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李跃一个高儿蹦起来。


    “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你居然敢将荒淫之物带到学堂,当真辱没举人门楣!”


    老夫子举着戒尺,气得胡子都直哆嗦。


    竹笈散落,书案上除了文房四宝和一本论语,居然还有本《玉楼春》。


    这什么情况?


    李跃看着一屋子窃笑的学子,又看看作势欲打的老夫子,捂着屁股懵逼了。


    这梦做得太真实了吧?居然会疼?


    “你给我去圣人前面跪着,要不是念在你父亲面上,南华书院焉能收你这荒淫之徒?”


    又是一戒尺。


    李跃捂着屁股跳起来,跑到圣人牌位面前跪下了。


    这哪是做梦,这他妈是穿越了。


    如此狗血之事,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穿越到了古代,附身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童生身上。


    只不过这童生有点惨,是个家境衰落不学无术的寒门弟子。


    “子夏问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


    岑夫子拿着论语摇头晃脑地读。


    李跃揉着屁股回头看。


    吴德用书本挡着脸,正跟同桌的孙仲文交头接耳,还不时看向帘子另一侧。


    李跃立刻就知道,《玉楼春》是这厮放竹笈里面的。


    大周朝?


    肯定不是武则天那个大周,儒巾直裰,身上的衣服更像明代。


    大周朝居然允许女生进学?


    竹帘子另一头,几个女童生都在看满脸通红的沈秀妍。


    沈秀妍臊得直接趴在了书案上。


    沈秀妍是宿主早年定的娃娃亲。


    跪完一炷香也下学了,李跃收拾好竹笈还没等出门,岑夫子就喊道:“李跃过来,老夫有话说。”


    李跃忙跑去了夫子的书屋。


    “李跃,书院念在你父面上束修减半,可你这束修……”


    岑夫子看看破衣烂衫的李跃,欲言又止。


    李跃父亲李文修当年高中举人,被委以学正,没想上任途中遇劫匪,一命呜呼,李家至此败落,为供李跃进学,李跃母亲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哪有钱交束修?


    “先生我想办法将束修凑齐,不过那绘本真不是我的……”


    李跃话还没说完,窗外就传来了一阵哄笑。


    “帘前双股开还和,袷后友输是也非,没想到李兄还有龙阳之好,妙哉妙哉……”


    “放你娘的狗臭屁,吴德你才有龙阳之好,你全家都龙阳之好!”


    李跃冲出书房怒骂。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居然敢在书院内如此污言秽语,明日若不能凑齐束修,你就别来上学了。”


    不但岑夫子怒了,吴德等人也深感意外。


    这穷酸今天吃错了药?居然敢骂人?


    吴德指了指李跃,领着一众小弟出了书院。


    原本李跃还想求借娃娃亲,可沈秀妍看都没看他一眼,上马车走了。


    李跃叹了口气,心说今日惹沈秀妍不悦,想借束修怕是要亲自登沈家门了。


    “你小子给我站住,居然敢骂我,你他妈不想活了?”


    还没等李跃反应过来,迎头就挨了一闷棍,吴德等人围着他一顿圈踢,等他捡起块板砖找人的时候,人早跑没了。


    “真他妈倒霉,咋穿到了这么个窝囊废身上,学业不精也罢了,身子骨还不如个娘们,我日!”


    擦擦脸上的鞋印,李跃呲骂骂咧咧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李家镇,李钰不时看向通往县城的路。


    相比李跃的破旧直裰,李钰的裙钗都快成百衲衣了,但一脸菜色,依旧遮不住姣好的容颜。


    见李跃一瘸一拐地过来,李钰忙迎了上去,接过他背上的竹笈。


    “小弟你又跟人打架了?沈家老爷来了,你快拾掇干净,莫丢了李家颜面。”


    李钰边说边,用帕子拍打李跃身上的脚印。


    “我那便宜岳丈是来送今年的束修?”


    这几年李跃的束修都是跟沈家借的。


    “看着不像,沈家老爷面色不善,你回家记得嘴甜一些。”


    李跃心里一阵腹诽,但依旧点点头。


    沈家跟李家定亲,是因为当年李跃父亲中举,大周朝士农工商等级森严,虽然沈家有钱却是商贾,本想搭上举人改换门庭,不想李文修命薄,刚中举就殁了。


    这几年沈家把赌注押在了李跃身上,谁想他连考五年,连个秀才毛都没摸到。


    宿主正值舞象之年,但李跃本人不是,他穿越前是点阅动漫的主编,都二十八岁了,直觉告诉他,今天准没好事。


    李家落魄老屋还在,经魁的匾额依旧挂在门楣之上。


    李跃和姐姐刚进院,就听见了母亲的呵斥之声。


    “沈万红,当初可是你求着跟李家订亲的,聘礼都收了,如今见李家没落就要悔婚?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沈万红哼了一声言道:“这些年要没我沈家接济,李家怕是粥都喝不上,李跃还谈何进学?这五年光束修我就花了近百两银子,可你看他都学了些什么?


    今日他居然将淫书带到学堂上,惹来众多学子讥讽嘲笑,这种品行,我如何敢将女儿嫁给他?”


    李夫人一愣,见沈万红说得有鼻子有眼,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对,就在这时李跃姐弟进来了。


    “小婿给岳父见礼。”


    李跃刚一躬身,沈万红就像屁股被烫了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可别,这岳父之名我可消受不起。”


    “岳……世叔,我是被冤枉的,《玉楼春》一本书就得二两银子,您觉得我能买得起?”


    “李夫人你听听?他不看怎知淫书价值几何?今天这婚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莫要闹得大家脸上无光。”


    沈万红抱着膀,脸都快扬到天花板上了。


    “你牛啥?李家再破落也是书香门第,岂是你这商贾可比?我告诉你,我今年必定高中,李家你永远高攀不起。”


    李跃直进屋写好和离文书,连同婚书一起丢在了桌上。


    这番操作不但沈万红傻了,李夫人和李钰也傻了。


    这李跃何时变得如此有种?


    “好好好,我就等着你披红挂花那一天,届时我亲自给你执鞭坠蹬,登门赔罪,可你小子先别说大话,先想想今年的束修咋交,一家子穷酸。”


    沈万红拿起文书就走。


    目的达成他一秒钟都不想待。


    “沈万红你给我站住,给你脸了?待我高中定让你这厮舔鞋!”


    李跃背叉着腰正骂,身后已经传来了李钰的喊声。


    “小弟快跑,妈去请家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