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将一个方形盒子递过来，上面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只有一个收件地址，收件人是她。


    沈清宁的心莫名一紧。


    “是什么？”


    顾言之走过来，自然地接过盒子，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透着一丝警惕。


    “我也不知道，最近没有买过东西。”


    沈清宁摇摇头。


    顾言之掂了掂，分量很轻。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拿到耳边轻轻晃了晃，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我来开。”


    他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


    这三个月，他为她撑起了一片绝对安全的天空，隔绝了所有风雨。


    可这个盒子的出现，却好像有点什么不同了。


    顾言之拿起桌上的拆信刀，小心翼翼地划开胶带。


    随着盒盖被掀开，两人都愣住了。


    盒子里没有炸弹，没有威胁信，只有一块小小的、用深蓝色天鹅绒包裹的东西。


    顾言之将其取出，剥开绒布。


    那是一个做工精致的水晶音乐盒，巴掌大小，晶莹剔透。


    在看到音乐盒的瞬间，沈清宁的血色尽褪。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


    这个音乐盒是傅律深送给她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那时候他们还在热恋，他说，他希望她的世界永远像这音乐一样，纯净美好。


    音乐盒的曲子是《摇篮曲》。


    她曾经无数次在深夜拧动发条，听着这首曲子入睡，把它当成傅律深在自己耳边的低语。


    可现在，它出现在这里，有些嘲讽。


    顾言之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将音乐盒收拢在掌心，“清宁，你怎么了？”


    沈清宁的嘴唇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言之的眼神沉了下来，他仔细检查着音乐盒，在底座的一个隐秘凹槽里，发现了一张被折叠得极小的纸条。


    他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我们的孩子，也喜欢这首摇篮曲吗？”


    没有署名，没有威胁，却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这句话精准地刺穿了沈清宁这三个月来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理防线。


    将她重新拖回那个回忆的深渊。


    是他！


    一定是傅律深！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这个音乐盒对她的意义！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不是已经答应不再打扰她了吗？


    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她！


    “清宁！”


    顾言之见她摇摇欲坠，一把扶住她的肩膀：“别紧张，有我。”


    沈清宁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进他的西装面料里，声音嘶哑：


    “他回来了。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我。”


    恐惧，将她淹没。


    她不怕傅律深的商业手段，不怕他母亲的恶毒陷害，因为那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刀枪。


    可这种潜藏在暗处，用最温柔的回忆作为武器的攻击，让她无从防备，瞬间崩溃。


    顾言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


    “查一个快递的来源，收件地址是我的别墅。对，马上！我要知道是谁，从哪里通过什么渠道送进来的！”


    挂断电话，他看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女人，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自责和怒火。


    他以为自己已经为她构建了最安全的堡垒，却没想到，敌人能如此轻易地将一柄尖刀递到她的面前。


    “言之。”


    沈清宁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我们报警吧。”


    顾言之摇了摇头，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水。


    “没用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而且，这只是一个音乐盒，构不成任何案件。”


    是的，这只是一个警告。


    这个认知让沈清宁浑身发冷。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关在透明笼子里的鸟。


    自以为安全，却不知笼外正有一双眼睛，时刻窥探着她的一切。


    那个下午，沈清宁的精神状态差到了极点。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掉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睛。


    顾言之没有去打扰她，但他调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去追查那个该死的快递。


    傍晚时分，他得到了初步的结果。


    他走进沈清宁的房间，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让夕阳的余晖照进来。


    “清宁，出来吃点东西。”


    沈清宁蜷缩在床上，没有动。


    顾言之在她床边坐下，声音放得极柔：“有消息了。”


    沈清宁这才缓缓转过头看他。


    “快递是从瑞士苏黎世寄出的，通过一个专门的保密渠道，绕过了所有常规的海关检查。”


    顾言之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而傅律深三个月前出国，去的也是苏黎世。”


    沈清宁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真的是他。


    那个说着“我们以后就是陌生人”，给了她最后体面的男人。


    转过身，就为她准备了更残忍的软刀子折磨。


    “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清宁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他已经毁了我的一切，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也许，他想毁掉的，是你的现在。”


    “那我该怎么办？”


    沈清宁抓住他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斗不过他的……”


    “不。”


    顾言之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你不是一个人。以前是，但现在不是。”


    他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


    “清宁，你还记得我向你求婚的事吗？”


    沈清宁愣住了。


    “我现在再说一次。”


    顾言之的语气郑重无比，“嫁给我。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就可以动用顾家所有的力量来保护你。到时候，就算是傅律深，也休想再动你一根汗毛。”


    这不仅仅是求婚，更是一个承诺。


    一个用整个顾氏家族作为后盾的，最坚实的承诺。


    沈清宁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她即将点头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声音，只有一阵电流的滋滋声。


    正当她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断时，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沈小姐，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