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嗤笑。


    “别费劲了,省省吧,楚昭昭比你想象中拎得清。”楚野抱臂靠在门框上,用下巴点点地上的东西,“怎么弄过来的怎么弄回去,别在这占地方。”


    说完也转身回了屋,而后玻璃门被再次关上,徒留游可为僵着神色无措地站在原地。


    “表现不错啊,没白疼你。”回了客厅以后楚野揉了一下楚昭昭的脑袋。


    楚昭昭低头往嘴里扒了口饭没吭声。


    第二天楚野刚一开门脚都还没迈出去呢隔壁的人就像一直等着他似的也跟着开门。


    游可为一身浅灰色夏季运动服清清爽爽,迎着楚野的视线先是一笑,“你们去哪儿?”


    楚野看他一眼没搭理,锁好门后领着楚昭昭进了电梯,游可为也不觉得尴尬,紧跟着进去,而后从兜里掏出块糖凑到楚昭昭眼前晃了晃,“吃糖。”


    没成想楚昭昭也是当真不给面子,安静地靠着楚野的腿,视线都没偏移分毫。


    一大一小俩人俨然是把游可为当成了空气,一直到出电梯都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游可为就算被忽视了脸色也没变,自顾自地挂着笑跟在楚野旁边,“你们去哪儿我送你们。”


    依旧没得到回答,他就只好跟着楚野的脚步不知目的地走着,路上还不忘努力搭话,可惜无论他说什么两人都像是没有他这个人一般半点回应都不给。


    尽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几次下来游可为心里还是不免有些难受,但面上的淡笑却像焊死了一样没变化。


    不知道的人看了怕是要觉得他这副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的模样多可怜。


    “就这些?”


    商场里楚昭昭拿着一摞彩色包装的小卡片踮脚放到收银台上,听到楚野的问话点点头。


    像是事先预料到游可为的动作,楚野眼疾手快地挡了一下收款码自己利落地付了钱后拿起东西就走。


    “喝点水吧?”游可为消失了没一会儿又拎着两杯奶茶回来,插开一杯递到楚野嘴边,另一杯往楚昭昭手里塞。


    楚昭昭这时候倒终于舍得分他一个眼神。


    只不过没接奶茶,而是拿起身上斜挎着的小水壶像是特意给他看似的按开盖子嘬了一口水后才躲开他绕到楚野另一边。


    楚野抬手搪开游可为快戳到他脸上的吸管啧了一声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烦不烦?你没别的事干吗?”


    “追你就是最大的事儿。”


    游可为半点不顾及他这副追着递吃递喝的行为吸引了多少异样目光,出口的话甚至坦然到音量都没放低半分。


    他倒是没皮没脸不怕人看,楚野却受不了这一句话过后闻声看过来的那些人惊奇的目光,脸色不虞压着嗓子骂他,“别在这喊!你不要脸我还要,赶紧滚蛋。”


    “我喊什么了?”游可为耸耸肩,像是捏准了楚野怕尴尬,故意又开口,“喊我追你?为什么不能喊啊,我就是要追你啊,实话也不能说?”


    楚野瞪着他这副不嫌事大的样子,只感觉周围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多。


    溪城就一个五线小县城,没什么就业前景。


    因此年轻一点有冲劲儿的都往大城市走,所以这边相对老龄化,自然对某些事的接受程度也比较小。


    游可为这话在周围七成都是四十岁往上的人的商场里无异于往水里扔了颗石头,别提多炸人了。


    任楚野平常脸皮再厚也抵不住这事儿,只感觉耳根子都发热,咬着牙道:“我真服了。”


    他是觉得性向这事没必要藏着掖着,处对象的时候在外面拉个手搂下腰也没什么,可这也不代表能站人堆里堪称骄傲的宣传啊。


    游可为虽然是正常音量说的,但周围这么多人他现在说这话跟扯着嗓子喊“诶快来看我俩是同性恋”没什么区别。


    寻常男女情侣也没这么干的,什么追不追的,自豪什么呢在这儿。


    楚野越想越来气,但一时又想不出来该拿这已经完全不要脸的人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认识,绕过他往前走。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眼看着楚野逃也似的领着楚昭昭往外走,游可为立马跟上去,像是找到了什么相处之道,被忽视的难过也没了,委屈也没了,脸皮一扔就是追。


    “谁跟你我们!”楚野烦不胜烦,就恨没多长两条腿,“你走你的我走我的,离我远点!”


    “我也没贴着你呀。”游可为强忍着没伸手拉他,还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只不过也仅限于没有肢体触碰的范围内,脚下跟的还是很紧。


    “我们这不也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只不过是恰巧一条路而已,总不能你走了就不让别人走了呀。”游可为就操着这副人畜无害的嘴脸跟在楚野屁股后边没完没了地说。


    他脑子转的快嘴巴又能说,没理也能讲出三分。


    偏他嗓音放的又软又轻,明明是他不讲理反倒弄的楚野是欺负人的一方似的。


    楚野心下觉得两人这行为实在太过幼稚,件嘴上说不过也不再开口,只两条腿都快倒腾出残影了。


    假期的商场人多,他挤着人群左拐右拐出了大门以后找准机会弯腰一把抱起楚昭昭就冲进了路边停着等客的出租车里,“师傅,明宇拳馆。”


    游可为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伸出去拦车门的手差点被夹个正着,眼看着车开了他转身坐上后面一辆,“师傅,跟着前面那辆。”


    驾驶座的司机一听这堪称电视剧台词的话眼睛都亮了,一副八卦口吻,语气激动,“小伙子这是去抓小三?”


    游可为木着脸幽幽开口,“您再不快点我就要成小三了大哥。”


    这一句像是给司机大哥剩下的所有话都堵死在了喉咙里,路上总借机时不时偷偷瞥游可为一眼,一副欲言又止又无从开口的模样,好在脚下油门倒是踩的紧。


    楚野坐在后座把楚昭昭被汗沾湿的头发顺了顺,转头看向倒车镜。


    正看到后面不远不近跟着辆出租车,虽然看不清人脸但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出来是游可为跟上来了。


    “算了师傅,去樱桃小区吧。”楚野搓了把脸,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


    目前游可为明显一副死皮赖脸跟到底的样子,这时候去拳馆也麻烦,还不如干脆回家算了。


    果不,就在楚野带着楚昭昭在小区门口下车以后游可为也从后面那辆一直跟的极紧的车上下来,还仗着腿长两步就追了过来。


    楚野顶着太阳一路甚至算得上小跑着往前走,楚昭昭吭哧吭哧地跟在旁边,游可为迈着长腿追的倒是游刃有余。


    三人这堪称奇异的行为引得过路的人频频侧目,偏游可为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好生提醒加快脚步的楚野“小心脚下台阶”


    一直到乘着电梯到了家门口楚野还感觉耳边苍蝇一般的嗡鸣没散去,烦躁到开门的手都抖了好几下才把钥匙插进孔里。


    “天热中午你别做饭了,一会儿我给你俩拌点凉面。”游可为在楚野关门的前一秒开口,结果回应他的是“嘭”地一声关严实的房门。


    楚野摊在沙发上舒口气,结果并没有觉得心口郁结有所舒缓反而更加堵塞。


    他确实想过游可为不会就这么放过他,但也没想过竟然能为此做到这种地步。


    曾经他放心尖上疼的人此时满脸讨好地追在他身边,被骂时连笑都不敢僵一下,一副生怕他讨厌的样子。


    对方那藏于笑意下的难过与委屈他看的到,可他除了无视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除去无措以外楚野觉得自己甚至还升起那么一丝愤怒。


    他愤怒游可为为什么可以这样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自如。


    在这里低声下气伏低做小,搞得好像他多狠心多不识时务一样。


    明明现在所做之事在本质上和之前的囚禁一样都是强迫,只不过是换了一种相对缓和却又更令他喘不过气的方式。


    依旧是无视他的拒绝无视他的想法,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同时又作出一副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把他架在那里,然后用无形的情感向他诉苦自己有多可怜。


    楚野看着天花板,暗自警告自己,这次不要再陷进游可为用无害表面作饵的陷阱,不要再心疼也不要再妥协。


    只要他一直这样狠心下去游可为不会坚持太久的。


    下午一点,门被准时敲响,同时游可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楚哥吃饭了,我还做了卤鸭头,你喜欢的多甜少辣。”


    楚野靠在沙发上扒拉手机,连眼神都没斜一下,只默默把视频声音又调大了一点。


    “我不进去,你把饭拿进去行吗?”游可为似乎还不死心,又伸手叩了叩门,结果里面除了手机视频的声音以外没有半点其他回馈。


    “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给你放到阳台好不好?你哪怕尝一口也行。”


    这一句状似妥协的话之后楚野果然没再听到别的,于是松了口气。


    游可为倒是说到做到,没一会儿楚野就听到阳台方向有动静。


    原本他是不打算理睬可又忍不住想起昨天散落在阳台的那些小礼物。


    早上他出门看的时候还在原地,他不要归不要,一直堆在那也不是个事儿,想着不如借此机会直接给游可为扔回去算了,于是起身往阳台走。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他只感觉后背一层鸡皮疙瘩顶着汗毛根根立起,呼吸停顿的同时心跳似乎都被吓停了半拍——


    小游:楚哥我追你楚哥喝点这个楚哥吃点那个楚哥小心脚下楚哥等等我吧


    楚哥(捂耳朵):我真服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