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的反应很真实。


    一个被逼到绝境，被背叛，又贪婪的女人，就是这个样子。


    “说，他们藏在哪里？”李薇薇问。


    柳烟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又被恨意盖过：“我凭什么告诉你？我要报仇！杀了李牧，宝藏我要分三成！”


    “三成？你做梦！”李薇薇还没说话，独眼龙就骂了起来。


    “那就一拍两散！”柳烟梗着脖子，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在这里！我不好过，李牧那个畜生也别想好过！”


    场面僵住了。


    最后，还是李薇薇打破了沉默。


    “好，我答应你。但你要是敢耍花样……”


    “放心，我比你更想他死！”柳烟打断了她的话。


    她随手指了一个方向，那是他们之前路过的一处废弃山洞。“他们往那边跑了，那里有个洞，好守不好攻。”


    李薇薇派了两个匪徒去探查，很快就回来报告，那里确实有不久前生过火的痕迹。


    到这里，李薇薇心里的怀疑也消散了。


    “把她带上，我们走！”李薇薇下了命令。


    她还是留了一手，没有完全相信，决定带着柳烟一起去。


    柳烟不在意地被两个匪徒一左一右地架住，她好像已经认命，只是用怨恨的眼神，扫过周围的匪徒。


    她被推着，在营地里走动。


    匪徒们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去追杀李牧，没有人注意她。


    她撞到了一个正在打水的匪徒，身体晃了一下，手扶住了旁边的水桶。


    一点没有颜色和气味的粉末，掉进了水里。


    她又被另一个匪徒推开，摔倒在一堆粮草旁边。


    在她用手撑着地，爬起来的时候，另一包药粉，已经被她塞进了粮草袋的缝隙里。


    做完这些，她好像没有力气了，任由那两个匪徒将她架到一旁休息。


    两个负责监视她的匪徒，靠在石头上，眼睛虽然看着她，但心思早就飞到了即将到手的宝藏上。


    夜深了。


    山风吹着火把。


    “我……我要解手。”柳烟说道。


    一个匪徒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但还是指了指营地边缘的一片灌木丛。


    柳烟在两人的监视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黑暗的边缘。


    她蹲下身，身体被灌木丛的阴影遮住。


    周围很安静。


    “啾……啾啾……”


    几声很细微，又带着特殊节奏的鸟叫声，从灌木丛中响起，很快就消失在风里。


    ……


    远处，乱石坡的最高处。


    李牧和白雪趴在一块巨岩的后面，一动不动。


    那几声特殊的鸟叫，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是信号！


    二嫂成功了！


    李牧没有说话，他从背后，拿出几个用熊皮缝制的小油囊。


    那是处理熊尸时，林婉儿特意让他留下的黑风熊的油脂。


    他将这些油囊，一个个绑在了几支特制的狼牙铁箭上，箭头上，还缠绕着浸透了油脂的布条。


    白雪则在一旁，将一把匕首的刀尖，在石头上打磨，发出“沙沙”的声音。


    李牧吸了一口气探出身，山下匪徒的营地灯火通明，他拉开了手中的霸王弓，弓身在月光下是暗红色的。


    他的手臂很稳，那支绑着油囊的火箭，箭头对准了匪徒营地里，堆放着最多粮草和物资的那个大帐篷。


    松手没有弓弦震动的声音，也没有箭矢破空的呼啸。


    那支绑着熊油囊的狼牙铁箭，像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划过数百步的距离，一头扎进了那个大帐篷的帆布里。


    噗。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箭矢上蕴含的力道瞬间炸开，将缝制粗糙的熊油囊震得粉碎。


    黏稠的、带着腥味的熊油，像水一样泼洒出去，浸透了干燥的帐篷帆布，淋在了底下码放整齐的粮袋和干草上。


    做完这一切，李牧没有片刻停顿。


    他从箭囊里抽出第二支箭，一支前端缠着焦黑布条的普通铁箭。


    他将箭头在身旁的岩石上用力一划！


    刺啦！


    一簇明亮的火星，在黑暗中迸发。


    箭头前端那块特制的火石，与粗糙的岩石摩擦，瞬间引燃了浸满油脂的布条。


    一团小小的火苗，在箭头上“呼”地一下窜了起来，在夜风中摇曳。


    李牧再次拉开了霸王弓。


    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快。


    “咻——！”


    带着火焰的箭矢，化作一道橘红色的流光，撕裂了夜幕。


    它循着和上一箭几乎完全相同的轨迹，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那个已经浸透了熊油的大帐篷！


    轰——！


    火焰与油脂接触的瞬间，一声沉闷的爆响，猛地炸开！


    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将半个乱石坡都照得亮如白昼。


    干燥的秋夜，山风正劲。


    那火势根本无法控制，借着风力，像一头苏醒的猛兽，瞬间就扑向了旁边的几个帐篷。


    “着火了！粮草着火了！”


    “快救火！快救火啊！”


    “水！水在哪里！”


    匪徒的营地，在顷刻之间，就从准备出发的有序，变成了人间地狱。


    惨叫声，惊呼声，木材被烧断的爆裂声，响成了一片。


    整个营地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负责监视柳烟的两个匪徒，看到那冲天的火光，也慌了神。


    其中一个离得最近，骂了一声，提着刀就想冲过去帮忙。


    他刚一转身。


    一道黑影，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站起。


    咔！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柳烟的一记手刀，快如闪电，狠狠地劈在了他的后颈上。


    那匪徒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另一个匪徒听到声音，猛地回头。


    他只看到一抹冰冷的寒光，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脖颈一凉。


    他捂着自己的喉咙，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才还楚楚可怜，满脸怨毒的女人。


    此刻，她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柔弱。


    那双桃花眼里，全是戏谑和冰冷的杀意。


    匪徒张了张嘴，想喊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鲜血从他的指缝里喷涌而出。


    柳烟没有再看他一眼，匕首在匪徒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身形一晃，像一条滑不溜手的鱼，瞬间就消失在混乱奔走的人群和跳动的阴影里。


    “不——！”


    一声凄厉到变了调的尖叫，从营地中央传来。


    李薇薇冲出了自己的帐篷，她看着那片已经彻底被大火吞噬，根本无法靠近的粮草区，整个人都疯了。


    她的头发散乱，脸在火光下扭曲，充满了不敢相信和气急败坏。


    “我的粮草！我的粮食！”


    她尖叫着，随手抓起一个水桶，就想冲过去。


    可那火势太大，热浪扑面而来，烤得人皮肤生疼，根本无法靠近。


    “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