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一支熟悉的商队出现在了银风部落的外围。


    这是由狐族商人灰尾带领的商队。


    他们常年往来于兽世大陆各大陆的部落之间，交换盐巴、食物、草药和一些稀罕的玩意儿。


    灰尾为人精明但不失信誉，和银狼部落一直以来都是长期的贸易关系。


    而他，也是执行“流言”计划的理想人选。


    商队照例被安置在部落广场上的中央位置，作为此次的临时交易区。


    灰尾熟门熟路地指挥手下卸货，然后带着兽皮账本和东西样品，在一位银狼兽人的“陪同”下，前往议事厅拜见银风，商谈这次的交易内容。


    议事厅内，兽油灯燃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空气中混合着松脂、兽皮和干燥草药的味道。


    银风坐在主位的石椅上，墨夜则坐在另一侧，面前石桌上摆放着待客的清水和新烧制出的陶杯。


    狐族商人灰尾被战士引进来时，他的脸上立刻堆起了熟稔而恭敬的笑容。


    他身材精干，穿着颜色鲜艳却质地不错的兽皮衣。身后跟着两个伙计，抬着一口沉甸甸的木箱。


    “尊敬的银风族长，墨夜大人。”


    灰尾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流畅的商队礼节。


    “灰尾商队再次叨扰，愿兽神保佑银狼部落昌盛安康。”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墨夜，最后落在银风身上。同时也没错过墨夜面前那几只光滑润泽与部落粗犷风格迥异的陶杯。


    “灰尾大人，一路辛苦。”


    银风族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伸手示意对方在客位的兽皮垫上坐下。


    “请坐。这次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灰尾身后的兽人手下将木箱放下打开，里面是码放整齐用大叶子包裹的粗盐块，以及几件用兽皮包裹着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工具——是锻造精良的短刀和斧头。


    灰尾亲自拿起一把短刀，拔出一截，露出雪亮的刃口，热情地介绍。


    “族长您看，这可是从万兽城的贵族匠师那里流出来的好货色。用的是上好的精铁，锋利耐用，可比那些普通的骨刀石斧强太多了！还有这盐，是人鱼部落深海晒出来的，杂质少，味道正！”


    银风拿起一块盐，捻了点放入口中尝了尝，点了点头。


    他又拿起短刀仔细看了看刃口和上面的锻造纹路，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嗯，东西是不错。灰尾大人开个价吧。”


    灰尾嘿嘿一笑，搓了搓手。


    “族长您是明白人，这好货自然价格也高些。这样，一把这样的短刀，换五十张上等完整的雪狐皮，或者等值的猛兽晶核。


    斧头价格翻倍。


    这盐嘛，一包换二十张普通兽皮，或者五筐你们部落特有的那种甜根茎。”


    他报出的价格比市场价略高，这是商人的惯例，预留了讨价还价的空间。


    银风还没说话，旁边的墨夜轻轻放下陶杯，发出了清脆的磕碰声，吸引了灰尾的注意。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灰尾大人，这价格怕是有些虚高了吧。我们银狼部落的兽皮和药材，品质可是远近闻名的。而且，我们这次，或许有别的‘好东西’可以跟你换。”


    灰尾的精明目光立刻聚焦在那几只陶杯上。他早就注意到了，此刻顺势问道。


    “哦？墨夜大人指的是？我看这喝水的器皿就很是别致，光滑透亮，似乎……不是石头或木头所制？”


    银风与墨夜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时机到了。


    他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带着几分自豪，几分恰到好处的烦恼。


    银风拿起自己面前那只陶杯，递给灰尾。


    “灰尾老弟，还是你的眼光毒辣。这叫‘陶杯’，是用泥土烧制出来的。”


    “泥……泥土烧制？”


    灰尾接过陶杯，入手微凉，触感光滑细腻，轻重适中。


    他难以置信地反复摩挲观察，甚至屈指轻轻一弹，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这怎么可能？泥土怎能变得如此坚硬光滑？还滴水不漏？”


    他下意识地想倒点水试试，但意识到场合不对，强忍住了。


    “唉，都是托兽神的福，也是托了苏夏那孩子的福。那孩子，你去年也是见过的，就是我儿墨夜从暗夜之森里面捡回来的那个雌性。”


    “哦？苏夏雌性？”


    灰尾印象中那是个安静秀气的雌性，似乎并没什么特别。


    “是啊。”


    银风压低了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


    “这个雌性可是不简单，她给我们银狼部落带来了兽神的智慧！不止是这陶器，你看外面……”


    他指了指窗外那片正在兴建的工地。


    “那些方方正正的石头房子，就是用她教的办法，用特制的泥土盖起来的！那屋子盖好了以后，我们寒季就不用打洞穴了！


    还有我们吃的那些腊肉，也是她教给我们部落的，比咱们以前吃的那种血淋淋的生肉好吃多了！”


    灰尾顺着族长示意的方向，虽然看不太真切，但能看到远处那几座格外显眼的砖房雏形，那些规整的墙体轮廓确实与他见过的任何部落建筑都不同。


    作为走南闯北的商人，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新奇玩意儿，这是足以改变一个部落的往后发展！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堆起更热情的笑容，语气也变得更加谦恭。


    “神迹！这真是兽神眷顾的神迹啊！恭喜族长，贺喜族长！银狼部落有此机缘，必将大兴！”


    他话锋一转，试探着问。


    “不知……这等神奇的陶器，还有那腊肉，贵部落是否……愿意交易？”


    银风坐直身体，恢复了沉稳的神态，他看了一眼墨夜，后者微微颔首。


    银风这才说道。


    “陶器，可以少量换一些。但烧制不易，价格嘛……”


    他故意顿了顿。


    灰尾立刻心领神会。


    “价格好说！好说！如此稀罕玩意儿，价值连城！您看，一只这样的陶杯，换……换这样一把短刀如何？”


    他直接报出了一个远超普通器皿的天价，意在显示诚意和试探底线。


    这个价格连墨夜都微微挑了下眉。


    银风族长却摇了摇头。


    “陶器虽好，终究是器皿。我们更需要实用的工具和盐巴。


    这样吧。这次我们提供二十只陶碗，十只陶罐，换你带来的所有盐巴和那三把短刀、一把斧头。


    另外，我们还需要一些特殊的植物种子，这是清单。”


    墨夜适时地递过一张写在鞣制兽皮上的清单，上面罗列着一些苏夏需要的种子。


    灰尾快速盘算了一下。


    虽然陶器数量不多，但绝对是独一份的稀缺货！运到万兽城或大部落，利润必定惊人！


    而且还能借此与潜力巨大的银风部落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拍板。


    “成交！就按族长您说的办！清单上的东西，我两个月后一定尽力托手下带来银狼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