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克丝和加布里埃尔的感情发展的很慢。


    如果朵克丝结婚后，邮局会按照法律变成加布里埃尔的合法财产。


    这让她无法接受。


    但让她控制自己的感情或者只谈恋爱不结婚也是很难做到的。


    朵克丝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不过莉兹还是找到了邮局。


    她来的时候，朵克丝和加布里埃尔正在谈话。


    “科克伦先生，你好。”


    “朵克丝，我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二人对视一眼，加布里埃尔向她们告辞继续回到铁匠铺。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莉兹。”


    “你和那位发明家先生～”


    “别瞎说，莉兹。他刚失去他的妻子没多久。”


    “朵克丝，即便是法律也会有不公平的时候，从前的平民女性连读书的权利都没有，现在法律允许建立女子学院。


    米莉森特·加勒特·福西特女士领导的妇女参政运动在伦敦掀起了轩然大波。


    “法律不是一成不变的石头，朵克丝。”


    莉兹拉过一把木椅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柜台边缘，那里还放着昨天没发完的信件，


    “我在伦敦的报纸上看到过，1882年议会通过了《已婚妇女财产法》，虽然还不够彻底，但至少允许已婚女性拥有自己的工资和婚前财产了。”


    朵克丝愣住了，手里的羽毛笔“啪嗒”掉在墨水瓶里，溅出一小团蓝黑的墨渍。“你说什么？”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从没听说过……”


    “小镇的消息总是慢些。”莉兹拿起那支笔，用布擦干净递给她，


    “那位福西特女士说，‘权利不是等来的，是一点点从旧规则里凿出来的’。


    你担心邮局会变成加布里埃尔的财产，那就去弄清楚——你的邮局是婚前置办的，按新的法案，它本该属于你自己。


    甚至可以找律师写份协议，把这点白纸黑字写清楚。”


    朵克丝的手指绞着围裙边角，眼眶有点发红。


    她经营这家邮局快十年了，从父亲手里接过来时，这里还只是个堆满杂物的小角落。


    是她一点点刷白墙壁，钉上分类格，让每天的信件像小溪一样在这里流淌。这是她的一切，是她在这个小镇上站得住脚的底气。


    “可……男人会觉得这是不信任吧？”她低声说，即便是小镇上最有话语权的女士朵克丝也会这样想。


    “加布里埃尔他不是坏人，他只是……习惯了从前的规矩。”


    “信任和自保不冲突。”莉兹想起自己空间里的金币和债券，那些是她在每个世界里安身立命的底牌。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柜台的玻璃罐上，里面的薄荷糖闪着细碎的光。


    加布里埃尔正在铁匠铺门口摆弄他的新发明——一个据说能加快信件分拣的木齿轮装置，眉头紧锁，手指在齿轮间灵活地转动。


    朵克丝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有犹豫，也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光亮。


    “我会去找你说的那些律师的。”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股沉甸甸的决心。


    莉兹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是她托牛津郡的律师抄来的《已婚妇女财产法》摘要。


    “我早给你准备好了。”


    那天下午，朵克丝没再像往常一样等加布里埃尔来接她，而是锁了邮局的门，揣着那张纸往镇外的马车行走去。


    莉兹站在Pratt姐妹的店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的尽头，露比凑过来问：“她这是要去哪儿？”


    “去凿一块属于自己的石头。”莉兹望着远处正在铺设铁轨的工人，铁锤敲击铁轨的声音隐隐传来，像在为这个小镇的新故事敲打着节拍。


    铁路的桩子一天天往小镇深处延伸，丹尼尔的报道让烛镇在伦敦的报纸上占了一小块版面，标题是“一个正在苏醒的乡村”。


    劳拉和他已经在烛镇结婚了，婚后二人打算去伦敦生活。


    不过还在等她父母的同意，临走前一晚，莉兹邀请她到自己家做客。


    晚上，两人一起躺在床上，劳拉对未来感到很迷茫。


    这是每一个在组建家庭前的人都会经历的过程。


    莉兹自己也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她给了劳拉一百英镑的金币并要求她不能把这些钱告诉丹尼尔。


    劳拉向自己保证，不过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莉兹的空间又添了些新东西：几本关于电学先进学科的书（某个国家现在应该很需要），一大袋土豆，最近突然爱上了烤土豆作为主食。


    还有一把磨得很锋利的匕首。


    她觉得，离开的时候快到了。


    她偶尔会站在自己买的那片土地上，看火车的雏形在远处冒烟，心里盘算着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又是一年秋天的时候，朵克丝和加布里埃尔订婚了。


    1890年的秋天，莉兹要看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朋友走进婚姻的殿堂了。


    婚礼前，加布里埃尔主动找了律师，在协议上签了字，承认邮局永远是朵克丝的独立财产。


    小镇上再也没有Lane小姐，只有科克伦夫人了。


    镇上的老人们嚼了好一阵舌根，说“这女人太不知好歹”，他们尊重邮局的Lane小姐，却并不尊重科克伦夫人。


    但朵克丝只是每天照样开门营业。


    那天莉兹去邮局寄信，看到柜台后面多了一个小小的玻璃框，里面裱着那张财产协议的副本。


    朵克丝笑着说：“加布里埃尔说，这比戒指更让他觉得光荣。”


    朵克丝的新婚礼物同样是价值一百英镑的黄金项链，对于莉兹来说，世界上最珍贵的就是黄金。


    在这个飞速变化的时代，她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但是黄金是的。


    莉兹看着窗外掠过的第一列试运行的火车，汽笛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她忽然想起刚到这个世界时，老约翰总说“女人就该待在厨房和教堂里”，


    而现在，烛镇的女人们正和铁轨一起，一点点伸向更远的地方。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枚自己第一次得到的一先令硬币，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人心安。


    或许孤独从来不是因为没人陪伴，而是还没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而这条路，她好像正和这些女人们一起，慢慢踩出了脚印。


    自己也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了，人不能永远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