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火！”石勇喊。


    几个猎户拿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橘黄色的光亮起，照亮了众人紧张的脸。他们站在一个平台上，平台前面是一条向下的石阶。石阶很宽，两侧是石壁，一直通向黑暗。一股冷气从阶梯下方冒上来，所有人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小心脚下，跟紧。”林婉儿说。


    石勇和几个玄甲卫举着盾牌和火把走在最前面，其他人跟在后面。苏晴和赵月儿扶着李牧，走在队伍中间。


    阶梯很长，他们走了很久，脚下的路才平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众人面前。看清眼前的景象后，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座大殿。大殿的地面是一层水，水面很静，水下是黑暗，有模糊的黑影游动。大殿的墙壁和顶部，都是巨大的镜子。这些镜子不是铜镜，是一种能清楚映照人影的晶石。火把的光在镜面之间反射，出现了无数光斑和人影，整个空间都是晃动的光和影子，让人分不清方向。


    “这是什么鬼地方？”石勇看着镜子里无数个自己，感觉头晕。


    “别看镜子！都低头看路！”林婉儿立刻喊道。


    可路在什么地方？整个大殿，除了脚下这个平台，其他地方全是水。水面很静，却让人感觉危险。


    “没路了，总不能飞过去。我试试这水有多深。”石勇将重盾立在身前，小心地向前探出一步。


    苏晴扶着李牧，说：“石大哥，别乱动，这地方不对劲。”


    “没事，我穿着铁靴，就探一下。”石勇说着，穿着铁靴的脚踩向水面。


    他的靴子刚碰到水。


    哗啦啦！


    水面突然炸开！无数手掌大小，通体漆黑，长满牙齿的怪鱼，从水底冲了出来。它们的目标就是石勇的脚！


    密密麻麻的怪鱼瞬间把石勇的脚踝包成一个黑球。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火光下，能看到细碎的铁屑从黑色的鱼群中飞出来。


    “他娘的！”石勇脸色一变，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脚下传来。他大吼一声，猛地把脚收了回来。


    几十条咬住他铁靴的怪鱼被带出水面，在空中扭动，发出“嘶嘶”的声音。众人看得清楚，那些鱼的嘴占了身体的一半，里面全是锯齿一样的牙。


    石勇用力跺脚，把怪鱼震落在地。那些鱼离开水，身体很快干瘪，变成一滩黑水，散发出臭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石勇的脚上。他那只精铁造的厚重铁靴，现在坑坑洼洼。靴子前端被咬出好几个缺口，露出了里面的内衬。


    人群中响起一片吸气声。一个猎户看着那只破烂的铁靴，身体发抖。“天呐……这东西，连铁都能啃穿！”


    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冷汗。这水里的东西，不是鱼，是一群能啃食钢铁的怪物！人要是掉下去，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前路被这片水断绝，后路是关闭的石门，他们又陷入了绝境。


    “难道要游过去？”一个年轻猎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游过去？”石勇看了一眼那只破烂的铁靴，骂道，“我这铁疙瘩它们都当甘蔗啃，你那身皮肉，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的！”


    绝望的情绪在大殿里散开。


    李牧靠在苏晴身上，龙虎丹的反噬让他站不稳，但他没有闭眼。他看着眼前这片水，眉头紧锁。霸王的皇陵，不可能是死路。


    就在这时，林婉儿抬起了头。她不去看那些镜子，目光穿过无数火光和影子，落在了大殿最高的顶部。


    那里没有镜子。黑暗中，点缀着无数发光的夜明珠。那些夜明珠不是随便镶嵌的，它们组成了一副星图！


    “那是……”林婉儿看清了，在那片星图中，有七颗最亮的夜明珠，组成了一个勺子的形状。


    “北斗七星！”


    林婉儿想起来了！在李家村的一本残破笔记中，她见过一句记载。


    踏星而行，方可渡厄！


    “路在水下！”林婉儿猛地低头，看向水面，“这水下一定有石桥！它的位置，就对着天上北斗七星的方位！”


    这个发现让众人心中一震。所有人都抬头看向顶部的星图。希望，又出现了！


    “太好了！”石勇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咱们就照着天上的星星走！”


    他说着，就要找第一颗星对应的位置。可他刚一抬头，又愣住了。


    顶部的星图，被四周的镜子反射了无数次。整个空间里，到处都是北斗七星的影子，有正的，有反的，有大的，有小的，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的。


    “他娘的，看哪个？”石勇只觉得眼花，“这到处都是勺子，鬼知道哪把才是真的！”


    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了。找不到真的星图，就找不到水下那条生路。一步走错，就是死。


    众人再次沉默。


    就在这时，一只手推开了扶着他的苏晴和赵月儿。是李牧。他脸色苍白，身体摇晃，但他还是站了出来。


    他走到平台边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李牧缓缓抬起了霸王弓。他身体里没有多少气血，举起这把弓耗费了巨大的力气，手臂不停地抖。他深吸一口气，把涌到喉咙的血腥味咽了下去。


    他没有拉弓。他只是把身体里最后一丝气血，注入了弓身。


    嗡——


    霸王弓的弓身震动了一下。弓身上赤金色的纹路，亮起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


    李牧用尽全力，稳住手臂，将发光的霸王弓举起，对准了头顶。


    下一刻，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弓身上的金色光晕，化作一道柔和的金色光束，笔直地射向顶部！这道光束，没有被任何镜子反射，穿透了所有虚假的影子，精准地落在了那无数星图中，唯一真实的那个北斗七星之上！


    顶部那七颗最亮的夜明珠，在接触到金色光束的瞬间，光芒大放！


    紧接着，七道同样柔和的光柱，从那七颗夜明珠上投射下来，穿过空气，落在了水面上。


    水面上，出现了七个清晰的金色光点。那七个光点，正好能让一个人落脚。它们在水面上连成一线，也组成了一个勺子的形状，通向大殿深处的黑暗。


    一条由光铺成的路，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看着那条路，又看看那个站在平台边缘，举着弓，身体摇摇欲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