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对质

作品:《侯门庶子

    但南征勋贵一直坐镇在外,没有上升渠道。这也并不是好事,容易形成藩镇。


    边将一定要有上升渠道。唐代安禄山之乱,就是明证。


    郑家要入枢密院,皇帝也是乐见其成------郑家不想入枢密院,只想在南海一亩三分地,才是他头疼的。


    但这里就有一个度的问题。


    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蛋糕该怎么分?


    只是一细想,就觉得脑门疼。


    政治上的安排,人心的算计,利益的勾兑对冲。真是要死很多很多脑细胞的。


    皇帝不想费这个脑子。


    就在这个时候。


    赵福忽然来报:“陛下,枢密院使镇国公求见。”


    皇帝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微笑。赵福心中忽然一惊,他知道,皇帝不满了。


    “来的好快。”皇帝心中暗道。


    郑邦承求见不过一会儿,镇国公牛孝卿就来了。这说明,镇国公在宫中有眼线,有人提前报信了。


    皇帝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但却觉得很不爽。


    “宣。”


    片刻之后,一个头发全白,身形干瘦的小老头进来,行礼说道:“臣枢密使牛孝卿拜见陛下。”


    “你来做什么?”


    “臣来禀报班城大捷后续事务,西夷派人赎回被俘将领,武宁侯不敢自专,报上来----”


    “好了。”皇帝淡然说道:“具折上奏就行了。”


    这才是皇帝处置政务的主要方法。


    对皇帝来说,大部分事情,他只需看折子就能明白七七八八。但如果挨个接见大臣。那对他来说,太浪费时间了。


    “还有什么事情?”


    牛孝卿抬起头,似乎才发现郑邦承在这里,惊讶道:“原来郑贤侄也在这里。有一件事情,郑贤侄上奏,老臣拿不定主意,还请陛下圣裁。”


    郑邦承听“贤侄”这两个字,暗自恶心。


    这老货倚老卖老。却无可奈何。


    只能哼了一声。


    在御前不敢造次。


    皇帝淡然说道:“就是咸安宫学的事情吧。”


    “正是。咸安宫学几十年来,自有成法。何须大动干戈。”牛孝卿说道:“老臣知道,郑贤侄刚刚从陛下身边外放,这心思急。年轻人吗?可以理解。只是臣觉得,郑贤侄还是缺乏历练。以臣之见,要不让郑贤侄去南海历练一二?将来再承担大任不迟。”


    牛孝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牛孝卿再给皇帝软钉子,要将郑邦承从枢密院给踢出去。


    他知道,这里没有给皇帝面子。


    但他也没有办法。


    宁国公之死,他成为开国勋贵之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将开国勋贵之首,从宁国公府变成镇国公府,就必须有所作为。


    怎么作为?


    自然为开国勋贵谋取利益,报宁国公之仇。


    郑邦承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却不知道,镇国公也是新官上任。


    容不他退。


    不过,牛孝卿老奸巨猾。


    他是非常有分寸的。


    宁国公之所以死,是因为他犯了大忌。那就是忠诚。


    开国勋贵之所以有现在的位置,就是忠诚。一旦忠诚受到怀疑,必死无疑。


    但除却这些,其实能将一个国公置于死地的罪名不多。


    另外这也是试探。


    试探皇帝对开国勋贵的心思。


    如果说皇帝对开国勋贵起了清理的心思,他牛某人二话不说回家洗洗睡了。不要任何权柄,只求保全家小。


    但如果皇帝没有这个心思,那皇帝对开国勋贵怎么样定义?宁国公之死,是皇帝对宁国公站错队的不满,还是对整个开国勋贵不满?


    从这一次决断,看出端倪。从而调整自己的应对。


    皇帝心中叹息一声。


    只觉太阳穴有一些鼓胀,心中暗道:“老了。”


    朝廷上哪一个人不是老狐狸,每一个人说一句话,做一件事情,都有十七八个念头。不将心上捅出几十个透明窟窿。不配在朝廷上活过三集。


    开国勋贵是庞然大物,自然要安抚。南征勋贵也不能不给出路。


    这种平衡术,特别耗心力。


    “郑邦承,你怎么说?”皇帝来了一个太极云手。


    “陛下。”郑邦承心中闪过贺重安让他提前背下的话,以及贺重安的嘱咐:“记住。这上面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每一个字都是为国为民。郑叔,你只要义正言辞地说便是。谁不答应就是害国之贼。”


    “臣在陛下身边十几年,陛下是知道臣,臣自知愚钝,从来老实对人。不敢有一丝妄言。”


    “臣不说别的。单单说这十几年来的御前侍卫。在臣看来,远不合格,不论文武,不及南洋,乃至于地方上的一些军官,更有裴之孝,堂堂骁骑营副将,居然死于宵小之手。骁骑营是什么地方?天下精锐之所在。现在居然这个样子,臣为陛下心忧。为朝廷心忧。”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而备战最重要的是得人。特别是将才。咸安宫学,更是天下勋贵最重要的出路。今日选拔一人。当思数十年后国家柱石。而今日咸安宫学,能承担如此重任吗?”


    郑邦承说着说着情绪上头,只觉得自古以来忠臣良将附体,对着牛孝卿厉声喝问道:“镇国公,你自己说?我说得对不对。”


    “臣以为-----”镇国公还在想怎么狡辩。


    郑邦承厉声说道:“镇国公只需说,现在咸安宫学出来的人,比得上二十年前吗?”


    镇国公无话可说。


    也说不上来。


    二十年前,皇帝英姿勃发,欲有为于天下。南征之战还没有决出胜负。大量勋贵子弟参与南征之战。求一个出头之机。在这样的气氛之下,很多人通关节,走门路,不代表自己没有本事-----那都准备上战场,糊弄谁,也不能糊弄自己啊。


    但现在,皇帝因循守旧。


    朝廷大臣十几年没有更换。


    大臣,几乎死一个补一个。一心求稳。升官是靠熬年资。


    至于战事。


    西海等少数地方,或许有一些小毛贼,或土司叛乱。但大战已经没有了。


    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海晏河清,也可以说文恬武嬉。


    风气一变,很多事情就变了。


    现在勋贵年轻一辈,怎么能比得上当年。


    况且纵然当年,勋贵有能力的也不多。否则皇帝也不会另起炉灶,拉起南征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