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宅邸。


    “不好了!大姑娘回来了!”


    府中这么一喊,彻底乱了套,尤其是如今作为叶家掌事的冯氏。


    她还沉浸在小祸害终于嫁出去的喜悦当中,如今这消息,犹如给她当头一棒。


    本还在悠闲按摩的冯氏,一下站起了身子,双眸微抖。


    “这死丫头,赶紧让她来见我!”


    叶菀却自顾自的走进了屋中,对上冯氏讶异的目光:“我就在屋外呢。”


    冯氏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快就到了自己屋前,忙不得扯起一抹笑容:“菀儿啊......不是已经坐上喜轿到了成安伯府,如今应当在拜堂,怎的回来了?”


    叶菀微微一笑,欠身:“大伯母有所不知,今日本是要拜堂了,可奈何那温樾竟在外头养了外室,人家抱着孩子入府讨要说法,无奈,我只得拒绝成婚回府了。”


    冯氏似是生气的叉腰:“哎哟,这温樾瞧着人模狗样的,怎会做出这等丑事?还好你没与他拜堂,否则这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嚼我们叶府的舌根呢。”


    她本是从前叶菀的大伯父纳的妾室,大伯父正妻死后,便被抬上了正位。


    奈何出生粗鄙,没受过教育,说话自然也粗鄙了些。


    叶菀一脸委屈:“可不是?好在这靖国公来查私盐一案,若不是他做主,我怕也无法脱身了......”


    说着,她微微垂睫,眸中再次泛起红晕。


    “哎哟我们菀儿受委屈了,赶紧回屋沐浴休息,明日大伯母就上门为你讨要个说法!”冯氏赶紧捧着她的话答,后轻拍了拍叶菀的肩膀,脸上则是一副心疼的模样。


    讨要说法是要看情况的,若是这成安伯府有些良心,肯赔些银子,那此事就能揭过。


    但如若连银子都不想给,那她必须写信给叶晋阳,表表态度。


    叶菀却暗暗叹了口气:“大伯母还是不要去的好,您是不知这靖国公吓人的很,明日一去,这成安伯府在不在都还不知呢。”


    此话倒是点醒了冯氏。


    是啊,这私盐一案怎会牵扯到成安伯府呢?


    若是他们家当真干了这等腌臜事,叶菀又嫁了过去,岂不是要连累到叶府?


    思及此,冯氏头疼的退后了几步:“有理,我不去了,不去了。”


    她连连摆手。


    叶菀瞧此情景,不显一笑,她忙抬头:“那侄女先回去了,大伯母早些休息。”


    冯氏没抬头,只是一个劲儿的挥手。


    ...


    回忆了今日所有事情,叶菀的手微微垂下。


    巧儿还是不明白:“可您又怎的知道那霜凝的孩子是温郎君的?”


    此法岂不是冒险得很,若是不是的话,娘子所有的计策都功亏一篑了。


    “你可记得从前大伯母怀疑我并非爹爹的孩子?”叶菀深吸了一口气,“当时大伯母想让祖母赶我出府,也是作滴血认亲,后府医告诉我,此法并非是确切的,任何人的血几乎都能相融。”


    这还是叶菀小时的事儿了。


    只不过她确实是叶晋阳的亲生女儿,当时的冯氏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作叶府嫡女,所以才会捏造谎话。


    好在祖母最疼叶菀,没信过大伯母,否则单单凭借年幼的叶菀,估计很难绕过冯氏的为难。


    当时的冯氏让府中的婢女们无意提起此事,被祖母知晓。


    祖母抓了那人,再三询问。


    但那婢女嘴严,没供出大伯母的名字,此事就此揭过了罢。


    这么一说,巧儿是有些印象。


    “可当时娘子送信,又怎的知道这霜凝会在您新婚当日生产?”巧儿还有着一肚子疑问。


    叶菀发现温樾和霜凝的私情,实则是在婚宴的前一月。


    那日她约温樾一聚,却被拒绝了。


    叶菀便独自上了街,恰好听到有人谈论霜凝的夫君回来了。


    想来自己与霜凝也打过几次照面,便临时起意想去瞧瞧。


    哪曾想,见到的霜凝丈夫却是即将迎娶自己的温樾。


    那时,叶菀便想到了这个法子。


    她提早找了人去查,得知他们成婚当晚正是霜凝临盆的时候。


    叶菀便提前收买了大夫,送了信给霜凝。


    本是想着若是当日无法临盆,就让大夫打下催产针,但没用上。


    霜凝在他们成婚当日生下了孩子。


    也如她所料,霜凝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当成安伯府的嫡子,冲到了府内讨公道。


    唯一的变数,就是叶菀没想到沈墨琛竟然会当晚前来调查案子。


    不过也好,自己还得一利用之人。


    “娘子,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巧儿看着叶菀为了此事操劳了许久,也不好再问下去。


    ...


    翌日一早,叶府被围。


    叶菀并非是自然醒,而是被巧儿急促的声音唤醒的。


    她揉了揉眼,起身换好衣裳,还没出自个儿的院子,就已被靖国公的人团团围住。


    “此为叶府,我爹叶晋阳为圣上亲封的镇国将军,我为镇国将军嫡女,这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叶菀颦眉,声音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拿下。”


    犹如淬了冰的声音传入了叶菀的耳中。


    她蓦的循着声音方向瞧去,沈墨琛一身玄衣,双手背于身后。


    与昨日的红衣相比,今日的他好似阴沉沉的,整个人都泛着戾气,让人不敢靠近。


    “靖国公抓人难道不需要一个理由么?”叶菀声音微颤。


    可话才说完,她就后悔了。


    白石抓着她年迈的祖母走了进来。


    叶老夫人红着眼,双唇翕张。


    “令尊令母已向敌方投降,叶娘子还是莫要挣扎的好。”沈墨琛微微眯眼,提到“投降”二字,眼神彻底变了。


    沈墨琛满是杀意的眼神,这让叶菀不禁身躯一震。


    爹爹怎么可能会叛国?


    绝对不可能!


    从前爹爹告诉过她,愿为大肃国肝脑涂地,这么多年,他与母亲数不清打了多少仗,哪怕性命攸关,也从未说过“投降”二字。


    如今大捷在前,又怎会投降叛国?


    不知何时,叶菀的双眼已噙满泪花。


    一旁的侍卫上前,死死压住了叶菀。


    沈墨琛喉间一滚,缄默半晌:“带走。”


    “靖国公,我有疑问!”叶菀如今处在不理智的状态,她皱眉,瞧见沈墨琛背过身不愿理会,却还是一腔孤勇:“沈墨琛!”


    沈墨琛皱起好看的眉头,微微叹了口气。


    “叶老将军投降,是军中传来的秘报,直呈陛下。”他本觉着叶菀想问的是对投降的疑惑。


    “他们可还活着?”叶菀并不想确认消息的真实性。


    从边疆到京城,信息恐有参差。


    更主要的是,叶菀并不相信自己的爹娘会是这样的人。


    “你是想问这个?”沈墨琛似乎因此松了口气。


    叶菀心若绞痛,浑身颤抖。


    “他们.......可还活着......”叶菀再次开口,泪水顺着脸庞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