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在郑旭离开后回到了内殿，正要继续审阅奏折，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两个胆大包天的贱婢！”


    萧蕊那嚣张的声音传来，萧恒只感到一阵脑仁疼。


    张成都没来得及禀告，萧蕊就大步走了进来，她身后的侍女揪着两个人进来了。


    萧恒眼眸一沉。


    秦烟正被人反剪着双手，神色颇有些狼狈被人摁着跪在了地上。


    薛月华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脸惶恐和她挤在一处。


    萧恒面色沉冷之极：“萧蕊，你做什么？”


    萧蕊一脸怒气指着地上两人道：“皇兄，这两个贱婢竟躲在藏书阁敢偷看这等乱七八糟的污秽之书！”


    她身边的侍女将一本书递给了张成，张成忙呈了上去。


    秦烟被人摁着跪在地上，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们根本没想偷听萧蕊说话，只是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茶杯，被撞了个正着。


    她甚至不敢抬头看萧恒的表情，只听着前方传来他漫不经心翻动书页的动静。


    萧蕊一脸恼羞成怒。


    她好不容易打听到郑旭进了宫，找准机会就要去纠缠。


    可偏偏被这两个贱婢听到了。


    若是此事传出去，她堂堂五公主的脸面何存？


    要不是在御书房，她早就将两人直接杖毙了。


    萧恒修长的手指慢慢翻动着书页，一目十行地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个大概。


    他面不改色朝跪在地上两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瞥了一眼，抬眼朝萧蕊望去：“你何以知道这是乱七八糟的书？”


    萧蕊怒声道：“这等污秽之书怎么可能是宫中藏书，定是这两个荡妇私自带进宫的……”


    “啪！”的一声，萧恒将书合上，眸光冷冷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你是堂堂大膺公主，何来这么多市井粗俗之言？”


    萧蕊忙改口道：“未出阁的女子怎么会看这等书，刚才我看了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秦烟跪在地上，听到身边薛月华轻轻传来一声冷晒。


    她忙伸手捏了她一把，让她闭嘴。


    这个节骨眼上，再惹怒萧蕊，两人恐怕小命难保。


    萧恒挑起眉毛朝满脸怒气的萧蕊望去，又看到了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的郑旭，大概也猜出了刚才发生的缘由。


    他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低垂着眼帘的秦烟。


    没想到她私底下喜欢看这些书？


    萧蕊见萧恒的神色不明，极为严厉道：“皇兄，若是换作母后在宫里，对这等不守规矩的宫人定是要处死的……”


    “那不若你和母后来坐这个龙椅？”萧恒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早知道你们如此热衷权力，朕就该退位让贤了？”


    萧蕊心里咯噔一下，看到萧恒的脸色沉了下去，忙解释道：“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事论事，这两个贱婢这般无耻下贱，定不能让她们活……”


    “为何？”萧恒冷冷道，“就因为听到了你厚颜无耻纠缠男人的那些话，你就要滥杀无辜？”


    萧蕊就这么赤裸裸被揭开了难堪，一张俏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皇、皇兄……”


    “她们俩不过看了这市井之书，而你，堂堂一国公主追着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萧恒一脸嘲讽，“究竟谁更无耻？”


    萧蕊的脸颊猛地抽搐起来。


    她竟没想到，皇兄竟然为了两个贱婢当众落了她的脸！


    一向嚣张跋扈的五公主瞬间破防，失声大哭转身跑出了御书房。


    秦烟愣住了。


    萧恒这是饶过她们了？


    可很快，前方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你们俩，在上值期间偷看这乱七八糟的的书籍，每人五个板子！”


    五个板子？


    两人忐忑不安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张成忙命人将两人带了下去。


    郑旭在门口立刻朝她们二人抱拳：“对不住，都因为我让你们受累了。”


    他忍不住朝秦烟望去。


    刚才在水榭的时候他就有些好奇这个女官的存在，刚才萧恒很明显是在替她二人开脱，这不由让他多看了她几眼。


    秦烟忙摆手：“多谢将军……”


    殿内忽然传来萧恒的声音：“郑旭，进来！”


    郑旭忙转身进去。


    张成命人给两人上了板子。


    五个板子不轻不重，没有让人受伤，但也让她们俩受了教训。


    薛月华揉着屁股一脸不服气道：“那书可不是我们私自带进来的，明明就是藏书阁里的……”


    张成立刻虎着脸道：“你还敢狡辩？藏书阁里的书你就能随便乱看了？”


    薛月华暗暗吐了吐舌头，和秦烟相互搀扶着回去了。


    秦烟一脸无奈看着她：“姑奶奶，你这书哪里找的？”


    薛月华指了指后面的书架：“就在那处……”


    她忽然眼珠子转了转，忙看了看四周，发觉没人之后拉着秦烟就朝后面的书架走去。


    薛月华神秘兮兮从书架深处又扒拉出来几本递给她：“板子挨了，咱们就看个够！赶紧趁他们没察觉，藏起来。”


    秦烟脸颊猛抽。


    不到一刻钟，张成就亲自带着人进入藏书阁，板着脸问她们：“书在哪儿找到的？”


    薛月华一脸怯生生地指了指。


    很快，张成就找到了几本内容相似的话本子出来，匆匆赶去了内殿。


    “陛下，这些应该是先皇时……那一位喜欢看的民间话本子！”


    萧恒眉头皱了起来。


    父皇晚年时期忽然宠幸了一名年轻的宫女，并不顾众人反对让那宫女成了他贴身侍女，去哪儿都带着她，御书房也不例外。


    这几本被藏起来的话本子应该就是那个宫女闲来无事看的。


    萧恒想起了在父皇病故后，母后下令让那年轻宫女殉葬之事，心里有些沉重。


    他的手指翻动着这些来自民间的话本，手指在上面敲了敲，对张成道：“你派人出宫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书籍买一些回来。”


    张成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半晌没合拢。


    秦烟回绮罗宫的时候，袖子被薛月华硬塞了一本偷偷留下来的话本子。


    “我在储秀宫是和旁人住一块儿的，被发现可是不好，你先帮我藏一藏……”薛月华在岔路口特意交代，“等休沐时我就带回家去。”


    秦烟无奈之极，只好点头：“板子都挨了，也不能白挨打。”


    薛月华狡黠一笑，转弯朝储秀宫方向走了。


    秦烟回到绮罗宫就去看香莲的情况。


    “姑娘你回来了？”香莲正坐在屋外缝衣裳，看到她回来忙起身上下打量。


    这已经成了习惯，每次秦烟回来都得仔细看看她哪里受伤……


    秦烟忙摆手：“没事，今日就是站久了腰有些累。”


    香莲立刻从里屋端来一碗盖着盖子的碗：“这是黄大娘刚刚送来的燕窝粥，你快喝了吧。”


    秦烟盯着那碗里淡黄色的燕窝，狐疑道：“好端端为何给我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