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不屑凝固了。


    嗡——


    霸王弓的弓弦上，亮起一抹金光。


    但这一次，凝聚的不是一支气箭。


    金光开始变多，蔓延。


    一个光点变成两个，两个变成四个。


    只在眨眼之间，那张巨大的弓弦上，布满了数十支金光闪闪的短箭。


    每一支短箭都有一尺长，看起来像是实体，箭头上寒光闪动，散发着一股能刺穿一切的锐气。


    “气箭化形！”


    雷千钧脸上的傲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他的一只眼睛瞪大，看着李牧弓弦上的那片金色光雨。


    身为武者，他知道凝气伤人的方法，也见过高手能将内劲凝成一线，隔空杀敌。


    可将气血之力，凝结成几十支如同实体的箭矢？


    这不是人能做到的。


    “不好！”雷千钧心中警觉，他用尖利的声音大喊，“散开！快散开！”


    他的喊声晚了一步。


    李牧看着那群因为雷千钧的喊声而陷入混乱的霹雳堂弟子，看着那个躲在人群后面，满脸惊恐的王员外。


    他的手指，松开了弓弦。


    咻咻咻咻——！！！


    没有巨大的响声，只有一片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尖锐破空声。


    数十道金色的短箭脱弦而出。


    它们在空中划过几十步的距离，像一张金色的网，罩向了霹雳堂弟子最密集的那片区域。


    “啊——！”


    “救命！”


    “我的手！”


    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大殿。


    霹雳堂弟子身上厚实的皮甲，在这些气箭面前，像纸一样脆弱。


    金光闪过。


    血花飞溅。


    一个正准备举起铁管瞄准的弟子，眉心被一支金色短箭贯穿，他脸上的表情凝固，身体向后倒，被巨大的力道钉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另一个弟子反应快一点，下意识用手中的黑色铁管去挡。


    叮！


    一声脆响，那精铁打造的铁管被气箭从中射断。断裂的铁管还没落地，第二支气箭已经穿透了他的胸膛。


    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霹雳堂的阵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箭雨，冲得七零八落。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弟子，无一幸免，有的被射穿喉咙，有的被洞穿心脏，一个个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们脚下的石台。


    这恐怖的一幕，让后面所有人都害怕了。


    他们手里的火器，在这种攻击面前，就是一个笑话。


    就在敌阵大乱，所有人都在惊恐地寻找掩体的那一刻。


    一道白色的身影，动了。


    是白雪。


    她一直潜伏在队伍的侧面，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李牧的箭雨，为她创造了这个时机。


    她的身影移动，没有走那条唯一的石桥，而是脚尖在水面上漂浮的鱼尸上轻轻一点，借着那一点浮力，身体贴着大殿侧面的镜墙，无声无息地滑了出去。


    镜面上，反射出她快速移动的虚影。


    可那些惊慌的霹雳堂弟子，根本没有时间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噗！


    一道微小的声音响起。


    白雪的身影，出现在一名王员外亲信的身后。


    那亲信正惊恐地看着前方被杀的同伴，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


    白雪手中淬毒的短刃，精准地从他脖子的大动脉处划过。


    一道细细的血线出现。


    那亲信的身体僵住，他捂着自己的脖子，眼中满是茫然，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无力地跪倒在地。


    一击得手，白雪没有停留。


    她的身影在混乱的人群中移动，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道血光。


    噗！噗！噗！


    又是四名王员外的亲信，在混乱中被她悄无声息地割开了喉咙。


    她专门挑选那些因为惊慌而落单的敌人下手，手中的短刃，每一次挥出，都带走一条生命。


    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打蒙了所有人。


    一边是射出漫天箭雨的李牧。


    另一边是暗中取人性命的白雪。


    霹雳堂和王员外带来的那股气势，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鬼……鬼啊！”


    王员外看着自己花钱请来的亲信，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吓坏了，肥胖的身体连滚带爬地躲到了雷千钧的身后，指着桥上的李牧和那道白色的身影，声音都变了。


    “雷堂主！救我！快救我！”


    雷千钧的脸色很难看。


    他看了一眼地上死状凄惨的弟子，又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移动的白雪，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了那个依旧举着弓，站在桥头，身上散发着杀意的身影上。


    他知道，自己看错了。


    这个看似快要死去的少年，根本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


    而是一头，即使受了重伤，依旧能杀人的凶兽。


    雷千钧的表情变了。他是霹雳堂堂主，见过的武者很多，却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气血耗尽时，发出这种攻击。金色的箭雨不是幻觉，每一支箭都有力量，可以射穿钢铁。


    几支金箭射向他的面门。雷千钧哼了一声，身体向前，没有后退。他的右臂出现一个铁爪，铁爪上有黑色鳞片。


    叮！叮！叮！


    他挥动铁爪，击碎了射向他的气箭。气箭碎裂，变成金色光点。雷千钧挡住了攻击，手臂却感到一阵震动。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弟子，又看了一眼在人群里移动的白雪。白雪每次出手，就有一人倒下。


    最后，他看向桥头的李牧。李牧举着弓，身上散发杀气。


    雷千钧知道自己错了。这个少年不是待宰的羔羊，他是一头受伤的野兽，还能杀人。


    雷千钧起了杀心，放弃了活捉的念头。


    “所有弟子听令！”他发出命令，“别管那个刺客！用霹雳弹！把桥和桥上的人，都给我炸成碎片！”


    “是！”


    剩下的霹雳堂弟子听到命令，眼里的恐惧消失。他们放弃使用火铳，转身打开背后的木箱，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个黑色的铁球。


    这是霹雳弹，霹雳堂的武器，一颗霹雳弹可以炸掉一间房子。


    他们要用这个武器，把桥上的人全部杀死。


    “哈哈哈！死吧！都给我去死吧！”王员外躲在雷千钧身后，他看到弟子拿出霹雳弹，脸上的恐惧消失，变得兴奋。他好像已经看见李牧一行人被炸死的画面。


    霹雳堂的弟子开始点燃霹雳弹的引线，准备投出这些武器。


    谁也没有发现。


    大殿的顶部，在镜墙和穹顶的阴影里，有一个身影在移动。


    她的速度很快，动作很轻，像一个影子，在黑暗的边缘移动。她脚尖点在镜子的边缘，身体闪动几次，就到了霹雳堂众人的头顶。


    是柳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