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的地址，就选在周京越他们院子旁边。


    本来村长家院子和周京越家挨着，两户人家共用一道围墙，自成一片。


    在周京越他们院子旁边加盖一个院子的话，可以省一道墙的工程。


    但老爷子固执，不肯住周京越旁边，坚持住村长家旁边。


    他坚持认为，送出去的孙子，已经不是他孙子了，他不愿意认周京越。


    村里人拗不过已经身份大变的周老教授，只能尊重他的意思，给他把房子盖在村长家旁边。


    反正就隔了一个院墙，周京越小夫妻俩，还有村长夫妻，都可以就近照顾着点老爷子。


    周京越和云杳也找拖拉机厂请了整整一个星期假，加上头尾两个周末，九天时间，有村里的棒劳力们帮衬，给周教授新起的房子，很快就盖好了。


    新房子还要晾一晾，最后是定在十二月三十一号搬新家，住进来刚好过元旦。


    ……


    元旦那天，村里给今年领证的小夫妻，集中到一起，办了个热热闹闹的集体婚礼。


    喊着建设国家的口号、穿着朴素的大衣和红袄子，七对新人站成一排，那扬面还真有时代特色。


    周爷爷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也换上新衣服，作为村干部那一拨，给新人们送了祝福。


    周爷爷不能说话，但他大字写的漂亮，现扬用毛笔和红纸，给每对新人，都写了一副春联。


    这副春联他们可以从元旦贴到过年，而且这漂亮的毛笔字，无论是村里人还是知青，可都写不出来。


    用知青们时髦的形容词说，人家那是老艺术家的字，是充满文化气息的书法作品！


    村里的集体婚礼，也不敢铺张浪费，都是大个馒头、大碗米饭、大碗菜，不管好不好吃的，能吃饱。


    村里的孩子们可喜欢这一天，因为几对新人都会买点糖果，发给孩子们散散喜气。


    尤其是周京越和云杳小夫妻，条件好买的糖也好，居然是满口香甜的花生牛奶糖和高粱饴。


    小孩子们围着云杳要糖，聪明点的，已经开始不断夸夸。


    都是小人精，算是被他们找到规律了，只要祝福他们百年好合的，周京越叔叔就会给他们发糖。


    只要围着夸新娘子今天好漂亮的，云杳姑姑就会给她们发糖。


    云杳辈分高，这些孩子里，最大的有十四五岁的，才比她小不了几岁，但好多跟她家沾着亲，比她小个辈分，还是得喊姑姑或者姨姨。


    累了一天，但特别开心，村里这集体婚礼，氛围也太热闹喜气了。


    云杳今天抹了口红，还描了眉毛，整个人跟仙女一样好看。周京越早就看得把持不住。


    等热闹完，结过婚的汉子们笑着跟他们喝酒讲荤话，让他们赶紧去送入洞房，春宵一刻值千金，又有人说要背媳妇。不能让媳妇瞧不起咱们的体力。


    张凯明这种身子骨弱的，肯定是背不动媳妇，只能拿出知识分子的矜持傲骨，扶着宋慧玲回去。


    村里汉子们普遍有力气，这种时候氛围到了，肯定要把媳妇背回家。


    周京越就更直接了，一把把云杳公主抱地搂怀里抱着，还欠欠地颠了一下：


    “媳妇你咋不长肉，轻的跟小鸡仔一样，我轻松抱你回去。”


    云杳无语地横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办？跟一个半醉的人计较，最后摔得还不是她自己。当然是先搂着他的脖子，稳住，不慌。


    周京越感觉到云杳身子放软，心里甜丝丝的，被酒精浸透有点迟钝的脑子，想不了太多，只管嘿嘿笑。


    “媳妇，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许躲我。”


    “闭嘴啊你。”云杳伸手去捂他的嘴，却被周京越趁机在她柔软掌心亲了一口。


    “你再这样，不理你了，这么多人，不嫌丢人。”云杳无语，又白了周京越一眼。


    “好，回家慢慢说。”嘿嘿，媳妇又勾我，我听话，回家喂饱媳妇。


    看着云杳被周京越珍惜地抱在怀里，还不知足地用拳头捶周京越胸口，宋慧玲心里就酸得发涨。


    那么温柔善良的周京越，他爷爷已经提前平反了，为什么还要因为一饭之恩，继续给云家当童养夫，被云杳那个娇气花瓶虐待？


    云杳怎么那么坏，这还这么多人呢，就当着面打周京越，那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欺负周京越呢。


    周京越是退伍军人，品格高尚，那也不能让村姑骑到头上随便欺负呀？


    宋慧玲越想越替周京越不值当，咱们华国文化，娶妻娶贤，周京越的一辈子，都要毁在云杳那个娇气花瓶手里了，也太可惜了。


    她宋慧玲重活一世，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待人大方有礼貌，勤奋好学。只等来年高考走出这鬼地方。


    周京越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她，只要她考上大学一定能拯救周京越。


    集体婚礼别人都是洞房花烛夜，宋慧玲决定秉烛夜读，连夜回忆一下她前世在科研所兼职保洁的时候，偷偷记下的图纸。


    那些东西，如果她能画出来，寄到国家研究所去，是不是也能像周老教授一样，成为人人敬仰的科学家？


    宋慧玲努力画图中，她记性好，眼看着快画好了。


    突然，一瓢水泼在了她的图纸上。


    “张凯明，你干什么？我的图都被你毁了！”


    “你是我媳妇，你说我干什么？集体婚礼的男人，都在炕上搂着婆娘睡觉，你凭什么不给我睡？是想留给周京越还是王学民？


    你这骚货，都嫁给老子了，还想着到外头四处勾搭野男人，我今天就给你开bao…… ”


    此时的张凯明，早已经褪去了往日的斯文有礼，满口脏话、满眼恶意，让宋慧玲浑身发冷，想到前世那些受虐的日子，下意识地提不起反抗的勇气，只能温和地劝着他：


    “张凯明，你冷静点，我不是嫌弃你，你那里有伤，需要静养，我们一起静下心来……啊……你别过来……救命啊……好疼……有没有人救救我……”


    “张凯明，你就是个畜生，你不能这么对我……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