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全场不再是死寂，而是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呼、议论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的目光，都从那些熄灭的铜柱，从面无人色、呆若木鸡的药不然和卫雄身上，重新聚焦……


    不，是死死地钉在了那片金色火焰的中心，那个仅仅凭借一个字、一道火焰，便创造了惊天逆转神迹的青衫少年身上！


    先前所有的嘲讽、轻视、鄙夷、不屑，在这一刻，都被这煌煌天威般的纯阳真火，焚烧得干干净净，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畏、难以言喻的骇然，以及一种见证传说诞生的激动与恍惚。


    萧辰，以一火，惊天下！


    金色的火龙盘踞半空，龙首低垂，淡漠的火焰双眸仿佛在俯瞰芸芸众生。


    那无形的威压让整个炼丹广场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呼吸都被死死压制，连心跳都似乎漏停了数拍。


    萧辰缓缓抬头，目光穿透跃动的金色光焰，精准地落在了高台之上，那脸色惨白如纸的卫雄身上。


    他的声音平静，却如同蕴含着万钧之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卫长老。现在，你觉得，谁，才是废物？！”


    卫雄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微仰，仿佛那目光有千钧之重。


    他想强自镇定，想厉声反驳，想斥责萧辰施展妖法作弊。


    然而，在那纯粹到极致，仿佛蕴含着太阳本源的金色火焰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无比苍白、可笑。


    这是对火焰本源力量的绝对掌控，是超越了技巧，直达本质的境界，是无数炼丹师毕生追求而不可得的梦。


    作弊？


    世间有何种作弊手段，能造出这等近乎神迹的景象？


    “我……我……”


    卫雄喉咙干涩刺痛，挣扎了半晌，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萧辰不再看他，一步步踏上高台。


    他所过之处，人群如同被无形之力分开的潮水，自动向两侧退避。


    看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纷纷低下头颅，不敢直视。


    他走到卫雄面前，平静地注视着他，那目光深邃，仿佛能洞穿灵魂。


    “道歉！”


    萧辰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卫雄身体猛地一颤，双拳瞬间死死攥紧，指甲因过度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刺痛的触感。


    当着全院弟子、各方宾客，乃至帝女的面，向一个他屡次刁难，视为蝼蚁的新生道歉？


    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卫家的脸面，他身为执法堂长老的尊严，今日就要彻底扫地了吗？


    “萧辰！你莫要欺人太甚！”


    卫雄身后，一名与他交好的长老终于按捺不住，厉声喝道，试图挽回些许颜面。


    “卫长老方才不过是一时失察！你既已赢得考核，证明自身，何必再咄咄逼人，揪住不放？”


    “咄咄逼人？”


    萧辰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名出声的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赌约，是卫长老亲口提出，在场众人皆可为证。”


    “规则，是丹院自古定下，公平公开。”


    “如今，萧某依约胜出，依约索要赌注，到了你们口中，却成了我咄咄逼人？！”


    他的目光扫过台上几位面色难看的长老，语气渐冷。


    “原来，丹院执法堂奉行的规矩，便是只许尔等肆意打压，不许他人依理力争？”


    “好一门心思维护自己人，欺负新人的双重标准！”


    那名长老被萧辰一连串的诘问堵得脸色涨红，气血上涌。


    手指颤抖的指着萧辰“你……你……”了半天，却愣是找不出半句有力的反驳之词。


    场面一时尴尬至极。


    “说得好！”


    就在这时，林玄那带着几分懒洋洋，却又充满不容置疑意味的声音响起。


    他不知何时已拎着酒葫芦，晃到了萧辰身边。


    先是赞赏地拍了拍萧辰的肩膀，然后斜睨着面如死灰的卫雄。


    “赌，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卫雄，这赌约是你自己当着全院上下提出来的，现在这满场的人都睁眼看着呢！”


    “怎么，输了就想赖账？！”


    “你是要自己动手，兑现诺言。还是需要老夫……亲自帮你体面体面？”


    林玄的话语慢条斯理，却字字如刀，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的话，也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卫雄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一直紧绷的肩膀垮塌下来。


    双腿一软，竟是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高台冰冷的地面上。


    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他，他死死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带着颤抖：


    “我……我错了……是我卫雄有眼无珠……我不该……”


    “长老之位呢？”


    萧辰冷冷地打断了他那毫无诚意的忏悔。


    卫雄猛地抬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


    他死死盯着萧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


    “怎么？众目睽睽之下，你想反悔？”


    萧辰眼神一厉，周身那尚未完全收敛的纯阳真火气息微微荡漾，让周遭温度再次升高。


    卫雄的目光与萧辰对视，又瞥见旁边一脸漠然，显然绝不会为自己出头的林玄。


    再感受到台下那无数道或讥讽、或怜悯、或快意的目光。


    他心中那点最后的侥幸和挣扎，终于被彻底的颓败所取代。


    继续强硬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下场更惨。


    他惨笑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颤抖着伸出手，从怀中摸出一块刻画着朱雀图腾，象征着执法堂长老权威的赤玉令牌。


    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它摔在了面前的地上。


    令牌与石台碰撞，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从今日起……我卫雄……自愿辞去丹院执法堂长老一职！”


    说完，他再也无法忍受这巨大的屈辱，挣扎着从地上爬起。


    甚至不敢再看任何人一眼，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脚步踉跄、失魂落魄地冲下高台，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片让他尊严扫地的广场。


    一场由他挑起的事端，最终以他颜面尽失，黯然离场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