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解答

作品:《攀高枝

    祈今歌来到了庆王府门前时,天色未暗。


    庆王府依旧是记忆中的模样,辉煌大气,金碧辉煌,在血红的夕阳之中,却被映出了不一样的磅礴。


    祈今歌一瞬间看得有些出神。


    前世,她曾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如今一见,和记忆中的模样明明一模一样,却依旧给了她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短暂的恍惚过后,她迈步上前,还未出声,却已经被守卫拦了下来。


    尹长寻当然不会什么人都见,祈今歌刚准备通报自己的身份,请守卫帮自己通报一声,可发现他们打量自己的眼神特别奇怪。


    不是简单的审视和打量,反而是带着一丝莫名不屑和鄙夷,不像是个在看一个寻常人,更像是在看一个什么脏东西一样,表情微妙又不可言明。


    若是一个人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门口守着的七八个人,皆是这样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善。


    祈今歌在王府内管家数年,虽然不能清晰地记住府内每一个人的名字,但是她很清楚,庆王府的守卫应该是没染上鼻孔看人的毛病的。


    饶是如此,她脸上也是不动声色。


    此生她不是王府的女主人,守卫给她什么脸色,她也没资格去指教什么。


    再者,她明白莫名其妙、不请自来的人并不少,王府的守卫见多了、赶多了,有不耐烦也算不得什么怪事。


    于是她微微一笑,准备报上名字,请守卫帮自己通报一声。


    只要尹长寻在府中,知道是她来寻他,定然没有不见他的理由。


    “守卫大哥,烦请……”


    她才吐喽出几个字,离她最近的一名守卫就直接打断了她,面露不悦,道:“我说你怎么又来了?上次死皮赖脸见了庆王殿下一次还不够,这次又准备再来一次?你上次来是干什么的别以为我们不清楚,庆王殿下不也没搭理你吗?姑娘家还是要讲点自爱,不要为了攀高枝脸面都不要了。”


    祈今歌举目望去,可巧了,难怪她觉得说她说话的这个人眼熟,她脑海中搜寻一阵,还真有印象。


    此人名叫曹举,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此人性格极其较真,认死理,甚至犯了有些倔的地步,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做事也是分外负责,从无差错。


    祈今歌知道守卫之中有个出了名的榆木脑袋,但是曹举又尽职尽责、忠心护主,因此她对此人印象不差。


    所以她也明白,曹举现在说话虽然难听了点,可是还真不是想要让人难堪,只是他见多了对庆王死缠烂打想要攀龙附凤的人,故而才是这种态度。


    毕竟他天生性格如此,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一点半点。


    只不过他刚刚说的话中,那句“你怎么又来了”令人分外在意。


    又?


    这一世,她可是第一次于庆王府面前现身,哪里谈得上“又”这个字?


    祈今歌这才明白,这股异样感到底来自何处了。


    必然是他们把自己错当成其他人了。


    可是她离守卫如今近,不存在因为距离而猛地看错的可能,那便只能说明,之前的不速之客和自己长得极其相像,以至于她都这样直直地站在他们面前了,他们竟然没一个人辨认出二人并非一个人。


    和自己长得这么相像的,除了祈明珠还能是谁?


    祈今歌微微蹙眉。


    她来找尹长寻能有什么事?


    并且按照守卫的说法,祈明珠来的时候至少是和他们闹的不怎么愉快的。


    也难怪他们看到自己是这种态度。


    不过,尹长寻有一点倒是始终如一。


    他还是和前世一样不怎么搭理祈明珠。


    弄明白了原因,祈今歌略一沉吟,道:“守卫大哥,您认错人了,那日来找庆王殿下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妹妹。烦请您向庆王殿下通报一声,若是庆王殿下不愿意见我,我当即就会离开,绝不会让您为难。”


    “你把我们当傻子?你分明就是……”


    曹举刚想反驳,站在他身边的另一名稍显年轻的守卫拉了拉他的衣袖,附身在他耳边,压低着声音道:“曹老大,她和那天来的那个姑娘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曹举这才收了话,闭了嘴,尔后上上下下地细细打量了一眼祈今歌。


    这一看,他便陷入了沉默了。


    的确是些不一样。


    同样是姿容艳丽的一张脸,眼前的女子的五官却更为精雕细琢,气质也更为沉静,说话也更加从容不迫,一言一行进退有度,完全不像是之前那位姑娘一番不达目的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无理取闹的模样。


    曹举握着银枪的手将枪柄捏的更紧了。


    尽管他感受到了其中的区别,但是他的表情依旧是将信将疑,他道:“真不是同一个人?”


    祈今歌点了点头,又再次重复了一次:“真的不是。”


    曹举目光微微一闪。


    好吧,的确不是。


    再细细一听,声音也不像。


    尽管已经确定了不是同一个人,不过曹举对眼前的女子也没什么好感。


    按照这少女所说,上次来的是她妹妹,一看那副模样,定然是巴结他家主子来的。


    世上想攀龙附凤的女人多了去了,但直接跑到家门口来的,他活了大半辈子,可是头一回见着。


    眼前的这位又是她的姐姐,又能是什么正经人?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肯定也是来自荐枕席的。


    两姐妹一个接一个的来,算是怎么回事?


    曹举想着,却也不得不履行自己的职责,擅自将来人拦在门外。


    他脸色依旧不善,看向祈今歌道:“姓甚名谁?报上名来,我去通报一声。”


    待祈今歌报了姓名,曹举转身进了门。


    又没过多久,他又再度出现在了祈今歌的视线之中。


    只不过回来之时,他鄙夷的脸色淡了许多,神色也自然了许多,道:“姑娘,随我来吧。”


    言下之意,便是尹长寻同意见她了。


    曹举引祈今歌进了府内。


    雕梁画栋,琼楼玉宇,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祈今歌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王府内的一草一木,只觉得和记忆中的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前世的她和今世的她身处同样的位置,心境却已经大不相同了。


    曹举并没有带祈今歌去府邸中的前厅,反而是带他去了尹长寻的屋门外。


    房门开着,门外侯着两个清秀的蓝衣婢女,见祈今歌来了,朝着她勾了勾了唇角,笑地十分温和,道:“姑娘,请进吧。”


    祈今歌也回以微笑示意,迈步走了进去。


    尹长寻正坐在房中的案几处,手上拿着一束红色的册子翻阅着。


    和在外所见的他不同,他没有穿着往常所着的玄色衣裳,反而是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一头墨发被镂空雕花银冠简单束起,就着这样的温和的颜色,削弱了少年容颜中自带的凌厉之感,少了点素日的冷淡与随性,凭添了些许温和。


    祈今歌向来不怎么为男色所动,但此刻见到另一副打扮的尹长寻,她的心跳也不由得错了一拍。


    注意到了祈今歌前来,他抬眸朝她看去,半带着轻笑道:“来了?”


    语气轻松,像是一点也不意外祈今歌找自己。


    祈今歌走到他面前,道:“王爷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我会来寻您?”


    尹长寻道:“我知道你会来,只是不知道你会来这么早,不过,你定是要问我关于林悦兮被捕的事,对吗?”


    林悦兮这样出名的戏子被捕,哪怕只有一个晚上,都足以让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云州城的每个角落。


    祈今歌回道:“王爷料事过人,我的确是为此事而来。我虽然亲历此事,可后续之事一点也不知道的比外人多,拖王爷的福,官府对这件事格外上心,我没费半分心思,事情就已经结束了,也免去了许多烦心事。只是关于张麻子和林悦兮之事,我虽然也能猜个大概,但是到底是有些好奇,如果不从王爷您口中说出来,我终究是不太安心。”


    尹长寻只道:“坐下来说。”


    祈今歌不再客气,走到了尹长寻的对面,就着案几坐了下来。


    也就是此事,原本在屋外侯着的蓝衣婢女走了进来,给她端了茶,而后又退了出去。


    祈今歌看着尹长寻那双给黑润润的眼睛,等着他给自己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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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长寻将手中的册子放下,祈今歌顺着他的指节望去,红色的封皮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婚”字。


    原来尹长寻拿着的并不是什么古籍,而是一张婚礼的请柬?


    尹长寻回望着她,道:“这事情就和你想的一样简单,并没有费什么曲折,张麻子清醒以后,自然是嘴硬不肯交代。不过他也算是监狱的常客了,衙门也不是吃素的,怎么对付他早就心里有数,打他几顿,饿他几天,也就老实了,他本就是个软骨头,如此也就一五一十全招了,林悦兮为何找他,说了什么,开了什么价,全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至于为什么耽误了这么多天,只是因为要花时间将证据准备齐全,否则要是打草惊蛇,还得坏了事。”


    尹长寻所言,和祈今歌想的大差不差,只是真正听到这番话,心里又是另一种滋味。


    于是她道:“那林悦兮现在如何了?”


    尹长寻道:“还能怎样,按大宇律法处理,她这辈子也算是完了。林悦兮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香戏楼带走她的时候,听说她几乎是疯了一样在那挣扎,不过,等真正把她关在牢里,她又突然安静了。”


    她当然得安静。


    毕竟只有面对阴暗潮湿的监狱时,林悦兮才会真正明白,她要付出的代价太惨痛了,也才能明白,她这辈子彻底完了。


    原本想要毁掉她人的人生,最后自食其果,反倒将自己的一生毁灭了。


    或许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祈今歌垂眸,揭开杯盖,抿了一口茶后,良久才道:“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害我?”


    尹长寻对这个问题,反倒是回答的很简洁。


    “很简单,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一切不幸,都是遇到你开始的。”


    祈今歌笑了笑,微微摇头,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就是出于这样无聊的理由。”


    尹长寻见她这样的态度,觉得有些奇怪,她既不为凶手被绳之以法而高兴,也不为对方行为的卑劣而愤怒,就好像对此早已心中有数,只是为了求一个确切的答复一般。


    祈今歌处事态度太过于沉稳,已经远超性格早熟这一说,更像是历经沧桑以后凝聚于身的沉静。


    可是祈今歌才十八岁,活得的确是比寻常姑娘更加不易,可远远算不上千帆过尽。


    这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淡定从何而来?


    但很快,他就把内心的这抹异样的感觉忽略了。


    见祈今歌神色轻松,脸上没有阴霾,不为此困扰,这就够了。


    还有什么比她开心更重要?


    这段时间中,祈今歌差点遭遇不测的事就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理,害她的人一日不被处理,尹长寻就觉得心中宛如被压了一块重石,让他喘不过气。


    母亲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


    他必须要找出幕后凶手,将潜在的危险彻底拔出。


    当知道幕后的指使者时,尹长寻很难形容是怎样的心情。


    是愤怒?


    一个女子,竟然因为内心的扭曲与嫉恨,就要就要以这样屈辱的方式去玷污另一个女子。


    是害怕?


    他总是不由自主想到来云州后做过的噩梦,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沉浸在梦魇中了,可是祈今歌的意外又将这段糟糕的梦境唤醒了。


    是犹豫?


    他恨不得当场就了结林悦兮,他有这个权利,他能这样做,可他又想到了祈今歌的话,她不希望他杀人,所以他活生生地将烧到极致的怒火压了下来,就像放过张麻子的狗命那样子,他最终还是选择让官府处理林悦兮。


    不知不觉间,哪怕他还有不理解、不习惯祈今歌的地方,他竟然也会不知不知觉地考虑,这样做会不会让对祈今歌更好?


    他不愿意多说,就是怕再次提到这件事以后,祈今歌会难过。


    所以这段时间,他不发一言,不曾和祈今歌谈及此事的进展,也是出于这种顾虑,他只想待事情处理完毕,直接给祈今歌一个满意的结果便好。


    如今,见她不往心里去,他便也安心了。


    祈今歌内心的疑惑得到了答复,又接着道:“不过……今日我来,还有别的事,也希望庆王殿下能答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