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达米安回房间了。


    艾斯丽不太清楚他具体想做什么，但这小孩进去前让她自由活动，短时间内别打扰他。


    ……正好，她也有需要做的事。


    2.


    嘶嘶——


    鸡蛋在平底锅里滋滋作响，过了两秒，几个被对半切的小番茄也被扔进了锅。当蛋液彻底变色后，锅内又多出了新的洋葱碎。


    艾斯丽撒了点胡椒粉，用锅铲拨弄了几下鸡蛋和洋葱碎的混合物。


    这玩意熟得很快，没过一会儿，散发着香味的鸡蛋洋葱碎就被铺在了烤好的面包片上，半熟的小番茄则整齐地堆在盘子边缘——普普通通的早餐卖相。


    艾斯丽把用过的厨具放进不知为何似乎没被动过几次的洗碗机里，然后很朴实无华地洗了手，开始慢慢啃食烤面包。


    ……毕竟她早上一直在跟着达米安乱跑，站在达米安身后当刀架，根本没时间吃早饭。


    说到早饭——其实艾斯丽在开冰箱时发现了一盘和达米安的早餐差不多的食物，上面还贴着个纸条，似乎是阿尔弗雷德给她准备的。


    但艾斯丽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自己整了点东西吃。


    她肩膀上的乌鸦摇摇晃晃，偶尔还会悄悄叨两口面包边。


    在这格外平和的氛围中，艾斯丽向后靠在桌沿，长长地叹了口气。


    3.


    她这辈子真的能安全退休吗。


    4.


    艾斯丽吃到第二片面包时，厨房门口传来了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以及一个仿佛被狂风骤雨迫害过的声音。


    “阿福——”身高仅次于蝙蝠侠的青年一脑袋扎了进来，“闻起来早饭似乎还有我的份？太好了我要饿——”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和咬着面包的艾斯丽面面相觑。


    艾斯丽看着他：“……”


    青年看着艾斯丽：“……”


    “你好。”艾斯丽说。


    她对青年的身份有所推测，毕竟他拿着的亮红色头盔，以及身上的机车外套都很符合某位哥谭地下世界的名人，红头罩的特征。


    ……就是这头盔是不是有点亮过头了？戴上后真的不会像套了个红色水桶吗？


    青年眯了眯眼，他似乎有点警惕，但又想到了什么——艾斯丽眼睁睁看着他翻了个白眼，大步大步地去拉冰箱门了。


    “又一个小孩，真无聊。”他的侧脸被光照亮，衬得蓝绿色的眼睛像两颗透亮的玻璃球，“你是刺客联盟的？”


    “是。”艾斯丽点了点头。


    “刺客联盟把这么小的孩子扔过来干什么，”黑发青年把那盘贴着纸条的食物拿了出来，对着它左看右看，“来暗杀的？不对，你能在厨房里自由活动，肯定是得到了阿福的默许……我能把它吃了吗？”他对艾斯丽举了举盘子。


    “不是来暗杀的，你吃吧。”艾斯丽说，“我是和达米安一起来的。”


    红头罩疑惑地‘嗯？’了一声，咬了口牛油果三明治，似乎在脑袋里搜寻达米安这个名字。


    “准确的来说，”艾斯丽说，“我是他的保镖。”


    5.


    红头罩被呛到了。


    6.


    怎么可能，他咳嗽着比量着艾斯丽的身高，谁会让小孩当自己的保镖啊！


    艾斯丽：“……”


    是啊，她也觉得给哥谭圈佛子当保镖是件很荒谬的事，可这种荒谬的事就这么发生了。


    “行吧，”红头罩把剩下的牛油果三明治塞进嘴里，“你叫什么名字？”


    “艾斯丽。”


    “唔。”红头罩的脸鼓了起来，像只正在咀嚼食物的不明动物，“好，我记住了。”


    艾斯丽盯着他的脸看。


    ……是她的错觉，还是这个家里的人平均颜值都很高？


    首先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在哥谭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岁月的痕迹没毁掉他漂亮的钢蓝色眼睛，反而让这人的气质更上一层楼。


    接着就是夜翼，虽然昵称是迪克这件事有点令人欲言又止，可这位韦恩前监护对象也相当英俊。


    加上早餐时间见到的蓝眼少年和亚洲脸少年——前者格外平静，像个能面不改色签支票的温和版总裁，后者下睫毛很长，眨眼时非常明显——甚至达米安也明显是深肤绿眼帅小孩的类型。


    怎会如此，这一家是恋爱漫画主角团吗。


    7.


    机车外套帅哥明显不清楚面无表情的她在想什么，他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很轻快地呼了口气。


    “那么，再见咯，保镖小姐。”他漫不经心地摆摆手，“我还有事要忙。”


    他一走，一直躲在艾斯丽身后的乌鸦就冒出了脑袋，像只摇摆身子的鹦鹉一样对着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艾斯丽任由它像只走地鸡似的蹦蹦跳跳，默默泡了壶红茶，端上了楼。


    8.


    “我要去韦恩塔里办公。”达米安说。


    他说出这句话时，艾斯丽正倒茶倒到一半，听到如此惊世骇俗的话，她好悬没把手里的壶给扔出去。


    达米安没发现她的迟疑，依旧坚定地望着窗外，仿佛一个正面迎敌的斗士。


    “……”艾斯丽放下壶，“如果在不告知蝙蝠侠的情况下，我想韦恩塔应该很——”


    “——很容易进入。”达米安盯着玻璃，“哼，我只需要一台电脑就能解决所谓的安保措施，父亲该在这方面多放点心思了。”


    我的老天，艾斯丽努力保持面无表情，佛子变天才黑客萌宝了——这么想想长大后找到父亲这点也——不对！不要再想了！我脑袋里都是什么东西啊！！！


    9.


    好在敲门声打断了达米安闪现到韦恩塔的读条。


    艾斯丽去开门，结果成功与便服版蝙蝠侠四目相对了。


    ——布鲁斯·韦恩看起来似乎刚起床没多久，与昨晚那个压迫感十足，仿佛随时能把罪犯犁出哥谭的蝙蝠侠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理了理袖口，用一种让人不会生厌的眼神看着艾斯丽肩头上的乌鸦，似乎对它有些好奇。


    ……为什么会好奇啊，他是什么喜欢观鸟的巨型缅因猫吗。


    巨型缅因猫开口了：“达米安在房间里？”


    艾斯丽犹豫着回了下头，而刚刚还十指交叉思考着未来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的达米安此时已经背着手站了起来，后背挺得笔直。


    “父亲。”他说。


    布鲁斯这次来好像只是询问达米安昨晚睡得如何，而达米安也很一板一眼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两人你来我往，不像父子在聊天，更像是汇报动向。


    问完睡眠问题后，布鲁斯又问了些其他的，例如房间内还需要什么东西和有什么偏好的食物——达米安也很干脆利落地答了。


    但从头到尾，布鲁斯根本没提起过与刺客联盟有关的东西。


    他不提，达米安也不主动问，于是整场谈话都保持了一种诡异的平和——旁观的艾斯丽觉得这更像是两只动物在盯着对方打转——直到布鲁斯起身准备离开时，他才说出了与义警身份最相关的一句话。


    “后天到蝙蝠洞来。”布鲁斯垂眼看着背手的达米安，“以及——不许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离开庄园，达米安。”


    艾斯丽怀疑后半句话是在针对达米安准备去韦恩塔的想法，但她没有证据。


    达米安明显也想到了，小孩眯了眯自己的绿眼睛：“为什么？因为我还不够资格？”


    “这与资格无关。”


    “那就是我还没到你预期中的水准。”达米安抬了抬下巴，“无需多虑，父亲，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无论是韦恩的身份，还是罗宾的价值。”


    10.


    艾斯丽总觉得布鲁斯离开时有点心事重重，似乎是想让达米安别搞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他别搞事。


    ……真不容易啊，这属于是中年得子得到比格子了。


    11.


    不过达米安的话也确实让艾斯丽有点心惊，毕竟出不了庄园不代表着达米安不能远程黑别人的电子设备，也不代表着他不能在庄园里制造凶案——


    “计划有变，”达米安拿起茶杯，“现在，我该想办法干掉德雷克了。”


    ——她就知道。


    12.


    提姆·德雷克是现任罗宾，也就是艾斯丽前不久在餐厅里见过的，那个衬衫扣串行了的蓝眼青少年。这人作为第三任罗宾显然干得不错，至少艾斯丽上网时几乎没看见什么针对他的恶评。


    哦，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有人愤怒地表示为什么罗宾现在不再穿绿鳞小短裤露大腿，反而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布料覆盖率直接奔着蝙蝠侠的方向去了。


    ……说实话，艾斯丽很难想象那个温婉总裁式的青少年穿着三角裤露着胳膊，和黑乎乎的蝙蝠侠夜巡的样子。


    等一下，那如果达米安真的当上罗宾了，他是准备穿旧版的三角裤罗宾服，还是新版的全包式罗宾服？


    13.


    艾斯丽把茶壶端下楼时在想这个问题，给鸟喂饭时在想这个问题，就连晚餐过后达米安倚在沙发上看漫画时还在想这个问题。


    “啧。”还在看书的达米安突然咂了下嘴。


    艾斯丽抬头，发现达米安正眉头紧皱地盯着纸张看——漫画已经过半，她怀疑这人应该是看到了剧情转折点，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


    不对，青春恋爱漫画有什么能让达米安咂嘴的情节啊，总不能是什么俩主角产生误会要分手了吧。


    ……达米安深吸一口气，把书倒扣在了腿上。


    ……短暂的寂静后，他重新拿起了书，继续看了下去。


    14.


    这一看就看到了睡前。


    不仅看到了睡前，达米安还生气了。


    15.


    “我不明白。”达米安双手抱胸，靠在床头，“这个作者到底在想什么。”


    艾斯丽手里捧着那本前几秒刚被他重重合上的漫画书：“……”


    看起来是被烂尾作者迫害了，真可怜。


    倒不如说达米安能被一本普通烂尾的爱情漫画搞生气就很好玩，毕竟这年头抽象过头的漫画遍地都是——有角色被物理意义上腰斩的，有角色比耶大喊果然我最爱的果然还是*国的，可见某些作者的精神状态都确实比较诡异。


    初次看漫画就惨遭欺诈的达米安慢慢地往下滑，也许是他皱着脸穿着小狗印花睡衣的样子太过好笑，又或许是‘天才如达米安也会被烂尾作品搞破防’这事太过荒谬，艾斯丽控制不住地笑了一下。


    达米安突然停住了。


    他顿住的动作太过突兀，以至于艾斯丽用眼神询问他被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异物，或者房间内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但是达米安主动移开了视线。


    “……关灯吧。”他翻过身，用后背对着她。


    16.


    笑死，看起来真的很破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