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她哭喊着，伸出手，想抓住那个正在消失的人影，却什么也没抓到。


    “蛇……好多蛇！”


    赵月儿更是吓得直接坐在地上，她指着自己的脚下，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全是害怕。在她的眼睛里，那光滑的黑地面，已经变成了蠕动的蛇窝，成千上万条毒蛇，正吐着信子，向她爬过来。


    幻觉！


    这声音，能勾起每个人心里最害怕的事，让他们陷进去，出不来！


    队伍一下子就乱了。


    有的猎户看见家乡被洪水淹了，有的看见亲人被野兽吃了，哭声、吼声、惨叫声，在大殿里响成一片。


    只有白雪，她脸色发白地站在原地，紧紧握着短刃，手指的关节都白了。她的眼前，也出现了尸体和血海，但她那颗早就冷掉的心，让她守住了一点清醒，可她也没办法去帮任何人。


    李牧也陷入了幻觉。


    他的眼前，是黑风寨那场血战。


    他看见大哥李阳为了掩护族人，后背被乱刀砍中，还在死战。他看见二哥李云拿着长枪，被几十个山匪围攻，最后被一杆长矛刺穿了胸口。


    那一句“小牧，活下去”，好像又在耳边响起。


    巨大的恨意和后悔，一下子吞没了他的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那么弱！


    一股杀气，从他心底冲了出来，他的眼睛，也开始变红。


    杀！杀光他们！


    就在他要被这股恨意吞没，失去理智的时候。


    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二哥的脸，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小牧，活下去……照顾好嫂嫂们……保护好我们的族人……”


    那临死前说的话，像一道雷，在他混乱的脑子里炸响！


    嫂嫂们！族人！


    李牧的身体猛地一震，那片血红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丝清醒。他看见了在不远处哭得撕心裂肺的苏晴，看见了吓得发抖的赵月儿，看见了发狂的石勇，看见了苦苦支撑的白雪……


    他们，还需要我！


    我不能倒下！


    一股不服输的意志，从他那已经快要垮掉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给我……破！”


    一声沙哑却充满霸道的吼声，从李牧的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强行压下身体里的伤，那沉寂的霸王血脉，在他的意志下，被引动了！


    嗡！


    一股金色的气浪，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冲了出去！那股气势很强，好像要将所有虚假的东西全部碾碎！


    那无孔不入的魔音，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下，发出一声轻响，碎了，然后，停了。


    李牧眼前的血色幻觉，也碎了，露出了大殿本来的样子。


    李牧大口喘气，胸口传来一阵阵剧痛。


    大殿里一片混乱。


    石勇眼睛发红，像疯了一样，正挥着重盾对着空处乱砸，嘴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声。苏晴跪在地上，伸着手，好像想抓住什么已经消失的东西，哭声让人心碎。赵月儿缩在角落里发抖，眼里全是恐惧，好像有无数毒蛇在咬她。


    就连意志最强的白雪，也只是勉强站着，她脸色苍白，握着短刃的手在抖，明显在和自己害怕的东西斗争。


    李牧的心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刚才他那一声吼，引动的血脉力量，只是震碎了钻进他脑子里的声音，却没有解决掉声音的源头。其他人，还陷在自己的噩梦里。


    “石大哥！醒醒！”


    李牧对着石勇喊了一声，可声音传过去，石勇根本没有反应，还在疯狂地攻击着不存在的敌人。


    没用。


    这声音直接控制了他们的心神，除非把源头毁掉，否则谁也醒不过来。


    李牧强迫自己冷静，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周围的惨状。


    周围的哭喊和咆哮声好像消失了，世界在他的感觉里变得很安静。紧接着，那股奇怪的，引诱人发疯的低语，又一次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想钻进他的脑子。


    这一次，李牧有了准备。


    他集中精神，任由那声音在耳边响，却守住脑子里最后一点清醒，仔细分辨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一个方向。


    而是来自四面八方，来自这大殿的每一寸墙壁！


    那些光滑的黑色石壁，正在用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频率微微震动，发出这种能勾起人心里最深恐惧的声音。


    装神弄鬼！


    李牧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他睁开眼睛，眼里再没有一点迷茫，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


    他没有理会那些还在挣扎的同伴，而是把那把沉重的霸王弓，再一次举到身前。


    这一次，他没有搭箭。


    他左手握弓，右臂上青筋鼓起，五根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扣住了那根粗大的弓弦。身体里刚刚平复下去的一点霸王血脉的力量，被他再一次全部压榨出来，灌进了弓弦。


    嗡嗡——


    弓弦剧烈地颤动起来，金色的光在弓弦上流动，却没有变成箭的样子，反而化作一道道看得见的金色波纹，向四周扩散。


    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好像在这股力量下变得粘稠。


    李牧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左侧那面光滑的黑色墙壁上。


    “给我……碎！”


    一声低吼，从他喉咙里滚了出来。


    他那扣着弓弦的五根手指，猛地松开！


    嗡——！！！


    没有箭射出去，只有一声像是大钟被敲响的闷响，炸开了！


    那根被灌注了霸王之力的弓弦，在弹回去的瞬间，打出了一道看得见的，扇形的金色音波！


    这道音波不是虚的，它像实质一样，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了扭曲的声音，用一种无法阻挡的姿态，狠狠地撞向了那面黑色的石壁！


    轰隆！


    一声巨响传来，比石勇用盾牌砸墙的声音要闷一百倍。


    那面光滑的，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黑色石壁，在和金色音波接触的瞬间，表面出现了无数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紧接着，墙皮一块块掉落，露出了嵌在石壁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块块人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不规则花纹的奇怪石头。此刻，这些石头正以一种极高的频率疯狂震动，发出那让人发疯的声音。


    咔嚓！咔嚓！


    金色音波的力量没有减弱，狠狠地冲击在这些露出来的怪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