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腊月十三的早上，天阴沉沉的，刮着小风，好像要下雪的样子，冷的人都在屋子里不愿意出来。


    一阵鬼哭狼嚎伴随着打骂声和孩子们的哭声，划破了这个宁静的小山村。


    随着哭声，人们走出家门，寻声找去，是这次出事故的兄弟两家，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全在地上嚎啕大哭，几个孩子在一起。


    老三兄弟和老娘在院子里骂骂咧咧，嘴里说着什么钱不能给你们这二个败家娘们，我只是替你们保管什么的。


    老大媳妇看见这么多人都来看热闹，就趁机对大家说：“大家都来评评理，老大和老二的抚恤金，老太太和老三要把它给吞了，大过年的逼着我和老二媳妇把钱给拿出来，如果不拿，就把我们都给赶出去，大冬天这是让我们都去死啊！”


    老大媳妇越说越来气，把孩子往老太太的方向一推，扒开人群就要跳沟，那个沟是下雨天，山上流下来的山水冲的大沟，深深的，平时大人们都交待小孩不能到那去，怕掉下去，如果跳下去非死即伤。


    老大媳妇是奔着寻死去的，看来是被逼急了。


    几个妇女赶紧上前拦住。


    老大媳妇也不是真心要寻死，她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这也是被逼无奈。


    李公正在旁边大声斥责：“老三！你准备把你大嫂，二嫂都逼死，你养她们家的孩子！”


    老三目光躲闪，一看就知道是他在后面撺掇他老娘。


    李老太是远近有名的难缠，一听李公正这话，立即坐在地上撒波打滚，哭着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看看，都在欺负你娘，你娘没法活了。


    说起来这李老太也是个可怜人，从小爹死了，娘又跟人跑了，她跟着叔叔婶婶长大，吃的是叔叔婶婶一家吃剩下的，穿的是叔婶家孩子们穿小的破的，差不多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长大以后，叔叔婶婶把她卖给了兄弟三个的爹李大更，李大更从小害小儿麻痹，落下后遗症，走路一腐一拐的，倒是能干活。


    可是没几年，李老太生了三个儿子后，李大更就死了。


    好不容易把儿子们都拉拔长大，儿子又一下子死了二个，亏得老李氏的抗打击力强，换个人真不一定能扛得住。


    这人生的三大不幸都被她给赶上了，少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


    李老太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我儿子的钱天经地义，她一个外姓人拿着我儿子的钱想干嘛？她要是拿着我儿子用命换来的钱走了，我找谁去，我保管着，她花了再给她。”


    李公正无奈：“婶子，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怕是钱到你手里，也就是到了老三的手里，不用说了，这钱你们谁也不能要，就应该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自己拿自己的。”


    李老太和老三也知道一旦闹开，他们落不了什么好，灰溜溜的回了家。


    “大家都散了吧，大冷天的，都回家去吧。”


    年一过，香草八岁了，箱包生意虽然说没有刚开始的那般红火，一个月也能卖三四百个，香草家过年盘点，光箱包挣了一万零八百。


    那个年代的万元户可是奇缺。


    香草放假回家，过年放寒假，每年腊月二十二放假，在祭灶之前放假，李青山和田美英，看香草的眼神火热，看的香草摸了摸脸，还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


    田美英激动地说：“今天王老板来送箱包的账和利润，你知道多少吗？”


    “能有多少，大概得有小万吧。”她自己心里也大概有个数，真没数就别做生意了，迟早让人坑死。


    “对，你说的差不多，一共一万零八百。”田美英和李青山都不淡定，也没办法淡定。


    田美英把手里的钱分成两部分：“草儿，今年咱家好好过个年，这八百块钱不存了，过年花销，剩下的让你爹去存着，将来给你攒嫁妆。”


    在他们朴素的想法里，嫁妆多，婆家就不敢看轻香草，香草也不用受太多磋磨。


    李青山也同意：“这本来就是你挣的钱，我们都是跟着你沾光了。”


    说完钱，两人又问香草的学习，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草儿，你这过年考试，考了多少分。得奖状了没有？”


    香草作为一个成年人，哪怕上辈子没什么成就，那学起小学的知识，也比真的小学生容易很多。


    “爹我想跳级，直接上五年级。”课堂上的知识，她自己看课本就会，跳级能节省点时间，她也能多学点知识。


    李青山和田美英不同意，他们这样的小地方，只见过因为学习成绩不好留级的，没见过太聪明跳级的，事实上，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大学少年班，主要招收的就是少年神童。


    像她这样的，在少年班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甚至不能称之为神童，只是比普通小孩聪明些，这都让一辈子没见过神童的田美英和李青山觉得她聪明的吓人，害怕被人当成是妖怪。


    香草只能等过了年再想办法，她可不想耽误了挣钱的大业，好不容易重生，不能浪费了老天对她的厚爱。


    呆在家里烤火的时候，香草突然发现，他们这里没有节煤炉，也就是蜂窝煤炉，北方大城市里用的都是蜂窝煤炉，他们这里用的还是普通的煤火炉，在他们这里卖蜂窝煤炉肯定受欢迎。


    蜂窝煤炉对于城里人来说，便宜方便，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


    作为煤矿边的村子，他们并不缺煤，家里没煤了，自己上煤矿买点，当然，他们买的都是次品煤，便宜，但是不好用，要自己再混合土一起烧，能烧的时间长点，每天都要现做。


    尤其是冬天，用煤更多，更费劲，香草不止一次听到田美英抱怨，她刚把家里的煤活好，李青峰就冲出来往他和王老太他们屋里铲。


    说干就干，香草拿出笔和纸，画出蜂窝煤炉的图纸，又画出做蜂窝煤球机器的图纸。


    让李青山叫来了李公正和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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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香草通过这段时间对李公正的了解，对李公正的人品很满意，决定要帮他一把。


    自己一家富那不算富，大家都富起来，她家才不显眼，这个年代的治安并不好，杀人越货常有的事，她家不能太突出。


    李公正来了以后，香草让李青山把图纸给了李公公正，李公正接过图纸，没看明白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这个叫节煤炉，冬天取暖做饭都行，干净方便，还省煤，大城市都用这种炉子。”香草解释。


    “我们想带你一起做这个生意，不知道你有啥想法。”李青山出头帮香草询问。


    李公正知道这是李青山在帮自己，他当然感激，实在是穷怕了，等他翻身，一定要好好谢谢李青山一家。


    他们这样的偏僻村子，实在没什么挣钱的活干，绝大多数人只能种地。


    虽然说他老婆和儿媳在李青山的作坊里挣的也不少，但是他和两个儿子都在家没有正式的活。


    经过上次的事故，十里八乡的也不敢再去矿上上班，更何况现在就是想去上班也没法去，矿被封了。


    这一整个冬天，全家可急坏了，以前冬天还能割点荆条去矿上换点钱，今天冬天矿停了荆条也没有人收了。


    这回可好了，终于有活干了，没活的日子实在是难受，而且老婆和儿媳妇有活，他们父子几个在家都觉着抬不起来头。


    “青山你说咋干？我都听你的！”李公正他们都以为这个家是李青山做主，家里的生意也都是李青山在主持。


    香草给李青山说过这个生意该怎么做，只是他还没想好炉子的炉芯要自己烧，还是买成品的。


    “咱自己弄个窑，自己烧，我在部队的时候见过烧缸，想来和这大同小异，青山要是咱们这生意能弄成的话，我想让李大更的孙子来做工，帮帮他们家，这孤儿寡母的日子太难过。”


    李公正听完李青山的想法，推荐他自己烧，他们自己烧，省钱，不用担心供给问题，还能增加工作岗位。


    香草听着李青山和李公正的对话，听的直点头，不得不说李公正确实是一个好队长，一个好党员。


    炉芯的事情说定，李公正回家了，他要跟家里人商量，看看能拿出多少钱。


    接下来是李青云，李青云这段时间跟着李青山挣了也不少，但是李青云也没有飘。


    李青山想让李青云干蜂窝煤的生意，配合他们的节煤炉，肯定能挣钱，就是脏了点。


    他把蜂窝煤的制作方法给李青云说清楚，包括制作的机器怎么做，上哪里做，原料上哪弄，大概要投入多少，全都细细说清楚，让李青云自己判断干不干。


    李青云当然是愿意干的，自己当老板，跟给别人干活，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也想像他哥一样，顶门立户。


    确定要做蜂窝煤生意后，李青云回到屋里，坐在床上，一个劲的傻笑，笑得吴喜凤头皮发麻，以为他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