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直调息的林婉儿在苏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天色，又望向谷中开始变得稀薄的瘴气，急促地说道：“姐姐们，小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必须在日落之前穿过峡谷！”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开始收拾准备。


    李牧将昏迷的王通再次扛起，一行人走到了瘴气谷的入口处。


    带头的二嫂柳烟正要迈步，却忽然蹲下了身子，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等等！”


    她伸出手，指着入口处潮湿的泥地上几道不起眼的痕迹。


    “这地上的脚印……很新。”柳烟的声音压得很低，眼中满是警惕，“就在我们来之前不久，有人从这里进去了！”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柳烟所指的泥地上。


    李牧也凑了过去，只见湿润地面上赫然印着十几个杂乱脚印，这些脚印有深有浅明显不属于他们一行人。


    柳烟伸出纤细手指，在半空中虚画脚印轮廓声音冷静而专业：“脚印边缘还很清晰，泥土翻新痕迹很重，说明留下这些脚印的时间绝对不超过一天，你们看这里，”她指向其中几个陷得特别深的印记。


    “这两个印记的间距和受力方式很像是两个人并排行走时共同抬着一个重物留下的，从数量上看这应该是一支十人左右的小队。”


    林婉儿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她扶着苏晴的手臂急声问道：“二妹能看出是什么人吗？”


    柳烟摇了摇头仔细分辨片刻后说道：“不像，官兵的靴子是统一制式的，鞋底有特定纹路。这些脚印很杂草鞋、布鞋都有，更像是山里的猎户或者流民。”


    不是官兵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但心头的警惕丝毫未减，在这荒山野岭一伙不明身份还抬着重物的人危险性未必就比官兵低。


    “先进去再说。”李牧沉声说道。他看了一眼天色，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余晖将山谷轮廓染上一层橘红色。瘴气虽然稀薄了许多，但夜晚的山林同样危机四伏，他们没有更多时间可以耽搁。


    “我开路，五嫂殿后，大家跟紧了注意脚下。”李牧做出决断。


    他将王通从肩上换了个姿势，用一根绳索草草捆在背后，深吸一口气后第一个踏入瘴气谷，白雪无声点头握住腰间短刃走在队伍最后方。


    一行人小心翼翼穿行在狭长峡谷中，谷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腐烂与泥土混合的潮湿气味。瘴气虽已散去大半，但吸入鼻中仍让人胸口发闷。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偶尔能看到几具被啃食得干干净净的野兽骸骨，白森森散落在草丛中无声诉说着这里的危险。


    李牧将五感提升到极致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白雪教给他的技巧不只是格斗，更是对环境的感知能力——他能清晰感受到身边气流的微弱变化，听到远处林中的虫鸣鸟叫甚至能嗅到风中夹杂的各种细微气味。


    幸运的是一路有惊无险，那伙留下脚印的人似乎早已深入，峡谷中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再无其他动静。


    大约一炷香后众人终于走出狭长峡谷，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相对平缓的山间盆地出现在面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青翠山峦。劫后余生的阳光穿过稀疏云层，洒在这片土地上，让人感到一阵久违的温暖。


    然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不远处的景象吸引——就在盆地边缘靠近山林的一侧，赫然出现一片人为开辟的聚居地。


    这片聚居地规模不大，外围用削尖的粗大原木建造了一圈简陋却坚固的栅栏，里面能看到几间用木头和茅草搭建的屋子，其中一间的屋顶上正冒着袅袅炊烟，看起来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猎户部落。


    “是人！这里有人住！”苏晴有些惊喜地低呼。林婉儿和柳烟脸上也露出喜色，能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遇到人类聚居地，意味着他们或许能得到补给，甚至找到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李牧却没有那么乐观，他紧了紧背后的王通，低声提醒：“大家小心，情况不明，不要掉以轻心。”他示意众人原地等待，自己则主动向前，准备上前交涉。


    可他们刚刚靠近聚居地不到五十步，异变陡生！


    “谁！”


    一声暴喝从栅栏后响起，紧接着七八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从木屋中冲了出来。他们个个手持弓弩或猎刀，动作迅猛、神情警惕，瞬间就在栅栏门口摆开防御架势。


    为首的人壮硕得如同一头黑熊，身高八尺有余，浑身肌肉虬结，手中提着一把比常人手臂还粗的巨大铁胎弓。他一双环眼扫过李牧一行人，当看到她们几个女子和李牧背上被捆绑的王通时，脸上的敌意更重了。


    “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壮汉声如洪钟，厉声喝问。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李牧停下脚步，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也没有恶意：“各位大哥不要误会，我们是逃难至此的流民，只是路过此地想讨口水喝，并无恶意。”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逃难？”为首的壮汉石勇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他的目光在白雪腰间的短刃和李牧等人风尘仆仆却依旧不凡的气质上扫过：“我看你们的样子，可不像普通流民。还带着兵器、绑着个人，分明是官府的鹰犬！”


    李牧心中一沉，知道对方误会了。他耐着性子解释：“这位大哥，你误会了。我们确实是为躲避官府追捕才逃入深山的，至于背后这个人，是我们的仇家，与官府无关。”


    “躲避官府追捕？”石勇的表情没有丝毫缓和，反而更加冰冷，“这年头，被官府追捕的要么是你们这种为虎作伥的爪牙，要么就是我们这种被逼得活不下去的苦哈哈！说！你们是不是那狗县令派来清剿我们的？”


    他口中的“狗县令”让李牧心中一动——看来这伙人也是被暴政所迫，才躲进深山老林求活路。这本该是拉近关系的机会，可对方的敌意却如同一堵墙，根本不给李牧解释的机会。


    “大哥，我们真的……”


    “少废话！”石勇身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猎户猛地举起手中弓弩，锋利的箭头直直对准李牧的眉心，情绪激动地吼道，“大哥，别跟他们啰嗦！官府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