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是否能够依据自己的血液维持生存？


    如果有人能够问出这个尽显黑色幽默的问题，那他八成是疯了。


    不过我们的烨芙小姐还是非常认真而严谨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能。


    被蛮力撕下的羽根处，猩红的血液如瀑布般汩汩流出，染红少女左边原本光洁的背部，沿着大腿，源源不断地在烨芙的身下汇聚。


    应该说真不愧是以血液为生的生物吗？那具娇小的身体很难让人相信能够容纳得下如此汹涌流淌的血液，


    温热的血液堆积在地面之上，很快地干涸、凝固，靠近少女的一一部分如污秽的淤泥一样粘固在少女脚踝以及小腿的苍白肌肤上，然后很快便又被新一层的血液所覆盖。


    少女丝毫不顾忌地板上的污秽，双手紧紧贴合在被鲜血浸染的有些温暖的地面之上，像捧起一抔甘甜的泉水一样将夹杂着些许尘土的血液送入口中。


    然而，少女却未能如愿以偿地体会到往日进食时的饱腹感。


    【为什么？】


    是不够吗？


    再次捧起一滩血液，更加焦急忙乱地将他们倒进口中，


    稚嫩的双手毕竟不是完全密封的容器，不少血液从少女的嘴角奢侈地流出，沿着已经毫无血色的脖颈向下流淌，最后干涸在她的胸前。


    灯熄灭之后，月光作为唯一的光源开始独显起它傲慢而醉人的圣洁。


    清辉的月华为少女披上了一层如薄层流苏的白色轻纱一样的外衣，尽管她原本的衣服因为撕扯而已经变得凌乱不堪，堪堪遮住稚嫩的躯干，尽管流淌的血色突兀而骇人，


    月色之下的烨芙此时都显得如此地妖艳而美丽。


    仅存下来的丑陋的黑色蝠翼此时反而显现出一种残缺而破碎的美感。


    【为什么……跟以前不一样？】


    “咳咳、咳。”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了，麻木而一味地将血液送入口中，被呛到之后，少女开始不适地咳嗽起来。


    咳嗽一开始便无法再停下来了，肺部剧烈撕裂的疼痛与瘙痒感仿佛是开始了对少女的报复，


    没有控制好身体的重心，烨芙不慎倾倒向了一侧，整个人重重地瘫倒在了地上。


    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操控自己的身体了，迷茫不知所措的双眼中所倒映的，是仍旧在不断扩大，像穷凶极恶的军队一样扩张着自己地盘的血滩。


    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先一步于臆想之中的饱腹感到来，烨芙原本稍微清醒的思绪再一次陷入了混沌，


    似乎，已经无计可施了。


    好困。


    她会变得怎样呢？


    她想起了自己在书中看到的那些故事。


    她会像「公主」那样睡着吗？


    会有「王子」来唤醒她吗？


    隐隐约约，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


    是妈妈回来了吗？


    只要睡着，就能再见到妈妈了吗？


    这样的话……


    【就这样，睡着过去，似乎，也挺好的嘛。】


    好像，不是很饿了。


    ……


    少女浑浊的双眸并没有闭上。


    ——也望的意识清醒过来之时，看到的便是眼前的场景。


    ——————————


    “……烨芙？”


    终于喊出了这个名字，


    但是对方似乎已经无法再听到了。


    与地面相接触的半边身子几乎已经被血污所浸染，难以辨别，冷峻而锐利的月光披在少女的身上，宛如缅怀一样的庄重。


    【烨芙……死了？】


    “不对！”


    再努力想想吧，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吧？！


    自己突然出现在这里，绝对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不甘、惊恐、绞痛，那些原本被少年所惧怕着的事物此刻反而挤压着他的大脑飞速地转动。


    【迈莫瑞斯的那种态度，】


    【迈莫瑞斯所说的那些话——】


    【「这次，将会编织出何等的织布呢？」】


    ——然后，自己就出现在了这里。


    灵光乍现，也望瞬间明白了迈莫瑞斯的用意。


    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做的。


    一定有什么，是自己必须要去做的。


    右手的纹章传来了温暖的感触，像是在回应也望的决意。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也望因绞痛而颤抖着轻微弯下的腰逐渐挺直了起来。


    【是那个家伙干的。】


    类似于这样的场景，也望已经在迈莫瑞斯的「织布」之中见过数次了。


    寄宿于烨芙身上的那个家伙。


    在教堂中把自己切割成一滩烂泥的家伙。


    罪魁祸首。


    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了，萨姆萨拉所说的方法，迈莫瑞斯将自己送到这里的原因。


    也望将身上的外套脱下，轻轻披拂在了血泊中的烨芙的身上，随后用手将少女空洞的双眸轻轻闭上。


    【抱歉，烨芙，我来晚了。】


    【一定会有方法的，】


    【我会，拯救你。】


    【绝对，不会放弃。】


    怜惜地抚了抚少女因为沾染血液而略显脏污的秀发，也望在心中许下了对烨芙的承诺。


    然后，缓缓站起身子，看向了空荡阴暗的房间。


    “来做个了断吧。”


    “戴斯。”


    「你是何人。」


    带着玩味的话语回应了也望。


    「你为何会知道我的名字？」


    戴斯无法从面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的气息，相比起危险，她更多的是感到有趣。


    不知天高地厚的渺小人类，却能知晓她的名讳？


    有趣。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那么多闲心去在意这种事情。


    也望的眼中所看到的，是一团诡异的如鬼火一样的光团突兀地出现，月光被完全阻隔在窗外，将整间屋子渲染得猩红而更加幽暗。


    【来了吗。】


    也望早已做好了警戒，光团出现的一瞬间便瞬间将注意力锁定在了其上。


    实际上，他不知道要做什么，


    迈莫瑞斯并没有做出什么隐瞒，从先前的「织布」中也望已经推断出了一些信息。


    「迈莫瑞斯」，「戴斯」，以至于无论在「织布」还是教堂中所遇见的「托里斯亚特」与「维斯德姆」，他们或许都是同一种存在，


    ——「传承」。


    那种如此强大而霸道的力量，他要怎么做，才能将其战胜？


    没有回应，没有答案，


    但是，也望绝对不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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