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埋葬的——坟墓!
作品:《我用瓷器撬动大明》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死死捅住,每一个字都化作了灼热的蒸汽,却冲不破声带的桎梏。
他想辩解,想嘶吼,想问一句为什么!
“朕知道,你想问,朕为什么没死。”
那声音,平淡,却又带着一种死而复生的诡异。
嘉靖皇帝,在所有人的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出了那口为他自己准备的铜棺!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玄黑色的寿袍,上面用金线绣着的日月山河,此刻却仿佛活了过来,散发着幽冷而又威严的光!
他每走一步,那股独属于帝王的,君临天下的无上威压,便如同泰山压顶,重重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窒息般的恐惧!
“因为,那门神威大将军炮,从头到尾,就是朕,让顾尘,为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准备的一份大礼!”
“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不是什么狗屁的意外,更不是什么谋杀!”
嘉靖的脚步,停在了戏台的边缘,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在宣读着对凡人的最终审判!
“那是朕,亲手点燃的一场烟花!”
“一场,足以照亮我大明朝堂每一个阴暗角落,照出每一张人皮之下鬼脸的,盛世烟花!”
“朕,只是想看看……”嘉靖的目光,如同两柄最锋利的解剖刀,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刮过高拱那张早已血色尽失的脸,刮过那些抖如筛糠、噤若寒蝉的官员,最后,如同一座大山,重新压回到陆炳的脸上!
“朕的江山里,到底藏了多少条,想趁着朕一心修道,就迫不及待跳出来噬主的,狗!”
轰!!!
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化作了一道紫电天雷,从九霄云外轰然劈下,狠狠地,劈碎了所有人的天灵盖!
一个局!
这是一个由当今天子,亲手布下的,真正的天罗地网!
他们所有人的自作聪明,所有人的阴谋算计,所有人的野心勃勃,在这位早已洞悉一切,甚至亲自下场陪他们演戏的帝王面前,都成了一场滑天下之大稽的,可笑闹剧!
“不!不——!!”陆炳终于彻底崩溃了,他猛地从地上弹起,一头撞向旁边的柱子,却被两名锦衣卫死死按住。他披头散发,指着戏台上那个从始至终都云淡风轻的顾尘,状若疯魔地嘶吼:“是你!是你们合起伙来,欺骗了全天下的人!!”
“朕,需要跟他串通?”
嘉靖皇帝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对蝼蚁最极致的轻蔑与嘲弄。
“陆炳,你当真以为,就凭你从那些江湖术士手里淘换来的几颗假长生丹,就能控制南宫擎,就能将朕的股肱之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是不是忘了,这普天之下,谁,才是真正的丹道之主?!”
嘉靖猛地一挥龙袖!
“南宫燕!”
一声沉喝,人群之中,一道火红的身影,缓缓走出。
南宫燕,依旧是一袭红衣,烈火如歌。但她此刻脸上的神情,再无半分之前的恭敬与畏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骨子里的,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的怜悯。
她的出现,像是一把最无情的重锤,狠狠砸在了陆炳最后的希望之上!
“陆炳,”南宫燕的声音,清冷如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冰锥,扎进陆炳的心里,“你派人送给我祖父的所谓‘神丹’,早在三个月前,就被圣上截下,换成了真正的固本培元之药。”
“家祖,如今身体康健,精神矍铄,好得很。”
“而你,”南宫燕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每一次派人送来的‘解药’,以及你那些心腹与我南宫家的每一次接触,说的每一句话,都早已被记录在案,成了我南宫家,指证你陆炳谋逆篡位的,第一份铁证!”
轰隆——!
陆炳的脑子,像是被一颗霹雳弹,彻底炸碎了!
他最后的依仗!他最得意的棋子!他以为掌控了一切的后手!
从一开始,就是皇帝和顾尘,安插在他身边最锋利、最致命的一把刀!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连底裤,都被扒得干干净净!
“噗——”
一口滚烫的心血,再也抑制不住,如同血箭一般,从陆炳的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他身前的地面。
他的脸,瞬间变得扭曲而又狰狞,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整个人好比一截被抽掉了主心骨的烂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一场惊心动魄,一场足以颠覆整个大明朝堂的惊天大案,就以这样一种,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可所有人都知道,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真正的大清洗,那席卷一切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嘉靖皇帝,缓缓地,走上了戏台。
他没有去看那些早已吓得屎尿齐流的官员,也没有多看一眼那个瘫在地上如同死狗的陆炳。
他的脚步,停在了自己的儿子,那个刚刚登基了不过三天的新君,裕王朱载坖的面前。
没有发怒,没有斥责。
他只是伸出手,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动作,替他理了理那身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的,素白的孝服。
动作,依旧温和。
但就是这温和,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让朱载坖感到恐惧!
“皇儿,”嘉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你刚才,是想下旨,杀了朕的国师吗?”
嗡!
朱载坖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他猛地抬起头,对上自己父皇那双深不见底,再无半分浑浊,只剩下无尽威严与洞察的眼睛,一股寒气,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想要辩白,说自己是被蒙蔽的,说自己是无心的,可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朕知道,你心里有怨。”嘉靖转过身,背对着他,看着台下那片黑压压的人群,声音悠远而又充满了无法抗拒的威严。
“你怨朕,沉迷修道,二十年不理朝政。”
“你怨朕,让你这个太子,当得名不正,言不顺,受尽了严嵩一党的闲气。”
“但你不知道,”嘉靖的声音,陡然拔高,好比蛰伏了二十年的真龙,在此刻发出了震动九天的龙吟!
“朕修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狗屁的长生!”
“朕修的,是这大明的江山社稷!”
“朕,是在用这二十年的时间,给你们所有心怀叵测之人,给这朝堂上所有的魑魅魍魉,挖一个足够大,足够深,能将你们所有人,连同你们背后的家族势力,一同埋葬的——坟墓!”
他猛地,转过身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