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她走了！”张倩倩急忙道。


    沈青燕点点头，示意她别着急。


    两人又在墙头等了一会，只见那小男孩从屋里出来，朝着厨房的方向去。


    那孩子走路一跛一跛的，张倩倩见了，连忙朝沈青燕看去。


    瞧见男孩脸颊上还有巴掌印，沈青燕心兀的揪起，那老东西真打这孩子了？


    她以为最多让他们内讧一下，可看那小男孩的模样，似乎并非内讧那么简单的。


    “这是被打了吗？”张倩倩也看见了，嘀咕了句。


    沈青燕没说话，要是真像她想的那种，是这些小孩被逼迫的，那她这么一说，岂不是让这些孩子日子过的更艰难？


    “要不，先去报个警？”张倩倩回头看她，“让警察同志来处理？”


    沈青燕不置可否，目光看着院子里有的动静。


    只见小男孩朝厨房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又来到院子里。


    他提着水桶，往水井里打水，然后拿了一块已经黑漆漆的帕子，打算将自己身上冲洗干净。


    只是脱衣服的一瞬间，藏在角落的沈青燕张倩倩，却看愣住了。


    “他身上……”张倩倩倒吸一口冷气，又看向沈青燕。


    沈青燕沉着神色，看着小男孩身上斑驳的黑色印子与还没结痂的伤疤。


    这些，自然不可能是小孩子自己弄的，而是别人打的。


    甚至那身上的各种伤，其实都不是最近的，而是之前的。


    大概是因为痛，他清洗的很缓慢，两人甚至都能听到孩子的吸气声。


    哪怕张倩倩再讨厌这小男孩昨天在供销社想偷钱，可现在看到这一身的伤口，还是忍不住，“咱们这得报警吧，看着就有问题。”


    沈青燕自然也看出问题来，她朝张倩倩说道：“等一下，我想找他问问，再决定。”


    直接报警，万一这孩子哪怕是胁迫的，但就是向着那老太太，他们也就打草惊蛇了。


    所以，还是先跟这孩子试试沟通。


    小满一边抖着身体清洗身上的灰尘，一边在想着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他害怕被抓回来再打一顿，奶奶说了，再这样，抓回来就是打断腿脚。


    他见过有的打断手脚的，在城里乞讨。


    明明那人都乞讨好多钱，但他们还是让他每天吃不好穿不好。


    想到这些，小满打了个冷颤。


    这怎么办？他能做什么？


    “嘘嘘……”


    正这时，一道奇怪声音响起。


    小满四处张望，然后看到墙角露出的一张脸。


    是之前闹事的两个阿姨！


    他连忙捂住自己正在清洗的身体，十一二岁的小孩，早已经有了羞耻性别意识了。


    不过幸好的是，他还穿了个小裤裤。


    小满刚想张嘴喊，只见墙外的人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别说话！”


    鬼使神差的，小满真没说话。


    他连忙捡起地上湿淋淋的衣服给穿上，两人就在墙角边等她过来。


    不一会，小满哆哆嗦嗦，缓缓的朝着他们走去。


    “你们要干什么？”小满问。


    沈青燕看着他那一举一动，几乎有百分之八十可以确定，小满就是被拐卖的。


    她问道：“那个老的真是你奶奶吗？”


    小满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不是对不对？”


    小满还是不说话，眼睛盯着两人，眼神在问，他们想干什么？


    小满也不确定这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最后只回了句，“你们快走吧，奶奶他们马上回来了。”


    “他们？”沈青燕急忙问，“她不是一个人出去的吗？”


    小满不吱声了，满脸写着落寞。


    他挺害怕奶奶等会回来的，万一还揍他可怎么办？


    “你身上的伤，都是你奶奶打的吧？”沈青燕又问。


    小满依旧不吱声，但是脸上的神色一直在变化。


    “是她打的，因为你偷不到钱打的？”


    小满身上有旧伤，也有刚打的新伤。


    听着沈青燕的话，小满盯着她，“要不是你们说我偷了你们好多钱，奶奶也不会打我。”


    “那是因为你奶奶真想偷我们钱，只是没偷到，还不允许我们故意乱说了？”张倩倩反问。


    小满没回答。


    沈青燕直接问道：“你不是她孙子，是不是被拐卖来的？要不要我们带你走？去报警？”


    小满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亮了不少。


    可很快，他又低下头，不愿意去回应。


    “看的出来你做的不好，你那个奶奶会打你，你就真的不想离开吗？”


    “离不开。”小满应道。


    被打的多了，小满也没了一开始离开的勇气。


    “我们可以带你离开呀！”张倩倩应道。


    小满看着两人，还没等他再开口，屋内做饭的小远朝他喊道：“小满，你在哪里？”


    听到声音的小满，急慌慌应道：“我在这洗澡呢。”


    “你可别想着跑，小心奶奶抓回来又打你。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站在墙角的沈青燕张倩倩，听到屋内小远传出来的话，可以确定，这孩子不正常。


    小满脸色变了变，朝屋内的人应着：“我知道了。”


    沈青燕知道，这小孩肯定离开过，又被抓回来了，现在被打怕了，所以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


    “你叫小满是吧？”


    小满没吱声。


    “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帮助你，保证你的安全，但是你要把你奶奶做的事情，都说出来，你看，可以吗？”


    沈青燕还不忘告诉小满，“我们是农场的知青，农场有部队，有军人，我们可以把你带到那里去，你不会再被人欺负被人打，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肯定是他们逼着你干坏事的。”


    小满的眼睛是亮了一亮又一亮。


    他期待的目光看着沈青燕，但又心里担忧，“你……真的吗？”


    张倩倩连忙点头，“当然是真的。”


    “小满……”


    偏偏这时候屋内的声音近了。


    沈青燕怕打草惊蛇，朝他说道：“你们要是没那么离开这里，等会我去报警，过来把他们给抓了，你到时候好好把事情说了，我们带你走！”


    面对沈青燕眼神里的真诚，小满内心挣扎。


    他能相信他们吗？要是再被人拐走，去了别的地方，未必有这里好呢？


    可是，他该这么一直被人打吗？


    他想找到家人，他想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在内心多番挣扎下，小满终于是点了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