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尧没有说什么，他只是低着头，看着一只在地面上爬行的白蚁。


    如果现在路过一只大象的话，它可以轻轻松松就踩死它。


    但如果，它可以像是电影里演得那样，变成一只身体庞大的战士呢？


    到那时，它就可以庇护更多可怜的白蚁，改变整个丛林的规则。


    林旭尧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问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目光坚定，又明亮。


    林旭尧起身，看向高云、宋阳和陈颖涵，“如果我想要进入这片黑暗森林里拼杀，你们，愿意做我的战友吗？”


    三个人齐齐看着他，每个人的眼中，都流露出激动。


    很快，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扑了上来，紧紧和林旭尧拥抱在一起。


    “我愿意！”


    “我愿意！”


    “我也是！”


    林旭尧听到了他们坚定的声音。


    他看着警局的方向、又抬头看向渐渐亮起来的天，微微笑了。


    ……


    接下来警方去找林旭尧问了几次话，林旭尧将自己手中所能掌握到的证据全部拿了出来。


    他很想要进一步跟进这个案件的情况，但是由于他毕竟已经从杨氏离职了，在警方不传唤他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机会可以再次接触。


    所以林旭尧只是和伙伴们一起，轮流照顾张大婶。


    医院那边也传来消息，母亲的最终手术时间定在周三上午九点钟。


    林旭尧前一天晚上便睡在病房里，陪母亲做一些术前的准备工作。


    这日一早，柳如烟也来了。


    她不仅带来了甜甜和秘书蒋柔，同时还带来了几位乔装而来的国际肾病专家。


    “刘医生毕竟一直跟进伯母的病情，没有人能比她更清楚伯母的情况，所以由她做主刀医生的确是最稳妥的方案，”柳如烟把林旭尧叫到一边，轻声提醒，“但是为了确保万全，我还是叫来了三位国际专家，他们会一直等在病房外……”


    “院长那边我也说好了，他会将手术室的监控视频实时转播到几位专家手机上。”


    林旭尧惊叹于她居然会为了自己母亲的事情，准备得如此周全。


    而且柳如烟甚至连主刀医生的情绪问题都考虑到了，“为了避免刘医生产生一些不良情绪，所以我让几位专家都乔装成咱们的亲属。这样一来，咱们就可以放心让他进手术室了。”


    林旭尧看着她认真的眼眸，一时，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如烟……”他只是低低唤了一声，眼中的感激，蕴含了万语千言。


    柳如烟的面色十分疲惫，可见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件事，可是她依旧温柔地笑着，甚至还特意调皮撒娇，“怎么，我为我未来婆婆做一点事情，你还要拒绝啊？你要是敢挑拨我们婆媳关系，我可要生气了。”


    林旭尧感动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如烟，我不会拒绝，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爱……”


    “谢谢你，如烟，真的谢谢你。”


    万语千言，都凝聚在他坚定的怀抱之中。


    他想，从今天开始，这个世界上他第一个不能辜负的人，就是柳如烟。


    柳如烟欣慰地回拥着林旭尧，她想着这些年来两人的分离，感受着这一刻自林旭尧身体中传来的温度，一滴晶莹的眼泪，自她压抑着的倔强的眼眸，滑落下来。


    万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台手术花费的时间很长，林旭尧一直坐在手术室门外等。


    甜甜始终陪伴在他和柳如烟身边，时不时地拿出自己的布娃娃来哄他笑。


    她这个年纪，还不懂得什么是生死，只是她明白，爸爸妈妈现在都很担心奶奶，她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陪伴他们，让他们感受到温暖与爱。


    五个小时之后，“手术中”的几个红色的字体暗淡下来，手术结束了。


    很快，手术室的房门被两位护士推开，刘医生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摘下口罩走了出来。


    林旭尧第一时间充上前去，询问母亲的情况。


    刘医生向他露出了疲惫又欣慰的笑容，"林先生，我想说的是，不管我们之间之前有怎样的误会，但是现在，我终于不负使命，完美完成了江女士的手术。"


    林旭尧听着，一时间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他紧紧抓着刘医生，“您的意思是说，手术已经成功了，我母亲的病好了是吗？医生，是不是这样？”


    刘光耀被他逗笑了，他很快便点了点头， 给了林旭尧一个肯定的答案，“是的，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只要按时服药、注意饮食，江女士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


    林旭尧认真地听他说完，眼泪完全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汹涌而出。


    “谢谢你，刘医生，你是我们母子的大恩人！”林旭尧一把拥抱住刘光耀，激动地感谢。


    刘光耀的眼中浮现出感动和庆幸，他也很享受这一刻的成就感。


    他更加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因为杨柔雅的施压，而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


    在他们两人交谈的时候，两个小护士推着还处于麻药药效下的江如意走了出来。


    林旭尧忙跑去母亲的病床边，仔细查看母亲的情况。


    母亲的面容这样憔悴，她安静得就好像睡着了。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得到了手术成功的结论，这一刻看到如此虚弱的母亲之时，几乎要怀疑母亲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妈，之前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林旭尧握着母亲处于麻药状态下有些冰凉的手，他知道母亲听不见，但他还是告诉她，“从今天开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们很快就会离开京城，到了海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柳如烟静静地跟在林旭尧身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脏猛然抽痛了一下。


    一种对于失去的恐慌，席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