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崖下归来,疯虎低首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聚义厅前的死寂,仿佛连山风都为之凝固。
那枚沾着尘土的战马令箭,在李逵脚下静静躺着,却比千斤巨石还要沉重。
它灼烧着李逵的眼睛,也烙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死寂被一声压抑的抽气声打破。
是晁盖。
这位梁山之主,此刻脸上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既有宋江死而复生的庆幸,又有权威被当众挑战的惊愕,更有对宋江这手腕的深深忌惮。
他本已下令要斩李逵,可宋江非但没死,反手就将这柄最锋利的凶器收为己用。
这一收一放,高下立判。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身旁的智多星吴用,眼中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看着宋江,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杀人,是下策;诛心,方为上乘。
宋江此举,不仅没让梁山因内讧而流血,反而将一头人人畏惧的疯虎,变成了一尊人人敬畏的护山神。
他轻轻摇着羽扇,遮住了自己嘴角那丝既叹服又兴奋的笑意。
此人,才是能将梁山带向更高处的天命之人!
而站在人群另一侧的杜迁和宋万,脸色早已由震惊转为铁青。
他们是梁山最早的头领,是这座山寨的奠基人。
可王伦死后,晁盖来了,他们成了陪衬。
如今,这个宋江一来,更是翻云覆雨,视聚义厅为自己的掌中棋盘。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潮水冲刷的礁石,正在一点点被磨平棱角,直至被彻底淹没。
尤其是杜迁,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逵,又看了看从容站立的宋江,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这山,已经不是他们的山了。
李逵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宋江的话,乐和的曲,那句“梁山真虎,可惜不得其心”,像无数根钢针,扎进他混沌的脑海。
“虎……”他喃喃自语。
从小到大,旁人骂他是疯狗,是黑炭,是杀才,是只会用蛮力的蠢物。
他习惯了,也认了。
他用拳头和板斧回应这一切,你骂我,我便杀你,简单直接。
可从未有人,在他举起屠刀之后,还愿意称他为“虎”。
更没有人,会说“可惜不得其心”。
这句话像一道天雷,劈开了他蒙昧的心窍。
原来,他的愤怒,他的狂暴,在别人眼中不只是破坏,还可以是……力量?
还可以……被渴望?
宋江没有躲。
他明明可以躲,可以叫人围杀自己,但他没有。
他站在那里,用他那文弱的身躯,硬生生接下了自己的雷霆之怒。
他不仅接下了,还反手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名分”——先锋营统制。
杀官,我让你杀;杀富,我让你杀。但杀,得听我号令。
这句话,比任何刀斧都来得更有力。
它没有束缚李逵的本性,反而给了他一个宣泄的出口,一个更为宏大的目标。
以前他杀人,是凭着一腔怒火,漫无目的。
现在,宋江告诉他,你的怒火,你的板斧,可以用在更“正确”的地方。
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胸口直冲眼眶,李逵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此刻竟觉得鼻子发酸。
他那双握惯了板斧、沾满了鲜血的手,颤抖着,伸向了地上的那枚令箭。
当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时,他浑身一震。
这枚令箭,是赦免,是信任,更是枷锁。
一旦拿起,他李逵就不再是那个随心所欲的黑旋风,而是宋江麾下的……虎!
他猛地攥紧令箭,金属的棱角硌得他掌心生疼,但这疼痛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抬起头,那双铜铃般的眼睛里,凶光退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狂热的忠诚。
“哥哥!”
这一声,再无半分不忿,嘶哑,却振聋发聩。
“你说俺是一头虎……那俺……就替你咬断天下所有敌人的喉咙!”
说罢,他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尘土飞扬。
“属下李逵,参见统制!”
宋江缓缓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疲惫与锐利交织。
他上前一步,亲手扶起李逵,动作不快,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兄弟,起来。”他拍了拍李逵宽厚的肩膀,左臂的伤口似乎被牵动,让他眉头微皱,但声音依旧平稳,“从今日起,你先锋营独自成军,兵员五百,粮草军械,优先拨付。你的任务只有一个,将你的斧头,磨到最快!”
“是!”李逵声如洪钟。
宋江这才转向面色各异的众头领,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金戈之气:“诸位兄弟!我宋江今日把话放在这里!梁山泊,不是苟安的避风港,而是我等豪杰逐鹿天下的第一步!屯田,是为了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整军,是为了让我们的刀刃更加锋利!”
他目光扫过晁盖,扫过吴用,最后在杜迁阴沉的脸上一顿。
“我知众兄弟中有旧怨,有不服。无妨!是龙是蛇,战场上见真章!谁能为梁山立下不世之功,这聚义厅的座次,便有他一席之地!反之,若有人只图安逸,内耗手足,休怪我宋某的刀,不认兄弟情分!”
言罢,他猛一甩袖:“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众人心中一凛,再不敢多言,纷纷躬身行礼,然后带着满腹的心事,三三两两地散去。
阮氏三雄凑在一起,看向宋江的眼神充满了兴奋与敬佩,这才是他们想要追随的大哥。
而一些旧头领,则面带忧色,窃窃私语。
聚义厅前,很快只剩下寥寥数人。
晁盖长叹一声,走上前,对着宋江复杂地说道:“公明……宋贤弟,你这番手段,晁某……佩服。只是,李逵此人野性难驯,你……”
“晁盖哥哥放心。”宋江打断了他,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温和,“猛虎出笼,固然可畏。但只要喂饱了它,再给它指明了猎物,它便只会对外人龇牙。这梁山,就是它的家,我们,就是它的家人。”
晁盖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却仿佛掌控了一切的文吏,心中最后一点不甘也化为了无奈的接受。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背影竟有几分萧索。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山寨,却驱不散某些人心中的阴霾。
杜迁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住处,一把将桌上的茶碗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脆响。
“好一个宋江!好一个诛心之策!”他低声嘶吼,眼中满是怨毒。
他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他和其他几个元老,还在为山寨的规矩、座次这些小事勾心斗角,人家宋江一出手,就直接将梁山最不稳定的因素变成了自己最忠诚的爪牙。
此消彼长,他杜迁在这梁山,还有什么位置?
他不能坐以待毙!
王伦的下场,他看得清清楚楚。
在这座弱肉强食的山林里,没有价值的人,最终只会被吞噬得尸骨无存。
夜色渐深,山风渐冷。
杜迁在房中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显得狰狞可怖。
许久,他猛地停下脚步,
宋江能收服李逵,是因为他看透了李逵想要什么。
那么,自己呢?
自己或许也可以给李逵一些……他宋江给不了的东西。
比如,一个更“真实”的真相,一个更符合那“黑旋风”脾性的选择。
念及此,杜迁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吹熄了蜡烛,推门而出。
夜色如墨,冰冷的空气让他头脑愈发清醒。
他压低了头上的斗笠,脚步沉稳,却又带着一丝鬼祟,朝着山寨一处喧闹却又孤立的营地方向走去。
那里,是新成立的先锋营驻地,也是那头刚刚认了新主人的猛虎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