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


    “去！”


    李牧低喝一声。


    他松开了扣着弓弦的手指。


    没有声音。


    那支汇集了他全部力量的气箭，离开弓弦就消失不见。


    下一刻。


    正在冲锋的黑风熊，庞大的身体停住。


    它前冲的动作停了下来。


    它眼睛里的疯狂和怨毒消失了，变得空洞。


    在它头颅的正中间，眉心那个位置，一个拳头大的血洞，正向外流出混合了脑浆和血液的东西。


    气箭从它张开的嘴巴射入，穿过它的喉咙，搅碎了它的大脑，从它的后脑穿出。


    一击毙命！


    黑风熊的身体因为惯性，又向前跑了几步。


    最后，在距离白雪不到三尺的地方，倒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


    大地颤抖，扬起了漫天的烟尘和烧焦的草灰。


    那头黑风熊身上的火焰，随着它生命的消失，也慢慢变小，只留下一具焦黑的、冒着青烟的巨大尸体。


    战斗结束了。


    乱石坡上一片寂静。


    “呼……呼……呼……”


    李牧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大家才反应过来。


    “噗通！”


    石勇和几个猎户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是活下来的庆幸和后怕。


    几个家眷直接哭了出来，释放着刚才压抑的恐惧。


    苏晴和赵月儿跑到白雪身边，拉着她检查，看到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柳烟走到李牧身边，看到他因为脱力而发抖的手臂，和发白的脸色，第一次流露出担忧。


    “小牧，你没事吧？”


    李牧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脱力。


    刚才那一箭，用光了他体内所有的气血之力。


    但是值得。


    他看着那具巨大的熊尸，又看了看没有受伤的嫂嫂们和众人，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娘的……这畜生可真硬！”


    石勇喘匀了气，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走到熊尸旁边，抽出腰间的猎刀，想看看熊皮还能不能用。


    这可是黑风熊，一张完整的熊皮，拿到县城里能换好几袋粮食。


    虽然被烧了，但肚子和四肢这边应该还完好。


    他走到熊头的位置，刚准备下刀，脚下却踩到了一个硬物。


    “嗯？”


    他低头看去，在巨熊的头颅下面，那片被砸裂的土地里，好像压着什么东西。


    他用尽力气，才把那颗沉重的熊头挪开了一点。


    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石片，出现在他眼前。


    这石片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石头，上面刻满了不认识的纹路。石勇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很沉。他用袖子把上面的泥土和血污擦掉，露出了石片本来的样子。


    下一秒，他的动作停住了。


    “李……李牧兄弟，你快来看！”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李牧走了过去，从石勇手里接过那块石片。


    石片入手冰凉，材质不是金属也不是石头，上面布满了像乌龟壳一样的裂纹。


    在这些纹路的中间，雕刻着一个古老的图腾。


    那图腾的形状，像是一张被拉开的弓，又像是一只野兽的眼睛。


    看到这个图腾，李牧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自己手里的霸王弓。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石片。


    又抬头，看向弓身上那些他早已熟悉的暗红色神秘纹路。


    一模一样！


    石片上的那个图腾，和他霸王弓上的核心纹路，一模一样！


    他手里的这张霸王弓，陪他从鹰嘴崖杀出来，在黑风山立足，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他一直以为，这是兄长们偶然得到的兵器。


    可现在，这块从龙首峰地底翻出来的，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年的神秘石片，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李牧想到了所有事情。


    龙首峰，前朝的遗迹，赤铁矿脉，霸王弓。


    还有大哥他们拼死留下的那张地图。


    所有看起来没有关联的线索，在这一刻，被这个神秘的图腾纹路，全部串联了起来！


    “我明白了……”林婉儿的声音在李牧身后响起。


    她也看到了那块石片，看到了李牧弓身上的纹路。


    作为队伍里最聪明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更快地想通了其中的关系。


    “大哥他们留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宝藏！”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他们是为我们留下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可以反击复仇的……根基！一个巨大的，前朝遗留下来的兵工厂！”


    兵工厂！


    这两个字，比找到金山银山，还要让众人激动！


    石勇和那几个猎户，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他们只是普通的山民，哪里想过这么复杂的事情。


    但他们能听懂，有了这东西，他们就能造出和官兵一样，甚至比官兵更好的刀，更好的甲！


    一股巨大的狂喜，冲散了刚才血战带来的疲惫和恐惧！


    “太好了！太好了！”石勇激动得话说不清楚，狠狠一拍大腿，“他娘的，等咱们有了好家伙，还怕他个鸟的青州卫！”


    “对！干死那帮狗娘养的！”


    “大哥他们要是知道，也该瞑目了！”


    队伍里，再次爆发出欢呼。


    刚刚被黑风熊吓散的士气，因为这个惊人的发现，重新凝聚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高。


    希望，不再是幻想，而是变成了可以触摸到的现实！


    “都别愣着了！快！干活！”大嫂苏晴最高兴，也最实际，她抹了把眼泪，立刻开始指挥众人，“这熊可浑身都是宝！皮扒下来，能做几件好皮甲！熊肉熏干了，够我们吃好几天！”


    “还有熊胆！”赵月儿从惊吓中恢复，她看着巨大的熊尸，像是看到了珍稀药材。“黑风熊的熊胆是很好的解毒疗伤药，有了它，我们就不怕一般的箭毒了！”


    众人听完，干劲更足。


    石勇招呼几个猎户，拿出锋利的剥皮小刀，开始处理那张虽然烧焦，但大部分还算完好的熊皮。妇人们收拾营地，准备生火，处理熊肉和内脏。


    整个乱石坡，之前的死气没有了，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和喜悦的笑声，充满了生机。


    李牧将图腾石片收进怀里，贴身放好。他深吸一口气，用体内最后一丝气血之力，帮忙将巨大的熊掌砍下。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山顶的方向快速滑落。


    是柳烟！


    她刚才在众人处理熊尸的时候，已经按照习惯，悄悄摸到山顶最高处警戒。


    此刻，她脸上没有了平时的慵懒，全是凝重。


    “山下来人了！”她来不及喘气，说话又急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