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静了一瞬。


    苏雅瞳孔微缩，看着罗东。


    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眼神清亮。


    说出的话，却带着与她认知中的“小销售”，截然不同的格局。


    苏洁撇了下嘴，苏明眯眼推了下眼镜。


    “苍生？”苏文山愣了一下。


    “对，苍生。”


    罗东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家传的东西，不止是正骨针灸，还有无数验方。我想做的，不是守着一个小医馆，治好几个登门的病人。我想把这些验方，变成谁都能用得起的成药，把正骨调理的理念，推广到更多地方。让普通人，少受点病痛折磨。”


    他顿了顿，看向苏文山，眼神带着坦诚，也带着警惕：


    “不过，我的身份，还请老爷子、各位，尽量保密。我不想还没起步，就被人盯上。”


    这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懂。


    苏文山想起罗家的旧事，脸色沉了沉，重重叹了口气，没再坚持。


    苏明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雅则深深看了罗东一眼，他这份清醒和远见，让她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更清晰了。


    “好，好…你有大志向，老爷子我不拦你。”


    苏文山拍拍他的手，语气带着欣慰，也带着点失落：


    “那你这趟来，多住几天？让苏雅带你到处转转？”


    “不了。”


    罗东拒绝得干脆，“老爷子，药方我开好，盯着把第一副‘醒肺汤’煎上，看着您喝一次，我就回临水。那边还有一摊子事。”


    他不想多待，苏家这水太深。


    恩情归恩情，不想被人误会是来打秋风、攀高枝的。


    尤其是…他眼角余光瞥见苏洁复杂的眼神。


    苏文山看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强留，只是感慨：


    “行，年轻人，事业为重。小雅，你亲自送罗小子回临水。”


    苏雅愣了一下：“爸，我刚回来......”


    “有罗小子，你老子我死不了。”


    苏文山不容置疑，“他是我们苏家的大恩人，一路上，罗东有什么需要，你全力配合！”


    苏雅抿了抿唇，没再反驳。


    罗东这次来杭，不仅给了父亲新生，也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看向罗东，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两人视线一碰，又各自移开，空气里有点说不清的微妙。


    罗东没再推辞。


    起身去写药方，交代煎药的注意事项，每一个步骤都说得极其详细。


    苏文山听得认真，不时点头。


    苏明和苏洁也凑过来听了几句，脸上再不敢有丝毫轻视。


    忙活完，天色已经不早。


    罗东提着简单的行李袋站在门口，苏文山执意要送到别墅门口。


    “罗小子，”


    临上车前，苏文山拉着他的手，压低声音：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需要钱，需要人脉，跟我开口！我苏文山别的没有，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分量！”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站在车旁的苏雅：


    “苏雅…她性子冷，但心是好的。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接触。”


    罗东心里明镜似的，这老爷子是想撮合？


    他扯扯嘴角，没接这话茬：


    “老爷子，谢谢您的好意！您也保重身体，按时吃药，定期给我电话反馈情况。”


    他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苏雅发动车子，白色的保时捷缓缓驶出别墅区。


    车里一片寂静。


    苏雅专注地看着前方，侧脸线条绷得有点紧。


    罗东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杭城街景。


    “谢谢。”


    苏雅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打破了沉默。


    罗东转头看她：“谢什么？”


    “为我父亲。”


    苏雅顿了一下，补充道，“也为我之前...的误解。”


    罗东笑了笑，语气带着点自嘲：


    “没什么，苏院长之前也没说错，我确实只是个卖药的。”


    苏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沉默了几秒，才说：


    “你那句‘救苍生’，是认真的？”


    “你看我像开玩笑？”


    罗东挑眉看她，“把我祖传那些方子，弄成中成药，便宜，有效，放在药店谁都能买。把正骨知识普及一下，让普通人崴了脚、闪了腰，不至于被庸医忽悠，花冤枉钱。这比开医馆，守着一天看几个病人，强多了。”


    他说得平淡，苏雅却听出了里面蕴含的东西。


    那不只是野心，更像是一种...使命。


    她发现自己有点看不懂身边这个男人了。


    他有时候痞气，有时候狡猾，有时候又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远见。


    “这条路很难。”


    她提醒道，目光扫过他轮廓分明的侧脸：


    “资本，政策，舆论...尤其是，你罗家的背景如果曝光，那些当年的势力......”


    “我知道。”


    罗东打断她，眼神看向前方，带着冷色，“所以，我现在需要爬得更高，把自己变得更强大。强大到他们想动我，也得掂量掂量代价。”


    他需要足够的资本、人脉和话语权，需要一个他们无法轻易撼动的位置。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重蹈爷爷和父亲的覆辙。


    这条路很长，很难，但他必须走。


    苏雅没再说话，车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


    她偶尔用余光瞥向罗东，看他闭目养神时微蹙的眉头。


    看他睁开眼时，眸子里闪过的锐利。


    这个男人心里，藏着一座火山。


    而她，似乎已经被那灼热的边缘，烫了一下。


    白色的保时捷在高速上平稳行驶，引擎声低沉。


    苏雅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俏脸没什么表情。


    她开车很稳，动作干净利落，带着点她做手术时的精准劲儿。


    罗东靠在副驾椅背上，歪头看她。


    这冰山大美女给他当司机，感觉是有点不一样。


    他故意没提换手，就想看看她能开到什么时候。


    “看什么？”


    苏雅没转头，声音清冷。


    “看苏院长开车啊，”罗东笑，“第一次坐你开的车，新鲜。”


    苏雅抿了抿唇，没接话。


    车里又安静下来，只有导航偶尔的提示音。


    罗东闲不住，手指在车窗边敲了敲：


    “老爷子那药，头三天最关键，早晚各一次，饭后半小时服。忌生冷油腻，尤其是海鲜，千万别碰。”


    “嗯，记下了。”苏雅应了一声。


    开了快两小时，到了一个高速服务区。


    “我去下洗手间。”


    苏雅打了转向灯，把车滑进车位。


    她下车，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身段高挑，风衣下摆随着步伐摆动，惹得旁边几个蹲着抽烟的男人，直往这边瞟。


    罗东下车点了支烟，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扯了扯嘴角。


    这女人，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没过几分钟，苏雅回来了。


    她拉开车门，没坐进来，而是直接把车钥匙扔给罗东。


    “你开。”


    她语气不容置疑，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门坐了进来。


    罗东接住钥匙，挑眉看她：


    “苏姐...这是累了？”


    “坐女人的车，还让女人开，真想吃软饭？”


    苏雅俏皮的瞪了他一眼，罗东心里笑。


    哟，这冰山美女，也会打情骂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