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年只看到眼前一抹金光闪过，一声利刃穿透肉体的闷响，那支气箭准确地射穿了他握刀的右肩。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伤口处炸开，他右肩的骨头和肌肉被这股力量搅得粉碎，整条右臂都软了下来。


    “啊——！”


    赵康年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被这股力量带着向后飞起，重重摔在地上，他手中的指挥刀和令旗也脱手飞出，掉在远处的血泊之中。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青州卫官兵都停住了动作，他们的最高指挥官，在亲卫的重重保护之下被人一箭废掉了。


    这仗还怎么打？最后的一丝战意也随着那面落地的令旗彻底消散。


    “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杀了他！”


    王员外看着在血泊中惨叫的赵康年，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官兵已经指望不上。


    他彻底疯了。


    他指着那个如同魔神的身影，对着身边所有还能动的百鬼盟高手，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谁能杀了他！我给他我全部的家产！黄金万两！”


    王员外的许诺让几个还未逃走的百鬼盟高手停下了脚步。


    他们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从不同的方向，朝着李牧冲了过去。


    “杀！”


    一个手持铁链的壮汉，猛地甩出手中的铁链，铁链像一条黑蛇，缠向李牧的脖子。


    一个身材瘦小的刺客，移动时悄无声息，已经潜行到李牧的侧后方，手中的毒匕首对准了他的后腰。


    还有三个刀客，从正面组成一个简易的刀阵，三把长刀同时劈向李牧的头颅和四肢。


    李牧动了。


    面对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他脸上鬼面头盔下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左脚向前猛地踏出一步。


    轰！


    脚下坚硬的青石地面被他这一脚直接踩得裂开。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闪躲。


    他手中的霸王弓被他当成一根沉重的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自下而上，猛地扫出。


    铛啷！


    那条缠过来的铁链，在接触到弓身的瞬间，直接被砸得寸寸断裂，铁片向四周飞溅。


    那个手持铁链的壮汉，胸口被弓身扫中，整个胸膛都凹陷了下去，他喷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向后倒飞出去。


    李牧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扫开铁链的霸王弓，顺势砸在了正面那三个刀客的刀阵上。


    咔嚓！咔嚓！咔嚓！


    三声清脆的响声接连响起。


    三把精钢长刀就像三根脆弱的木棍，被直接砸断。


    那三个刀客，连同他们手中的断刀，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大力量扫飞出去，身体还在半空，就已经鲜血狂喷，体内的脏器全部被震碎。


    几乎是同一时间。


    那个潜行到李牧身后的刺客，手中的毒匕首也狠狠地刺在了李牧的后腰上。


    叮！


    一声轻响。


    刺客脸上的狞笑凝固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刺在人的身体上，而是刺在了一块烧红的铁板上。


    那足以刺穿三层牛皮的匕首，只在赤金战铠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点，根本无法刺入。


    一股灼热的力量顺着匕首，反冲回他的手臂。


    “啊！”


    他惨叫一声，整只手臂的经脉被这股力量瞬间烧毁，变得焦黑一片。


    李牧甚至没有回头。


    他反手一拳，捣向身后。


    砰！


    那个刺客的脑袋像一个被铁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开。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一人一弓。


    李牧就站在那尸山血海之中。


    他时而拉弓远射，每一支赤金色的气箭飞出，都必然会有一个试图在远处放冷箭的敌人，被精准地射穿头颅，倒地身亡。


    时而近身搏杀，沉重的霸王弓在他手中，化作了最恐怖的重武器，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他身上的赤金战铠，让他无视了所有砍在他身上的刀剑。


    那些能开碑裂石的攻击，落在他身上，连一道像样的印子都留不下，反而攻击者自己被巨大的反震力震得虎口崩裂，兵器脱手。


    这不是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冷血的屠杀。


    甬道内，再也没有人敢冲上前。


    所有活着的敌人，都挤在甬道入口处，看着那个正在一步步逼近的身影。


    他的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体，他的身上流淌着赤金色的光芒。


    他每向前走一步，敌人的防线就向后退三步，数百名装备精良的官兵和江湖高手，竟然被他一个人杀得不敢上前一步。


    李牧停下了脚步，他站在那堆积成小山的尸体顶端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瑟瑟发抖的敌人，正准备拉开弓给那个吓破了胆的王员外送上最后一程。


    就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虚弱感，像是潮水般，从他身体的最深处涌了上来，他体内那股仿佛无穷无尽，灼热暴烈的气血之力，开始出现了一丝凝滞。


    身上那套原本光芒璀璨的霸王战铠，表面的赤金色光芒，也似乎在这一瞬间暗淡了些许。


    李牧心中一沉，龙虎丹的药效要过去了。


    体内的热量凭空消失了，一股虚弱和寒冷的感觉，从身体内部出现，迅速遍布李牧全身。


    李牧的身体晃动了一下，他眼前发黑，耳朵里发出鸣响，感觉天和地都在旋转。他身上那套霸王战铠表面的赤金色纹路闪动几下，然后彻底熄灭，变回了一身沉重的金属。龙虎丹的药效过去了。


    燃烧生命换来的力量开始向他的身体索要代价。


    甬道入口处，那些被杀到失去胆气的敌人，察觉到了这个变化。那个如同魔神的身影，不再发光了。他站在尸体堆上，身体在摇晃，随时都可能倒下。


    “看！他站不稳了！那光没了！”一个眼尖的官兵喊了出来。


    “他……他不行了！”


    “杀！他快死了！杀了他！”


    “火药！快去点火药！”


    被恐惧压下去的贪婪，再次出现，并且比之前更加猛烈。王员外那张被熏黑的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喜悦。


    “上！都给我上！”他指着摇摇欲坠的李牧，发出咆哮，“他就是个空壳子了！谁杀了他，黄金万两！”


    重赏之下，几个离得最近的官兵，在军官用刀背的催促下，再次举起兵器，身体发抖地，试着向前移动。


    李牧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涌到喉咙的一股血腥味咽了回去。


    他清楚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


    李牧用尽身体里残存的力气，把那把变得异常沉重的霸王弓再次举了起来。


    他的手臂抖动得厉害，这一次拉开弓弦的动作很慢很艰难，弓弦被他艰难地拉开了一个很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