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笼罩的宿舍楼里，阳台传来此起彼伏的水龙头声响。纪清晏裹着珊瑚绒毯子，被刺目的手机屏幕光刺得瞳孔骤缩。微信家庭群里连续七条59秒的语音消息像七块烧红的烙铁，隔着床帘都能烫到她的指尖。


    "大清早要人命啊......"她胡乱揉着蓬松的及肩发，腕间红绳缠住了发尾。


    下桌传来塑料包装摩擦的悉索声，阮照影的温柔声音裹挟着泡菜香气透进帘子："十一点十四分，建议先解决生存需求。谁吃？"此刻阮照影正往电煮锅里掰碎方便面饼，碎发在氤氲蒸汽里结成细密水珠。


    "我！我！我吃！我闻到金枪鱼罐头了！"谢疏桐从对面床铺探出扎着双马尾的脑袋，单眼皮上贴着亮片。


    纪清晏翻身时床架发出痛苦呻吟，“我出去吃。”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母亲第八条语音跳出来。纪清晏望着天花板上用夜光星星拼成的半片银河，她知道有些事情要出去解决一下了。


    走廊尽头安全通道的绿光幽暗如鬼火。纪清晏后颈浮现薄汗，耳边回响着高考后的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夜，现在手机听筒里传出的谩骂与十四岁时的皮带破空声完美重叠："做直播？跟卖笑的有什么区别！"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旧伤，她突然对着消防栓玻璃轻笑。镜面倒映的少女眼底泛着病态猩红。当母亲提到"暑假那个女生"，记忆如淬毒的蛛丝缠上心脏——雨夜里茉莉花味的约会，医院消毒水味道的分手。“我好像有点想她了，纪清晏。”纪清晏自言自语地说道。


    "生活费？不给就不给。"纪清晏对着食堂门口飞舞的尘埃呢喃。转身时撞见姜听棠倚在转角阴影里，相机镜头盖开着，却难得没有对准任何画面。


    食堂泔水车的酸馊味混着深秋薄雾。纪清晏盯着土豆泥里蠕动的褐色肉末，想起刚才母亲在群里说的话：“j蹄子，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你居然在外边抛头露面开直播，太xj了，还有，你找女的谈什么恋爱？第一次没被打够是吧？第二次还想被打是吧？这女的是不是上次那个？我告诉你，你以后是要结婚生子的，别搞这些东西败坏自己的名声，到时候你要不到彩礼。当初就不应该生你，你看看你二姨家的弟弟多听话，当初就应该生个男孩。”


    "为什么明明我也很优秀，你却只能看到别人的好？"她突然对着手机黑屏里的倒影嗤笑出声。“我跟任何人没有谈恋爱，跟之前那个女生也没有联系了，还有，我跟我室友们不是在鬼混，直播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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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记录一下赌约怎么了？”纪清晏对着手机发出语音消息。


    随即她的母亲也回了句：“我要在网上曝光你这个不孝女！”


    “好啊，到时候我嫁不出去，你也别想钓到金龟婿！”纪清晏回完这句语音便锁屏专心吃饭了。


    回程时在便利店买了四罐热可可。铝罐贴着腕间旧伤，纪清晏想起学校心理咨询师说过疼痛是记忆的钥匙。


    推开宿舍门的瞬间，“纪清晏，那个‘她’是谁？”姜听棠问道。


    "泡面汤要烧干了。"她故作轻松地踢掉毛绒拖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拉开椅子坐下，“给。”纪清晏分了三瓶热可可出去，自己打开一杯喝了起来。


    姜听棠说道：“吹牛，泡面她俩都吃完了。我在外边等小猫的时候听见的。”


    纪清晏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初恋。”


    谢疏桐的猫耳发箍歪在额角，走过来拍了拍纪清晏，“别怕，我们都在呢。”


    "我们会帮你的。"姜听棠轻声接话，"有些伤口见光才能愈合。"


    阮照影递来纸巾，“擦一下吧，你说出来，我们才能想办法。”


    纪清晏颤抖着双手接过纸巾，“我还在思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