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有需要直接找我。”


    宋菲站起身，结束了这次简短的谈话：


    “你的工位在外面，自己找个空的。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问问周围的同事。”


    罗东拿着资料站起身：


    “好的，宋经理。”


    走出经理办公室，外面那些窥探的目光立刻收了回去。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一个空着的工位坐下，打开电脑。


    开始仔细研究浮森医药，和那款新药的资料。


    周围的同事互相交换着眼神，没人主动过来跟他说话。


    罗东也不在意，专注地看着屏幕。


    浮森医药......MC公司......


    他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看来这杭城总部，比他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罗东没理会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


    一头扎进了浮森医药，和竞争对手的资料里。


    他看得极细，药品数据、市场分析、竞争对手的优劣势、甚至浮森近几年的人事变动，和决策风格，都逐一梳理。


    脑子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


    他知道这任务难，但越难，越激起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


    MC公司？老对手了，在临水就打过交道，没想到在省城又要碰上。


    “哟，新来的，研究浮森呢？”


    一个带着戏谑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罗东抬头，是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抹得锃亮的年轻男人。


    靠在隔壁工位的隔板上，歪着头看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调侃。


    “嗯，看看。”


    罗东语气平淡，目光没离开屏幕。


    赵坤嗤笑一声，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看看？兄弟，不是我说，这玩意看看就得了。真当自己能拿下？知道前面折了多少人吗？冯总亲自出面都没谈拢，张丽丽经理那边也碰了一鼻子灰。你刚来，还是先熟悉熟悉环境，别好高骛远，到时候摔得难看。”


    旁边几个竖着耳朵听的同事，发出低低的窃笑，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


    “就是，新人嘛，脚踏实地比较好。”


    “浮森那块骨头，可不是谁都能啃的。”


    “估计是想在宋经理面前表现一下吧，理解，理解。”


    ......


    讥讽和看热闹的语气毫不掩饰。


    罗东手指在鼠标上点了点，没接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种级别的挑衅，在他眼里跟苍蝇嗡嗡叫，没什么区别。


    这时，旁边工位一个一直安静坐着的女孩，忽然转过头，轻声对赵坤说：


    “赵哥，少说两句吧，罗东刚来，总要试试的。”


    女孩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点怯，但又很坚定。


    罗东之前就注意到她了，坐在他左手边，叫孟婷。


    长得挺清秀，鹅蛋脸，眼睛很大，水汪汪的，看人时总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雪纺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身材匀称，气质干净。


    是一个阳光，又有味道的女孩。


    赵坤被孟婷一说，撇撇嘴，没再继续。


    但眼神里的不屑更浓，转身回了自己工位。


    周围看热闹的也暂时散了。


    孟婷这才转向罗东，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浅笑，声音压得更低：


    “你别介意，赵哥他们...没什么恶意的。就是这任务确实太难了。”


    罗东这才正式看向她，点了点头：


    “谢谢。”


    他当然清楚，这是宋菲给他的下马威。


    孟婷摇摇头，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同情：


    “我理解你。我刚来的时候，也被分配过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当时没人帮我，都等着看我笑话。”


    她说着，眼神黯淡了一下：


    “后来任务失败，我就被边缘化了，现在基本就是打打杂。”


    她顿了顿，看着罗东专注研究资料的样子，眼神里又多了点别的东西。


    声音更轻了，带着点分享秘密的味道：


    “其实...我觉得你也许能行。你跟那些一来就咋咋呼呼，或者直接躺平的人不一样。”


    罗东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孟婷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注意这边，才凑近一点，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过来：


    “我跟你八卦点事儿，你别往外说啊。”


    “冯总监和张丽丽经理表面上和气，其实斗得很厉害。宋经理夹在中间，有时候也挺难的。这次浮森的项目，冯总监、二部的张经理，还有我们的宋经理都上过手，结果没什么进展，大家都知道，这是块难啃的骨头......”


    “既然上面把你派来了，所以宋经理把这任务给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嗯，明白，就是让我滚蛋。”罗东勾唇。


    孟婷眨了眨大眼睛，闪着小女生的八卦光芒：


    “所以，你要有心理准备。对了，浮森那边负责这个项目的副总，姓刘，听说脾气有点怪，不喜欢按常理出牌。之前去接触的人，都被他刁难过，你小心些。”


    这些信息，资料上可没有。


    罗东心里动了一下，看向孟婷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


    这姑娘，看着怯懦，心里倒是门清。


    “谢谢。”


    他这次的道谢真诚了不少。


    孟婷脸微微红了一下，摆摆手：


    “不客气。我就是......看你一个人，想起自己当初了。”


    她说完，就转回身去，继续处理自己手头无关紧要的杂事。


    罗东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里有了计较。


    次日上午，罗东拿着整理好的思路和一份清单，再次敲响了宋菲办公室的门。


    宋菲今天穿了件黑色蕾丝拼接的连衣裙，既显专业又不失女人味。


    她正在看报表，见罗东敲门，有些意外。


    “宋经理，关于浮森的项目，我初步分析了一下。”


    罗东把清单放在她桌上，“这是我需要分部提供的支持。”


    宋菲放下报表，拿起清单扫了一眼。


    上面罗列得很清晰：需要调阅公司近三年，与类似规模药企合作的全部合同范本及细节；需要市场部关于心脑血管疾病，用药的深度行业分析报告（非公开部分）；申请一辆公务用车，及一定额度的招待经费；另外......


    她的目光在最后一条停顿了一下：


    “申请孟婷作为这个项目的临时助手？”


    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里带着审视的看向罗东。


    她以为这新人要么会来诉苦打退堂鼓，要么会狮子大开口，要各种不切实际的资源，没想到他条理这么清晰，要的东西都在合理范围内。


    最后还要了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孟婷？


    “理由？”


    宋菲身体靠向椅背，手指交叉放在桌上。


    “孟婷同事熟悉总部流程，能高效处理内部协调工作，节省我的时间。而且，”


    罗东语气平稳，“她心思细腻，也许能注意到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宋菲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别的东西，但罗东面色如常。


    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点玩味：


    “行，支持我给你。车和经费按流程申请。资料找外面小李调阅。孟婷那边，就说我同意了。”


    她答应得很爽快。


    这反而让罗东心里更确定，这任务就是个坑。


    “谢谢宋经理。”


    罗东点头，转身离开。


    他走出办公室，外面那些同事，虽然没明目张胆地笑，但眼神里的讥讽和幸灾乐祸，几乎凝成实质。


    “还真去要支持了？装得挺像那么回事。”


    “要了有什么用？浮森的门往哪开他知道吗？”


    “还点名要孟婷？两个边缘人物凑一起，负负得正？”


    “等着吧，看他能折腾出什么花来，最后还不是灰溜溜滚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