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知道她为什么生气，果然是聪慧过人的首辅大人。


    云杳气消了一半，嘴上还是不饶人：


    “我就不该去，免得拖你后腿，惹人生厌。


    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派个暗卫，给她配上最好的迷药，派去伺机暗算你，说不定还能抓个现行，你我都解脱。


    苏公子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婚前合约？你若寻花问柳，我自当效仿之，我们从此后互不干涉。


    听说京都的小倌馆里，有各种款呢。”


    “不要，娘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剜我的心，我不能没有你。


    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都听娘子的。


    娘子罚我吧，我今晚就跪在娘子床前好不好？”


    莫名地，看着现在苏缙的偏执模样，让云杳想起林红袖写的大胆话本子里，说到的病娇。


    苏缙这人，原来是病娇款，就喜欢被虐？什么毛病？！


    “还不起来？腿不要了？你要是瘸了，我就去外面找小倌儿。”


    苏缙像淋了雨的可怜大狗，巴巴地站在云杳身侧，想要靠近，又怕惹了云杳生气，只能一点点往她身边挪。


    云杳别过头，狠心不再看他。


    “娘子，我也会小倌儿们伺候人的方法，娘子请尽情蹂躏我好不好？”


    “不好，我还生气呢，你今晚滚出去睡。”


    “我……”


    “你说过都听我的。”


    “好，是我错，我认罚。那娘子罚过我之后，就不要气着自己了好不好？”


    云杳不搭理他。


    苏缙也没法，只能默默退出房间。


    他不想去书房，那里没有杳杳的气息，太孤寂。


    最后苏缙就在卧房门口，搭了个小榻，将就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苏缙收拾齐整，又要去处理那几位官员的案子。


    他怕吵着云杳，只是进屋看了她一眼，看到人在他就安心了，留了一张纸条，悄然出门。


    云杳其实已经醒了，也知道苏缙进出。


    等到苏缙走了，她看了一眼汇报行程的纸条，突然觉得挺没劲儿。


    “春柳，今日我们穿出行骑装，送表小姐出城。你和冬梅也换上骑装，把行囊都收拾好，一炷香时间收完，让云豹卫帮你们一起。”


    云杳也是在看到苏缙的字条之后，突然就有了想法。


    今日林红袖要带着红月商行的人，出发去北戎行商，她说那是她的梦想，哪怕有可能会死，她也想试试，自己的设想，究竟能不能实现。


    听到林红袖说梦想的时候，云杳感觉她身上有一层光，眼睛也特别亮。


    现在回想起来，云杳觉得，她是羡慕林红袖的，可以去做一件虽死无悔的事情。


    那她呢？在西北春耕结束之后，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她就这样每日无聊地等苏缙吗？这是她云家女该做的事情吗？


    她不是闺中女子，她是云家独女，云家唯一的世子，云家军是她的荣耀也是责任。


    西北民风彪悍，西北的女子更羡慕云家军女兵，也有很多人报名参军。


    云杳的女兵营，如今已经有上千人在训练。


    这上千人中，已经训练出一百精锐，那都是她云杳亲自训练出来的，她给她们命名为云狼卫。


    北戎人不是自命为狼吗？她们西北女兵，同样可为狼。


    云杳想明白了，她要带着云狼卫，回南广，去支援云家军！


    在春柳收拾行囊的时候，云杳又独自策马去了一趟太守府。


    穿着紫缎官服、戴着一品官帽的苏缙，俊逸无双，让人挪不开眼。


    苏缙审案的时候，冷静自持，气势逼人。王成之流早就跪倒在地，只管痛哭求饶。


    苏缙也看到云杳了，找了个借口离开：


    “林文彦，本官再给你半个时辰，你组织他们再把证据梳理一遍，不准有任何疏漏。”


    “是。”


    吩咐下去之后，苏缙转身往后堂，很快换了衣服，又戴了面具，骑着马来到云杳身后：


    “杳杳，今日是要送林姑娘吗？我陪你一起。”


    “阿缙。”云杳贪恋地多看了苏缙几眼：


    “我很羡慕红袖，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了。你也是，不要输给她，一定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成为我心中的英雄。


    我觉得你戴面具的时候不好看，穿官服审案，还这世间一个清明的时候，才最好看。


    难怪百姓们都叫你青天大老爷。”


    “好，你不想带我，我就回去审案。我听话，杳杳不要不理我。”


    “好。”


    云杳怕自己心思不够缜密，露出什么马脚，急匆匆策马离开。


    下次再见，不知是何年了。


    可是阿缙，我真的很羡慕红袖。


    苏缙看着云杳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她像天边一抹云，明明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苏缙很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死皮赖脸地陪在她身边。


    可他知道，现在杳杳还在生气，他不能逼她。


    她喜欢他做青天大老爷，那他以后永远做她心中为民请命的好官。


    就算不用偏激手段，顶多费些心思、多花些时间，他也能做到明察秋毫。


    直到看不到云杳的影子，苏缙呼出一口气，才回屋换回官服，继续之前的案子。


    云杳倒是也想去北戎看看，可她的身份不允许，只能将林红袖送到城门口。


    程铮也来了，他今日一身铠甲，披着雪白披风，是林红袖最喜欢的少年将军扮相。


    可惜林红袖只看了他一眼，用一个奇怪的东西举了一下，咔嚓一声，留下一张图像，就匆匆离去。


    程铮低声问：“杳杳，你说红袖还会回来吗？”


    “会的，这里才是她的家。”


    “那我呢？”程铮的声音带着虚弱和不确定。


    云杳摇摇头：“她说，她有想做的事情，虽死无悔。阿兄应该能理解的，就像你十二岁那年，一定要参军。”


    “对，她是不输男儿的女中豪杰，我为她感到骄傲，我会支持她，等她回来。”


    “阿兄加油吧。我要去南广，做另一个女中豪杰了，不要输给我哦。”


    云杳挥挥手，策马远行。她的娘子军已经准备好一切，只等她们的女将军回归。


    苏缙是在傍晚回府，府中早已空无一人，唯有桌案上静静躺着的一封离别信。


    她说她不会输给林红袖，她要去完成云家女世子该做的事情。


    她还说不许他去寻她，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等做完想做的事情，自有相聚之日。


    她都走了，他还要这首辅之位何用？


    但她性子刚烈，他若追去，或许会收到一份和离书。


    苏缙安静地在桌边，坐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