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欢看着那双根骨分明的手微微一愣，等到她回过神，伸出手想要和他握手时，司宴已经将手收回去。


    “这样的反应速度，用来学习可不行。”


    司宴嘴角嚼着笑意，一道暗光从镜片后滑过，让人感觉浑身发凉。


    “好了，我们开始吧。”


    司宴收起了笑容，将一份试题放在了宋欢欢的面前。


    “来，我们先来摸个底，看看你水平如何。”


    宋欢欢看着试卷，有些晃神，她是有多少年没有写过试卷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起笔，神色变得专注。


    紧接着沙沙的写字声响起，司宴目光如炬地看着埋头答题的宋欢欢。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眼前的女人看向试卷的眼神是虔诚吧？


    就好像她现在写得不是试卷，而是她寤寐思服的神祗。


    有意思，真是意思。


    司宴轻嘴角微勾，推了一下金丝眼镜的镜梁，冰冷的镜片后滑过一丝兴味。


    然而半晌之后，当他接过宋欢欢的答卷一看，他的笑容成功地凝固在了脸上。


    “你是文盲吗？”


    司宴额头的青筋一跳，“就是给猪拿一根笔，都能比你答得更好！”


    “对不起。”


    宋欢欢低垂下眸子，手指不安地蜷缩在了一起。


    她真的尽力了，但是别说她已经丢掉书本多少年了，就说那试卷上的知识，她大部分也没学过啊！


    “你是挺对不起你的高中老师的，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能答错，你上课是在和周公下棋吗？”


    “而且就这速度，我往试卷上撒把米，鸡都比你解题快。”


    司宴挑着眉看着宋欢欢，脸上浮着一抹冷笑。


    上学的时候不认真学，现在嫁入了豪门，又假惺惺地做出一副求学若渴的模样，叶景深还真是老眼昏花了，居然会被这样的女人所骗。


    司宴心中对宋欢欢不屑一顾，然而……


    “我没有读过高中。”


    “准确的来说，我只读过初一。”


    宋欢欢紧抿着嘴唇看着司宴，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自卑和倔强，虽然这些解释毫无意义，但是她不想让司宴误会，她想好好的学。


    司宴闻言却是表情一顿。


    “只读过初一？”


    “初中不是义务教育阶段吗？你怎么会只读过初一？”


    司宴看着宋欢欢，金丝眼镜后的眸子里充满了审视。


    宋欢欢苦笑了一声，不由得想起了那年春节破碎的酒瓶，想起了父亲的谩骂和母亲的沉默。


    “司老师，不是所有的人都觉得那是义务教育。”


    看着宋欢欢脸上浓浓的悲伤，司宴眸光一闪，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这是装的，还是真的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


    叶景深这个小娇妻，还真是有点意思呢？


    想着，司宴收起了眼中的兴味，指节轻轻地扣打着桌面，“既然基础不好，往后就要更加认真地学习。”


    “不学死，就往死里学，明白了吗？”


    司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宋欢欢却觉得浑身发冷，心中隐约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而很快，她的预感就变成了现实。


    因为和司宴温和儒雅的外表不同，他的教学方式可以用“暴躁”一词来形容，或者说他那张嘴实在是刻薄到了极点。


    “你的脑回路是单行道吗？还是堵死了的那种。”


    “你的记忆是金鱼吗？只有七秒？”


    “宋欢欢，你脖子上顶着的那东西，只是为了用来显高的嘛？”


    ……


    沙沙的写字声和刻薄的声音时不时地在书房里响起。


    司宴似乎进入了某种状态，就连来叫吃午饭的王妈都被他喷走，只得端了简单的饭菜上楼，让她们吃了以后又继续学习。


    就在这么被司宴反复折磨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好了，我们今天就先到这里了。”


    听到司宴这么说，宋欢欢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她也总算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生不如死这个成语的存在了。


    但是不得不说司宴的专业性却是不容置疑的，最起码在这几个小时的学习过程中，她的确学到了很多知识。


    她想或许说话刻薄只是司宴独特的教学方式？


    然而……


    “怎么，这就累了，想要放弃了？”


    “也是了，像你这样的猪脑袋，考什么江大啊？还是回家考红薯比较合适。”


    看着司宴带着三分讥笑七分嘲讽的脸，宋欢欢握紧了拳头，收回了之前的话。


    什么独特的教学方式？她看司宴他就是嘴贱！


    “司老师，我一定会考上江大的。”宋欢欢咬着牙说道。


    泥人尚有三分气，她怎么也不能被司宴这样的人给看扁了。


    司宴见宋欢欢重新又打满了鸡血，眸中滑过一丝满意，然后将一叠试卷放在宋欢欢的面前。


    “喊口号谁都会！要真有决心，今天晚上就把这些试卷都给做了！”


    看着那厚得和本书样的试卷，宋欢欢微微一愣，司宴这哪是让她做题啊，这简直就是想要她的命！


    “怎么？想要放弃的话，现在趁早！”


    “这点苦都吃不了，你也只有做梦的时候能考上江大了。”


    司宴扶了扶眼镜，嘴角带着几分冷笑。


    听着司宴刻薄的话，宋欢欢心中不由得一阵激荡，她恋爱的苦都吃得，还就不信吃不了这点苦了。


    “我做！”


    宋欢欢一把扯过试卷，然后埋头做了起来。


    司宴见此，挑了挑眉，嘴边嚼着笑容，一派温润儒雅地推门走了出去。


    宋欢欢听到声响松了一口气，不过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而是沉下心思，认真解起了题。


    读书，这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就算再苦，她也不能放弃。


    不仅为了她的梦想，也是为了不让叶先生失望。


    宋欢欢这边如何下定决心，无人知晓，只说司宴刚出了别墅，电话铃声便随之响起。


    “喂，已经接触到宋欢欢了。”


    “放心，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她会主动放弃的。”


    司宴挂断电话，摘下了金丝眼镜，然后一把扯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纽扣，整个人变得桀骜野性。


    “还真是有意思呢……”


    “别让我失望才好，宋欢欢。”


    他呢喃道，那双眸子黑沉如水，里头盛满了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