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把一张不知从哪弄来的兽皮地图铺在地上，用木炭画的，看着挺粗糙。


    她指着一个圈起来的地方说，“李家我们是回不去了，雷千钧他们既然想弄死我们，肯定把我们老家也给盯上了。现在回去，就是送死。”


    柳烟的眼睛还是红的，手一直握着刀，她说：“那就再找个山头躲起来！跟以前一样！等我们伤好了，再杀回去报仇！镇上人多，我们还都带着伤，太危险了。”


    林婉儿摇了摇头，不同意。


    “躲山里？我们还剩几个人？那县官只要派兵把山一围，咱们就跟笼子里的鸡一样，跑都跑不掉。”


    “越是危险的地方，才越安全。”


    她的手指从李家祖宅那儿移开，点在了另一个地方。


    清河镇。


    “这儿，才是我们从头开始的地方。”


    “去镇上？”苏晴不太明白，清河镇那么大，人又多又杂，她们这几个人过去，不是更容易被发现吗？


    林婉儿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它人多，才好藏。你想啊，每天那么多生意人、逃难的、跑江湖的，谁认识谁啊？我们混进去，没人会注意。”


    “还有，镇上消息灵通。咱们待在那，才知道县衙和霹雳堂有什么动静，总比在山里当聋子瞎子好。”


    她停了一下，看了看那本黑色的账本。


    “最重要的是，清河镇看着热闹，其实有钱的就那么几个，更多的是快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还有在码头卖力气的苦哈哈。那地方，有的是跟我们一样，心里憋着火的人。”


    她抬起头，看着李牧。


    “霸王不是说了吗，要帮着老百姓。咱们想让人家信我们，就不能躲着。咱们就得去人最多的地方，帮那些最苦的人。这事儿本身，就是跟那个狗官对着干！”


    苏晴一下子就懂了。


    “咱们可以开个医馆，给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看病。只要我们救人，他们就会信我们。穷人最缺的就是药。”


    赵月儿也小声说：“我……我认识山里好多草药，我可以去采药帮忙。”


    李牧听着她们的话，最后点了点头。


    “好，就去清河镇。”


    要做事就得有本钱。李牧从霸王留下的金子里，拿了几块出来。


    “这是本钱。”他把金子递给林婉儿，“记住，这钱不是给咱们自己花的，每一分都得用在正经地方。”


    林婉儿接过金子，点点头。


    很快，大伙儿就分好了工。


    李牧是主心骨，力气最大，打架靠他。


    林婉儿脑子好使，出主意。


    苏晴会医术，就负责救人，让镇上的人认识他们。


    柳烟和白雪功夫好，负责大伙儿的安全，再干点暗地里的活。


    那两个活下来的年轻猎户也过来了，一个胳膊还吊着，他说：“牧哥，我这胳膊暂时使不上劲，但打猎的本事还在。盯梢、跟踪的活儿，交给我们兄弟俩！”


    每个人，都有了自己要做的事。


    李牧看着大家，心里觉得踏实多了。


    这不光是他一个人的仇了。


    他们成了一伙儿的，有一样的目标。


    他们要在这黑漆漆的世道里，弄出点光来。


    这山谷里安静，外头人也找不到。


    接下来的几天，大伙儿没急着走，都在养伤。


    苏晴和赵月儿天天往山里跑，采药回来给石勇和那两个猎户治伤。石勇伤得太重了，胸口那个大洞看着都吓人，但苏晴硬是想办法把他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虽然人还虚，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李牧呢，就把所有时间都拿来看那卷竹子写的兵法了。


    他就坐在瀑布底下的大石头上，脑子里全是书里的字。


    那书里不光讲怎么打仗，还讲怎么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看着这些，对霸王留下的那几句话，想得更明白了。


    他也练霸王决。


    他身体里的那股劲，现在能顺着兵法里说的方法走了。他想起之前杀雷千钧的时候，那股力量自己都控制不住，现在他就想学着怎么控制它。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一股金色的气在指尖上跳，好像随时要散开。李牧闭上眼，学着书里的法子，把心静下来，去引导那股劲。


    指尖上的金光不那么乱跳了，慢慢缩成一团。


    最后，变成一根头发丝那么细的金针。


    李牧睁开眼，手指轻轻一弹。


    那根针一点声音都没有，飞出去，扎进了水里飘着的一片叶子。


    叶子中间多了个小孔，可叶子连晃都没晃一下，还是稳稳地顺着水飘走了。


    他不再光想着怎么把力气一下子都使出去，他学会了控制。这么练了几天，他之前透支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力气变得更实在了。


    差不多一个星期后，石勇已经能让人扶着走几步了，两个年轻猎户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大伙儿都能赶路了。


    该出发了。


    他们换上最普通的粗布衣服，把玉玺和账本这些重要的东西，用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藏在行李最底下。


    李牧把装着他哥哥们骨灰的铜匣子，也用布包好，小心地背在身后。


    一行人，趁着早上的雾，离开了山谷，往清河镇的方向走去。


    走了两天，远远的，能看见一个挺大的镇子。


    那就是清河镇。


    镇子靠着一条大河，河上好多船，岸边都是铺子，人来人往，挺热闹的。


    可他们走到镇子口，李牧就觉得不对劲，脚步也慢了下来。


    镇口的气氛不对。


    好几队穿着官服、带刀的衙役守在那儿，跟钉子似的，每个进出镇子的人，他们都要查一遍。


    那些衙役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包袱上扫来扫去，搞得过路的人都小心翼翼的。


    “站住！哪来的？到清河镇干啥？”


    一个像是头儿的衙役，很横地拦住了一队拉着货的商人。


    带头的管事赶紧陪着笑脸，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碎银子递过去：“官爷，我们从府城来的，运点布。这点小意思，给兄弟们喝茶。”


    那衙役头头把钱袋子在手里掂了掂，倒出来一看，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就这点？打发要饭的呢？我看你们这车货是不想要了！”


    那管事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只好又从怀里摸出一块更大的银子，两只手递了上去。


    衙役头头这才满意，但还是没放他们走，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给我仔细搜！看有没有藏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几个衙役立马冲上去，粗鲁地掀开货车上的布，拿刀把在卷起来的布匹里乱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