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王猛那句“都注定要被碾碎”，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尤其是韩长青，他那张布满威严的苍老面孔，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引以为傲的丹道传承，万年不变的铁律，在那些冰冷的数据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妖言惑众！”


    韩长青猛地一震，筑基后期的强大气势轰然爆发，试图用威压压下那份源自心底的惊骇。


    “你用这些鬼画符一般的幻术，就想污蔑我丹师联盟的清誉？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指着王猛，声色俱厉：“丹药的根本在于灵性！在于炼丹师与草木精粹的心神交融！在于那一丝玄之又玄的道韵！这些是你能用破铜烂铁算出来的吗？你这是在误人子弟，断送我辈修士的仙途！”


    柳青云立刻找到了主心骨，跟着叫嚣：“没错！没有灵性的丹药，就是一堆药渣！吃再多也无用！”


    他们的话，让刚刚动摇的一些弟子又陷入了迷茫。


    是啊，灵性，道韵，这些听起来就很高深，确实不是几个数字能概括的。


    王猛看着他们，像在看两个拼命想证明“皇帝新衣”有多华丽的骗子。


    他没反驳，只是慢悠悠地问道：“我问个问题，在场的师兄弟，有谁是出身富裕，灵石管够的？”


    人群鸦雀无声。


    天水宗只是二流宗门，大部分弟子都是家境普通，甚至是杂役出身，每一块灵石都掰成两半花。


    “看来没有。”


    王猛笑了，他再次点亮光幕，上面只出现两行简单的字。


    【格物培元丹：药效120%，售价三灵石。】


    【联盟培元丹：药效100%（理论值），售价十五灵石。】


    “韩长老，你跟我谈灵性，谈道韵，可以。”王猛指着光幕，“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所谓的‘灵性’和‘道韵’，值多少钱？”


    “它值十二块下品灵石吗？”


    这一问，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韩长青和柳青云的脸上。


    周围的弟子们瞬间炸了锅。


    “十二块灵石……我的天，这够我买四颗格物苑的丹药了！”


    “原来我们每次买丹药，一多半的钱都是在买那个什么‘灵性’？”


    “放屁！老子修炼缺的是灵气，不是灵性！能让我修为增长的就是好丹药！”


    一个面黄肌瘦的杂役弟子，攥紧了拳头，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卡在练气二层整整三年了，就是因为买不起足够的培元丹！


    王猛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各位，你们以为这十二块灵石，真的变成了虚无缥缈的‘道韵’吗？”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


    “错了。这十二块灵石，变成了韩长老身上华美的法袍，变成了柳丹师手里的三阶丹炉，变成了丹师联盟遍布大陆的豪华分部，变成了他们能随意制裁一个宗门的底气！”


    “他们卖的不是丹药，是一种资格，一种他们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资格！”


    “而你们，就是用自己的血汗，去供养他们这种资格的代价！”


    句句诛心！


    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狠狠刺破了那层名为“传承”与“权威”的华美外衣，露出了里面最肮脏、最贪婪的内核。


    “胡说！你血口喷人！”柳青云气得浑身发抖，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


    “我胡说？”


    王猛冷笑一声，对钱长老道：“钱长老，劳烦您这位野生代言人，给大家解释一下。”


    “咳咳！”


    钱长老早就憋不住了，他一步迈出，挺直了腰杆，一种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他指着韩长青，痛心疾首地道：“韩长青！你看看你！满口丹道传承，满心利益垄断！王苑主此举，乃是‘大道至公，利济苍生’的无上功德！”


    “他以天工开物之法，将昂贵的丹药化为人人皆可得的甘霖，让天下寒门修士，也能有追逐大道的希望！这才是真正的丹道！你那套故弄玄虚、抬高价格的把戏，才是对丹道的最大亵渎！”


    【来自钱长老的震惊值+3500！】


    王猛听得直点头，可以啊钱长老，这思想觉悟，下次格物苑评先进，第一个就是你。


    韩长青的脸色已经从青紫变成了铁黑。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在对方那简单粗暴的逻辑面前，竟然不堪一击。


    道理讲不通了。


    那就只能用拳头了！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畜生！”


    韩长青眼中杀机暴涨，一股恐怖的威压如山洪般朝着王猛碾了过去，“老夫今日，便替丹道清理门户！”


    他堂堂丹师联盟长老，筑基后期的强者，捏死一个练气境的小子，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然而，那股威压在距离王幕三尺之外，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消散。


    天水宗宗主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了王猛身前。


    他面色平静，同样属于筑基期的灵力缓缓流转，将韩长青的气势尽数化解。


    “韩长老，这里是天水宗。”宗主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定，“王猛，是我天水宗的人。”


    这一刻，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丹师联盟的制裁，是让天水宗在温水里慢慢被煮死。


    而王猛，却给了天水宗一个掀翻桌子，搏一个全新未来的机会！


    他赌了！


    “宗主！你……”韩长青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天水宗宗主竟敢真的为了一个小子，和他撕破脸皮！


    “哈哈哈！好！好得很！”


    万宝楼的董胖子突然抚掌大笑，他那双小眼睛里精光四射，快步走到王猛身边。


    “王苑主，刚才是我董某人有眼不识泰山了！什么狗屁买断，什么五五分账，都作废！”


    他对着王猛深深一揖：“万宝楼愿以最大诚意，与格物苑合作！我们不要代理权，只要一个进货渠道！价格您来定，我们负责将您的‘格物丹’，铺满整个云梦大陆！让所有人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物美价廉！”


    墙倒众人推。


    丹师联盟的权威一旦出现裂痕，这些嗅觉敏锐的商人，会第一个扑上来撕咬！


    火云宗的赤炎子和青水门的水云生对视一眼，也咬牙走了过来。


    “王小友，你那个招生考试，算我们一个！”


    “对！老夫也想学学，这能把丹药卖成白菜价的‘数理化’，到底是什么大道！”


    他们也想通了，丹师联盟再牛，还能管到他们宗门内部自己炼丹不成？这技术要是能学到手，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金饭碗！


    转瞬之间，韩长青就成了孤家寡人。


    他带来的那些联盟丹师，一个个面如土色，看着王猛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他们感觉，天，好像要变了。


    “好好好……”


    韩长青怒极反笑，他死死地盯着王猛，又扫过天水宗宗主和周围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眼中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丹炉纹路的黑色令牌，高高举起。


    “天水宗！王猛！”


    “你们很好！”


    “既然你们自甘堕落，与此等邪魔歪道为伍，那就休怪我丹师联盟不讲情面了！”


    他体内的灵力疯狂涌入令牌，那令牌瞬间散发出刺目的血光！


    “我以丹师联盟长老会之名，向整个云梦大陆发布——”


    “诛魔令！”


    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山顶。


    “凡我丹师联盟成员，凡与我丹师联盟交好之宗门、家族，共讨天水宗！凡斩杀王猛者，可入我联盟长老会，赏上品灵丹百颗，传上古丹方一卷！”


    “不死不休！”


    “咔嚓！”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令牌应声碎裂，化作无数光点，冲天而起，朝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