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除开雕刻本身外，更令人震撼的是雕像身上所穿戴的盔甲，这绝非简单的装饰品，而是一套结合了极限工艺与毁灭性武器的杰作，铸造世界为其效忠的存在准备的、却未能送出的厚礼。


    盔甲的主体是暗沉的乌黑色，当索什扬召唤出照明球时，其表面会泛起类似熔炉核心般的暗红色微光，仿佛盔甲内部仍在流淌着炽热的能量。


    甲胄的线条极其硬朗，棱角分明，肩甲异常宽厚，上面蚀刻着钢铁之手的齿轮徽记以及复杂的电路纹路，这些纹路中似乎有液态金属在缓缓流动，胸甲中央是一个微微凸起的核心，周围环绕着多层叠合的装甲板，结构精密得如同某种星舰的引擎部件，臂甲和腿甲上整合了多种微型武器接口和传感器阵列，一些细小的伺服线缆如同肌肉纤维般缠绕在关节处，既保证了灵活性，又提供了额外的防护。


    而雕像双手所握持的武器，则让索什扬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把长柄刀，长度超过五米，造型兼具了力量与诡异的美感，刀柄是某种漆黑的、非反光的金属，触感冰凉彻骨，上面蚀刻着难以理解的几何符文，握持处有精密的防滑纹路，中段、尾部皆有带水蓝色流苏的珠串，顶部的刀身修长，弧度完美，一侧是锋利到似乎能切开光线的刃口，另一侧则是狰狞的锯齿，仿佛是为撕裂最坚固的装甲而设计，仔细看去，刀身还隐隐带有金色的雷电纹路，霸气凌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刀刃本身，它通体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近乎透明的幽绿色光芒，这种光芒并不明亮，却拥有极强的穿透力，将周围一小片区域都染上了阴冷的绿色，光芒在刀刃上如水波般流动。


    索什扬对此并不陌生，这无疑运用了非人类的科技——太空死灵那无视物理屏障的相位武器技术。


    这把武器整体散发出一种致命的、冷艳的美感，它既是一件艺术品，也是一件为毁灭而生的神器，雕像将其握在手中，做出横扫的姿态，仿佛下一秒，那幽绿色的刀锋就要撕裂黑暗，斩断一切阻碍。


    即便从未见过那个人，索什扬也大概猜到了他是谁。


    第十军团原体，也是大叛乱中第一个死亡的原体，费鲁斯·马努斯。


    或许当初坩埚和乌兰胡达那样，也为大远征即将结束的原体准备了贺礼，可是一切都随着伊斯特万的轰鸣毁灭了，现在它们静静地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黑暗密室里，躲过了亚空间的腐化，也躲过了万年的变迁，仿佛在等待着一个永远无法到来的交付时刻。


    而索什扬能做的，也只是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这里埋葬的又何止是费鲁斯的遗像呢，还有人类帝国那宏伟而又脆弱的永恒梦想。


    并且从他个人立场来说，费鲁斯的存在也很复杂，毕竟他的祖先就是被这位原体几乎赶尽杀绝。


    他走上前，仔细端详起雕像手中握着的武器，他有点疑惑，为什么这个铸造世界敢制作这样一个明显带着异形技术的东西给原体，当他目光在刀柄上缓慢掠过时，忽然注意到在刀柄和刀身结合处，有一串看起来很奇怪，但他能理解的词。


    “艳凉...”


    就在此时，一道道模糊的灰色暗影掠过他的视线，随之而来的是机械的嗡嗡声，然后是关节声。


    几个东西忽然从地板下出现了，带着古老的机械和酸臭的气息，它们可能曾经是人类——或者它的某些部分是有机的，即使只是最小的部分。


    每一个都驼背，披着一件破旧的织布斗篷，其表面区域的畸形肿块暗示着额外的四肢或先进的改造。


    它们跪伏于地，忽然用一种很古怪的韵律哼唱起一首遥远的歌谣。


    无头将~


    无头将~


    借命杀敌战艳凉~


    战艳凉~


    战艳凉~


    兄弟情谊不能忘~


    不能忘~


    不能忘~


    寒风白骨冷


    送君还故乡


    这一刻，索什扬如遭雷击，某种无法抑制的悲伤在他脑中决堤，他摇晃着身体后退，不知道自己为何悲伤与哀痛，但他无法抑制。


    须臾，一颗豆大的泪珠从他脸上滑落，砸在满是尘埃的地面上。


    “你是在怪我吗...”


    泪眼朦胧中，索什扬向雕像伸出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本可以阻止这一切...我本可以...”


    “这把武器的造型很奇怪啊...但确实很完美...我认输了...”


    “...胜负无关紧要...它叫艳凉锯...如果将来你遇到了难以战胜的敌人，它将会助你一臂之力，切记，切记...”


    “...哈哈，兄弟，多谢你的关心，虽然我承认它比我现有的任何武器都要强大，但我更喜欢自己的武器，至于敌人更不需要担心...”


    “不，你...唉...一定要...它会...救你一命...”


    “...我会好好保存的...”


    耳边混杂的许多声音逐渐远去，就在索什扬精神处于一种非常诡异的交叠状态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拉娜的声音，同时冥工蜘蛛还用前肢敲打着闸门。


    “索什扬，出事了，怀言者到了星球上，还有一群...是叫钢铁之手吗，他们也来了，双方正在激烈交火，不过怀言者人挺多的，还有一个恶魔，钢铁之手似乎不是对手，泰坦军团马上就要回收完成了，你是准备走还是要跟他们玩一会？”


    索什扬没有回答，他走向雕像，将焚天搭在雕像旁，随后伸手握住那把长柄刀，紧接着双肩一抖，原本锁在身上的盔甲立刻分开，并悬浮在半空，此时那些跪在地上的东西也纷纷站起来，伸出金属触须，将雕像上的盔甲卸下，并迅速穿在索什扬身上，最后他右手往脸上轻轻一抹，一张没有五官如镜面的银色面具覆盖了他的面容。


    当他走出密室，经过冥工蜘蛛身边时，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谢谢。”


    冥工蜘蛛的头部随即发出疑惑的声音。


    “咦？你...怎么了？”


    索什扬没有回答他，向黑暗中走了几步，直接就消失在了冥工蜘蛛感知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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