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11.星星撞十……

作品:《撞晚星

    傍晚时分,晚钟照例回到花店小楼,记录一楼闲置物品数量与规格,盘点二楼可断舍离用品。


    几天前,姨妈收拾行李箱住到南栀阿姨家,美名其曰提前适应离家生活,她没有阻拦的理由。


    在客厅歇了一会儿,晚钟听见楼下有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条路离古城近,文旅宣传一出,不知道得来多少客人。”


    “原来想整栋小楼加小院一起买下,可付了定金,那婆娘突然说再想想。”


    小楼没有开窗,底层的大门紧闭,但隔音并不算好。


    晚钟走到阳台,讨论的声音更加清晰。


    花店周围道路通达,过车时候闲聊的人有很多,明目张胆在门前说人小话的却不多。


    听声音像来看过房的客人,晚钟思索着,就地蹲下。


    “你打算出到什么价钱?这片地域的房子近两年涨价很快,先下手早享受。”


    “上次报价一层三十万,两层打包六十七万,就看她愿不愿意爽快搬出去了。”


    他们的声音逐渐飘远。


    晚钟朝窗外看一眼,有些不明白姨妈的想法。


    上次的沟通不是很顺利?怎么会突然改主意,姨妈不是随意改变想法的人……晚钟打开窗户,已经看不见两人的身影。


    拎着垃圾跑下楼梯,瞧见花店门口吐了槟榔,扔了包装袋。


    “因为出价高,就能在人家门口乱说话乱扔东西了吗?”


    晚钟在口袋翻一下,隔着纸巾捏起地上的垃圾。


    整理完堪堪冷静下来。六十七万块在烟栊不是小数目,可两人一分,一人只剩三十多万。算上住房交通,吃食水电,其实花不了太多年。


    姨妈以后要怎么办呢?没有收入来源怎么能行?晚钟沉思半刻,回到楼上,在水龙头下一遍一遍反复搓手。


    客厅手机响。


    她关上水龙头,心不在焉擦擦手,接了电话放在耳边:“你好?”


    “晚钟?”那边静了一下,嗓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平和。


    她呼吸一紧,辨出对方的声音,瞬间局促起来,想起说话的人不久前和她交换深吻。


    客厅寂静,阳台偶尔传出滴水动静。


    晚钟心尖一颤:“是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有些事要和宁雨阿姨沟通,我没留她的电话,就想打给你。这会儿方便我过去一趟吗?”


    晚钟纠结,姨妈现在不在小楼,他来怎么能如愿以偿?


    “想来就来吧。”她的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


    “好,等会儿见。”他不多问,雀跃着等她挂断电话。


    不管是姨妈的事,还是前几天接吻的事,他们都需要找时间说清楚。


    晚钟推开玻璃,合上纱窗,把一楼开了门,一鼓作气跑回客厅。收拾一圈屋子,天色彻底黑下来。


    纱窗附近挂了大包香珠,窗外的凉风一吹卷进来阵阵花香。


    她坐在客厅等待,顺手插上热水壶,摆好一套瓷杯。


    云初女士喜欢做工奇巧的瓷具,住院以前送她不少品类。


    那天接过包装精美的礼盒,云女士的助理说,云女士想把晚钟当女儿看。她微咬着唇,在云锦面前手足无措。助理安慰她,说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云女士觉得她投缘。


    后来,云锦在蓝湾石桥和晚钟接吻,他们没有坦明以后该是什么关系,没有发朋友圈,也没和任何人提起他们接吻了。所以云女士知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晚钟暂时不清楚。


    她猜不出云锦的想法,即便接过吻,也拿不出就此确认关系的证据。没有口头承认,也没有文字明说,心里始终乱乱的,没有归属感。


    突然很希望,人的想法可以像小说那样,显现心声,直截了当地出示好感度。


    晚钟呼出口气,照着手机屏幕整理一下头发,再拍拍衣袖上不存在的污渍,松垮的布料空留一堆褶。


    趁着云锦还没来,晚钟划开屏幕,翻一遍未读新闻,只看见桑女士有了新的报道,说桑女士的小提琴展出推迟到八月,定在夏天结束那一天。晚钟心烦意乱,干脆卸载软件,关闭通知权限。


    桑女士的助理没有提前告知晚钟,也没有提前邀请晚钟参与展出。手机上以前乐团的同事们争相转发桑女士的展出海报,听说她暂时没有继续演出小提琴……那群人不再频繁私聊,她也没有刻意发朋友圈活跃列表。


    肚子“咕”一声,从内而外的空洞感席卷全身。


    她有些头晕,拉开冰箱还未来得及翻找,门外响起“咚咚”的闷声,有人走进小楼,踩上通往二楼的阶梯。


    晚钟顿一下。


    云锦离开楼梯转角,朝阶梯另一端的绿色窄门走。他的车子停在一楼花店门口,不挡正门,没往楼梯开。


    漆黑的夜色里亮起灯光,照亮他前方的视线。


    脚步声渐进,猫眼里,高挑瘦削却不病弱的人影不急不缓地走过她频繁经过的小道。


    他倏然停止,立在窄门前。


    晚钟清了清嗓子,拉开门的刹那,他正巧抬起手欲要敲门。空气静止两秒,晚钟的视线和他对视上,其余的光景被他高高的身影遮挡住。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道门槛,向前一步就能撞个满怀,晚钟急忙退半步:“那个……先进来吧。”


    “嗯。”云锦淡淡地点头,短袖圆领边的脖颈略微泛红。


    他坐在玄关沙发规规矩矩换鞋,一转头就不偏不倚瞧见鞋柜边摆放的高跟鞋,正是她参与活动穿过的那双。


    晚钟缓过神,目光挪过来。


    他直起身,目光看她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又安安静静地闭好嘴巴。


    晚钟果断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客厅:“宁雨姨妈这会儿不在小楼,要是着急,我先把她的电话号码发给你。”她不想对他撒谎。


    “不着急。”他跟着走进客厅,看她明显不情愿却还是亮起手机屏幕,她好像一直如此,温温柔柔大大方方。


    云锦停在客厅边缘,等晚钟落座,他坐到她的对面。


    大理石长桌上摆放冒热气的水壶,风格熟悉的瓷具边摆放木制托盘。九宫格木盘内整整齐齐摆放巴旦木、花生、瓜子、干话梅、胎菊茶、龙眼和几样甜品小食,像极没有炉子的围炉煮茶。


    “家里不常来客人,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这些。”她低着头,睫毛细长,夹子缓缓地捏住胎菊置入另一个茶壶。


    喝不喝得惯……果然之前不太关注自己。而现在,是否习惯已经不重要了,待客的诚意近在眼前。


    云锦模模糊糊应一声:“尝了以后才有答案,如果暂时喝不习惯,多喝几次就习惯了。”


    他虽然开业音乐餐厅,吃食、饮品、音乐均有经营,但是不至于不知好歹,见什么都要挑三拣四。


    今天过来喝杯茶,该是意料之外的心机和惊喜。


    他垂着眸,她有条不紊用热水冲开胎菊。


    面对面半晌,云锦公式化客套道:“这几天一直在忙,没经常和你发消息,乐评发布情况还好吗?”


    “还不错,流量比之前上涨三分之一。”晚钟笑意盈盈。


    他安静下来。


    过了一阵,他又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好像是有,什么都能问么?”她放下水壶,拿长勺绕圈搅拌。


    他正对着晚钟,毫无预料地撞进她审视的眸子。光线敞亮,夜风渗进窗户,鼻尖是熟悉又好闻的香珠味道。


    恍惚半刻,郑重其事地点头。


    这时,热水彻底冲开胎菊,滚烫的瓷杯溢出袅袅烟气,被送至眼前。泛着苦涩的清爽味道替代原先的花香。热气似乎不只是模糊视线,还模糊了思绪。


    “怎么突然想起喝胎菊茶?”云锦问。


    他记忆里,她最不喜苦涩或含酸的味道,她格外喜欢甜点,喜欢含糖的桃子饮品。


    “复诊时医生建议的。上周嗓子发炎,吃了一段时间消炎药,大前天去复查,医生说还需要喝温水稳固几天。因为总睡不好,还熬夜,就推荐给我这个,说是有平肝明目的效果。”不等多问,自顾自讲述具体情况。


    她不会茶道手艺,也不喜欢喝茶,胎菊的更多效用实际是在自我骗水喝。


    独立包装的未绽放黄绿色小花进入瓷杯,冒着烟气的热水冲泡三四分钟,茶水几乎不变色,待喝完一杯,她倒上第二杯。


    “谨遵医属就好。”云锦看来,她不提前告知生病,就是不希望有谁多问。他喝口茶,压压攒了一肚子的话。


    她微咬唇内,不太甘心,但还是挂着职业笑容,一口一口抿着杯中热茶。


    向阳路巷子很多,但傍晚安静无声,大片路段漆黑无声。


    青海路在凌晨都热闹,云锦不太习惯楼外的寂静,他掩饰着轻轻嚼起小食。晚钟吃了一颗龙眼,便只喝茶。


    客厅内的袅袅烟气逐渐被风吹散。


    楼下途径车辆,响过几声喇叭,略微嘈杂刺耳又重新平静下来。


    晚钟放下茶杯,手心贴在杯壁问:“听岑西说,你打算以后长居意大利?”


    “是有这个打算。”他坦坦荡荡承认,“在病房和云女士聊天,被岑西和北鸣听了去,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打算把国籍转过去吗?”


    “不转国籍,在想能不能拿绿卡。”


    “是最近才做的决定吗?还是之前就有这个打算?”


    “最近才有这个想法,还没开始落实。”


    “你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告白的事吗?还是因为前几天在蓝湾石桥的事?”


    “都不是。”他不轻不重地磕下茶杯。


    晚钟沉默一刻,心脏在猛烈跳动,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宽广的室内像被织起的白茧,黏黏腻腻且密密麻麻,她有些喘不过气:“那会是因为什么。”


    “云女士。”云锦飞快回答。


    窗外的风逐渐停了下来,花香气凝在远处,在鼻尖慢慢散开了。他笔直地坐在桌边,直直地面对晚钟说:“她和许先生之间有些棘手,我怕那……他会再次飞到云女士工作的地方,说些不三不四的话。”


    “所以你打算尽可能的长居意大利,方便照顾云女士?那我……你只是为了这个?有其他打算吗?”


    “一方面是方便守着云女士,另一方面是方便开业意大利分店。”


    “云女士怎么说,她应该和你沟通过这件事了吧。”她胸口压了巨石,“我能问问云女士的看法么,岑西告诉我这件事时,还没提到云女士的想法,这件事,我想听听看。”


    “云女士认为我这样欠了妥当,会被说成妈宝男。”


    “哦,所以云女士其实并不支持你的想法,只是你执意要那么做?”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拆穿的语气不加掩饰。


    云锦从来不知道晚钟会有如此直白一面,他耳边很静,冷白的白炽灯映出他们的影子:“算是吧,她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年纪也大了。”


    “哦,所以你打算只顾及你的想法。”晚钟依旧在笑,笑意不达眼底。见他杯中茶水所剩不少,她自顾自给自己倒茶。


    云锦看她手腕抬起又垂下,忽然没话讲。


    晚钟调整呼吸,目光重新落他身上,缓缓聚焦:“因为你想达成个人的想法,就不顾及周围其他人的感受,想到什么就要立刻开始计划,有人不愿也不会改变一点主意,是吗?你难道没有察觉,你的共情能力最近退化好多,近在眼前的事情都不再解决了。”


    “不是。”他和她对视,“最近……”


    “许云锦,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她皱着眉头,下意识绷直唇角,她克制不耐与烦躁,视线却锐利,“说着喜欢我,却拒绝我的告白,等到我以为你不想和我恋爱,只想和我做朋友,你又主动亲吻和拥抱,你把别人的感情当什么?”


    她不想喝茶了,她考虑要不要把茶泼他短袖上。


    他脊背立得更加笔直:“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和你谈这件事。”


    “长居意大利,还是我们感情的事?”她咬牙切齿,但维持面上和善与微笑,像花里藏刺。


    “两件事都想和你谈。”他正儿八经里带了不显于表的恳切。


    “那请你先说说看。”晚钟眼也不眨,一个“请”字,想要先一步和他撇清关系。如果对方态度不和善,她没必要继续纠缠不休。


    “就从眼前这件更重要的事说起吧。”云锦意味深长道:“前段时间,我在蓝湾石桥和你接吻,不是一时兴起,很早之前就想这么做了。”


    晚钟问:“然后呢?你只想说这个吗?”


    云锦摇摇头,干脆利落道:“不是。”


    他推一下杯子,朝前坐了一些:“我以为那样主动亲吻,就算是表明想在一起的心意。可见你最近状态不对,我才意识到,我那样想真是傻瓜一样。”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听我说什么呢?”晚钟不由自主地开口,不再冷静地看他。


    “只要不是撇开关系的话,什么都好。”他抬起眼帘,有些执拗地看她,“你之前说怕执着下去,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晚钟猝不及防地抬起眼。


    “我仔细考虑过,我还是做不到不再喜欢你。”他视线颤抖,但只看她,不看别处,“不见你的日子,我一直很想你,很想你。”


    晚钟心跳如鼓,嗓子却发噎。


    “每次你一出现,一对我好,我就变得别扭。”云锦:“后知后觉才明白,我是希望你能爱我。”


    “希望你只爱我。”


    他带了哭腔:“晚钟——”


    “嗯。”她鼻尖发酸,应了一声。


    “我们都不要别扭了。”他话带恳求,一动不敢动了。


    晚钟眼眶微湿,对视的瞬间,他们同时安静下来。


    她想要的,就是明晃晃、坦然直白的承认心意。


    他现在照着心意做了,她说不出推开人的狠话。


    晚钟盯着他,认真问:“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云锦小幅度地牵起嘴角:“是两情相悦。”


    “还有呢?”


    “是……”云锦神色一顿。


    “是什么?”晚钟不折不挠。


    空气安静几秒,呼吸都加重升温。


    他像再也无法压抑,慎重其事道:“是爱人,正式在一起的关系。”


    话语落下的瞬间,云锦瞧见晚钟松弛下来,终于展颜笑开。


    那一秒钟开始,周围的一切像是美好的幻境,他不忍打破,不受控制地跟着笑了起来。


    空气中的胎菊茶闻着没了苦味,只剩下酣畅淋漓的清爽。


    他们面对面,良久,意识到他们身份的转变。


    晚钟再次倒茶,倒有点没有起初的大大方方。云锦伸手想要帮忙,见无忙可帮又默默地把手收回去,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两杯茶好不容易倒好。


    晚钟主动问:“你刚才只说了一件事,另一件事你还没告诉我。”


    云锦:“你觉得,我长居意大利,怎么样?”


    晚钟抿一口茶,说:“如果为了还没发生的事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你、对云女士都是提前增添负担。”


    “……”他没说话,静静听她说。


    晚钟低头看杯子里的胎菊花瓣:“她的主要工作场所在意大利,许先生如果去闹事,自找苦吃的可能性更大。而你的意大利分店还没开起来,如果后续营收不及预期,你的打算不就落空,还给云女士徒增工作分量。”


    “你希望我留在这边?”


    “我希望你仔细想好再做打算,总店仍在国内,怎么做更好,你应该早有决定。”晚钟直白的拆穿,“你只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她的心事解决后,话变得多起来。


    云锦沉默一会儿,而后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彼时晚钟刚为他添茶,茶壶内的水流肉眼可见的缓流,不再重新冲散胎菊。她闻声不再接话,只是天色已晚,茶水也见底,她该送客了。


    -


    天亮是上班日。


    晚钟到店时,南栀阿姨在店吃下午茶,有人搭话,她慈和地向人介绍她墨西哥风格的手链。


    介绍完,她一抬头,瞄见晚钟。


    “怎么心不在焉?昨晚没休息好?”


    “被您猜对了,昨天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刷到短视频,见商家都在互相宣传做联动,就想,要不熟夏和花店联动一下,做点限时活动?”


    晚钟打卡后坐到南栀对面。


    一两秒的安静后,南栀放下汤匙,轻轻问:“你打算重开花店了?”


    “姨妈决心卖掉小楼,现在重开花店,有些不值得。”


    南栀拿筷加菜:“不开业的店铺,能做什么活动?”


    “大概是清仓活动?花店堆放很多全新物件,直接丢掉未免太可惜。”


    “这你得好好想想。”


    “是啊,要做活动还得提前收拾。”


    晚钟思索着。


    这时群里刚好有一条艾特:[@晚钟,@岑记者10086,@云店长,@绝育专家乔医师,艾瑞巴蒂,我下周六出差,晚上聚餐不用等我,AAA环境工程师周大帅哥特来报到!]


    晚钟环视店内,回了条“收到”。


    南栀走客场似的忽然问:“你最近怎么样?一个人还适应吗?”


    “说不上适应,也说不上不适应,总有点不自在。”晚钟耸耸肩膀。


    她的视线垂下去。


    南栀等了一阵,问:“你不好奇宁雨最近过得怎么样吗?”


    “姨妈吗?”晚钟:“您觉得姨妈最近怎么样?”


    “她啊……最近快活着呢。”南栀勾起嘴角,“拿到售楼定金后,她每天让我带她出去转转。她这人啊,以前分明不在乎烟栊景色。”


    “可能突然改变想法了吧。”


    “谁知道呢,她不在小楼住,我反而开心,那地方以前发生太多事了,她年纪大了,释然一点总归是好事。”


    “看来她心里装了不少事呢。”


    晚钟不走心的敷衍,连云锦站到身边,都慢半拍发现。


    “在想什么?看你心不在焉。”云锦站在旁边,没落座。


    晚钟还没完全适应两人的关系,她故作自然说:“我有一个主意,你要听听看,帮我出出建议吗?”


    云锦这才落座,嘴角噙笑问:“什么主意?”


    晚钟静静看他半秒,克制着欣喜让他看手机上的方案草稿。


    几天后,等到周六下午,店铺张贴实体海报,正式发布联动活动的宣传视频。


    [Ripesummer熟夏毕业季活动开始啦!


    2023年-2026年毕业生在店消费满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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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长代理:孟晚钟]


    “这就是你说过的联动活动?”


    晚钟点点头,站店外张贴海报。南栀凑过来,打量几眼。


    红底金字、黑字构成的海报套用广告工作室的通用模板,作为老顾客,批量印刷限免一单。


    除却各社交平台宣传,他们张贴海报到“五人小群”成员家门口。效果显著,近日探店多出新人客户。


    “客户这么多,奖品数量足够吗?”南栀散漫询问。


    晚钟似乎略感意外,滞了一下,点头后摇头:“目前数量足够,但整体算下来,营收数额不太可观。”


    “抽到的物品都会免费送?”


    “一部分免费送,一部分打折补差价可得,但大多数是代金券。”


    “这样啊……”南栀慢慢斟酌,“花店已经收拾好了?”


    “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活动开始前完成就好。”晚钟无声地迎视她。


    “那我也去帮忙好了。”南栀大方地笑。


    第二天上午,云锦接岑西到向阳路帮忙。


    天气预报多云转阴,气温下降到二十八度,整片烟栊更为清爽。


    岑西戴手套扯动防尘布,像下过雪的道路那样把一楼物件遮挡得严严实实。云锦踩上扶梯,再次清除高处的蛛网与灰尘。他打扫以后,帮岑西叠好防尘布,两人分区开始二次清洁地面。


    傍晚时分,郁西和南栀进店帮忙,他们穿上一模一样的淡紫色围裙,围在花店一楼。


    “虽然降温,但还要开着空调,不然空气太闷了。”


    南栀说着,郁西从内间抱出几个巨大的纸箱,他扬了扬下巴问:“这里面是什么?要放哪?”


    岑西自内间探出头:“上面有标签,你看一眼。”


    “不知道哪位能人写得字,潇洒的像画画,谁看得出写了什么。”


    “那不是我的艺术签名吗?”


    “……当我没说。”郁西一口气憋在喉咙,放下箱子,他没忍住继续道:“整理东西的标签,您写什么艺术签名?”


    “最近写顺手了,年纪大了,反应过来已经这样了。”南栀不好意思地抿嘴笑,“后面的箱子都是规规矩矩写的字。”


    郁西无奈地重新摆放箱子,等南栀辨认完,他和云锦交叉搬出剩余重物。


    这时,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云锦拉开门说:“听着像北鸣和晚钟?”


    他们走出屋子,朝对面张望。深邃的道路边缘亮起歪歪扭扭的灯光。


    晚钟见屋外有人,忙大喊:“快让让!”


    骑着车的北鸣声嘶力竭尖叫:“没买保险的朋友往边上让让!”


    “什么情况?”岑西询问。


    云锦眯眼瞧了瞧,下一秒,他看清骑着共享单车,一路冲过来的北鸣。


    他慌忙道:“快进屋!”


    “最后一个进来的把门反锁!”


    岑西惊了一下,拉着南栀转身就跑。


    “那小伙子骑车真吓人。”


    “谁怂恿他骑车的?他又觉得自己真行了?”


    郁西直言直语,等北鸣擦着墙边停车,他立刻绕出门,用玩偶狠狠砸过去。


    云锦走到玻璃门外,见晚钟平安无事才松一口气。岑西举着手机,拍摄被郁西骂骂咧咧教训的北鸣。几个人聚集在散出冷调白炽灯光芒的室外地界,他们的影子团在一起,似朵张牙舞爪的花。


    “周北鸣开车技术一流,但他骑车很难走直线,下次不要坐他的电动车后座。”


    云锦扶着晚钟的手臂,来来回回检查好几遍。旁边的岑西一边举着手机,一边用力地点点头。


    南栀调整状态,说到时间应该回去了,她婉拒云锦的聚餐邀请。云锦和郁西领着北鸣一边赔罪道歉,一边开车送她回去。


    晚钟和岑西坐在花店门口的台阶,她们依偎着抬头看天空。天空不是一片漆黑,今夜的月光清冷亮眼,台阶附近堆着一排浮雕花瓶,隐隐折射光芒。


    室内的空调还在开着,可她们没有想进去待着的心思。


    晚钟在对面副食店买了桃汁,递给岑西一瓶。接过泛着冷气的瓶装饮料,岑西说道。


    “这个桃汁以前卖挺贵,在我们班不是一般的有名气。”


    “它好几年前在烟栊这个小地方都卖五块一瓶,那几年这个价钱对高中生不算便宜。”


    “以前的事你记得好清楚。”


    岑西拧开瓶盖,爽朗的大喝一口。她平时不是很容易接近的人,也不是容易与人深交的类型,可能最近关系近了,她的模样和刚见面很不一样。


    晚钟看着岑西,心底有一股莫名其妙地欣慰感。


    “怎么了?你不会拧不开瓶盖吧?”


    “拧的开,我自己来就好。”晚钟笑了一下,收回视线。


    “到底想到什么了?总感觉你有话要说。”


    “只是,突然很羡慕你。”


    “为什么?”岑西喝水的动作一停,“我现在有什么可羡慕的?”


    晚钟仰仰头,解释说:“你能一直做着喜欢的工作,这一点,很了不起。”


    “……你不喜欢小提琴相关的工作吗?”岑西目光真挚。


    晚钟纠结一阵,不轻不重地摇头。


    “我其实不算讨厌小提琴工作,只是待的久了,总觉得我不适合站在台前。但要做些幕后工作,心里会不甘心。”


    岑西听她倾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云锦开着车回到花店小楼,他站在她们旁边,问岑西:“你今天要回春霖吗?明天还要上班吗?”


    “明天休息日,我可以晚点回去,等会儿我去云阿姨那拿蓝牙耳机。”


    云锦在口袋掏一下,递给晚钟一盒桃汁。晚钟撕开吸管,插进包装盒,再递回云锦手里。


    三个人并排坐在台阶,看看天空,瞧瞧远处,不说话心情却依旧平缓下来。


    岑西看眼周围,忽然问:“郁西和北鸣也回去了?”


    晚钟这才发现周围少了两个人,“他们原来没在屋里啊。”


    “送完南栀阿姨,北鸣跟着郁西回宠物诊所盘货。等忙完,他们应该直接回去睡觉了。今天的聚餐挪到下次一起吧……”


    “他们两个也没说一声。”


    晚钟淡笑着打趣,云锦拖着下巴自然而然接话。


    “也可能是你信号不好,没收到群消息。”


    “哇,你们两个现在的关系真的不一般。”


    岑西模仿吃瓜动作,后单手捂嘴,故意目瞪口呆。


    三个人视线交错,谁都没忍住笑意。


    缓过气,岑西探身挤近晚钟,她们的手臂冰凉着贴在一起,“你们现在的关系不用说就能看出来,但许云锦,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晚钟的?”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岑记者不会是开始职业采访了吧?”晚钟轻轻地撞一下她的大臂。


    “你难道没问过他这个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我、他……”


    心底缺失的某一部分归属感和安定感已经得到,确认关系还没多久,晚钟有些问不出口。


    岑西期待得到回答。


    “……暑假的时候。”


    晚钟和岑西的视线凝在云锦身上,他望着前路,想起几年前的事。


    “遇见晚钟是在烟栊一个雨季,那时候夏天还没完全结束,下午的暴雨傍晚都没停下。晚钟站在我旁边,停在同一条斑马线上。”


    “在哪个路口?”


    "蓝湾石桥那边。"


    “记得那么清楚啊,后来呢?你们谁先开口说话?”


    “她那时候就很温柔,很好看,怎么会记不住呢?”云锦说着,皱着眉头装模作样:“对啊,到底是谁先开口说话?”


    “和表白的顺序一样吗?”


    岑西旁敲侧击。


    晚钟心底的好奇逐渐胜过不好意思,心跳扑通扑通,一下比一下用力地震动胸腔。


    不自觉地,她问出口:“是在高中吗?”


    “可能吧。”云锦弯弯眼眸,笑得温柔,语气更温柔。他轻轻地勾起晚钟的小拇指,一字一句道:“可能是,你某一次得奖的时候,也可能是,你某一次跑步的时候,喜欢淋雨的晚钟女士。”


    语调不带调笑,晚钟听不见后续的说话声,只听见心脏跃动耳膜。


    他比她想象中更早的开始喜欢她,更早的开始关注她的喜怒哀乐。


    在以前的某个时候,他可能像今天一样望着她,等待一个她有可能回头看他的机会。


    晚钟思量着,皮肉下的爱意陡然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