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旧恨未冷,新令已出
作品:《曹操穿越宋江:从小吏到雄主》 次日天光未亮,梁山泊的晨雾比往日更浓。
山寨之内,却是一片诡异的沉寂。
聚义厅的大门紧闭着,并未如往常般召集众头领议事。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穿透力极强的歌声。
卯时初刻,乐和奉宋江之命,立于山寨中央的望台之上,身侧立着十二面牛皮战鼓。
他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刚烈曲调,引吭高歌。
那歌声并非靡靡之音,而是字字铿锵,如刀砍斧劈,正是宋江连夜写就的《整军令》。
“旧旗换新纲,兵归一路行!”
歌声起,战鼓随之擂响,咚!
咚!
咚!
沉重的鼓点仿佛直接敲在人的心坎上。
歌声随着鼓点,传遍了梁山泊的每一个角落。
“谁握刀不听令,山风卷你骨成尘!”
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这不再是兄弟聚义的欢歌,而是铁与血的军法。
前军、步军、水军三大营寨,几乎在同一时间被这歌声与鼓声惊醒。
最初是骚动,随即是各营军校的呵斥与整队声。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歌声所至,竟如军令下达,各营寨陆续传来了响应的吼声。
李逵所在的“前军”大营反应最为激烈。
黑旋风赤着黝黑的脊梁,昨日劈断的板斧就插在腰间,他亲自擂响营中大鼓,用他那破锣般的嗓子,带着数千兵卒,对着山谷怒吼:“垦田即战,战即垦田!”
他们手中的兵器颇为奇特,左手铁锄,右手长枪,随着呼喝声交替挥舞。
锄头落下,是开垦荒地的姿势;长枪刺出,是沙场搏命的杀招。
一时间,整个前军营地尘土飞扬,吼声如雷,那股蛮荒而又充满纪律性的力量,让所有观望的老人都心头发颤。
梁山,正在变成一头他们完全不认识的猛兽。
辰时三刻,宋江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腰悬佩剑,在十数名亲卫的护卫下,亲赴步军大营。
他抵达校场时,林冲早已在那里等候。
昔日颓唐的豹子头,此刻甲胄齐整,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
他身后,五百名步军精锐已列成方阵,人人披甲持锐,枪尖如林,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他们是林冲亲自从步军中挑选出的死士,昨夜听闻林教头劈柱之举,个个热血沸腾。
宋江走上点将台,目光扫过下方如林的长枪,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一句废话,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众家兄弟!梁山义军,不可再是一盘散沙!自今日起,梁山重整军制,设‘左、右、前、后、中’五军,各立统制,分掌兵权,互为犄角!”
此言一出,校场一片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梁山自晁盖上山以来,最大的一次变革。
宋江的目光最终落在林冲身上,声音陡然提高:“林冲教头,于众兄弟迷茫之际,一柱惊醒梦中人,功在觉醒!我以公明之名,授林冲为‘左军统制’,统领步军主力,专司山寨防务与平原野战!此印为证!”
一名亲卫捧着一方沉甸甸的黄铜官印上前。
林冲眼中精光一闪,他大步上前,没有丝毫犹豫,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沉声道:“林冲,接令!”
当他的手碰到那冰冷的铜印时,他身后,一直默默无闻的操刀鬼曹正猛地振臂高呼:“左军听令!参见统制大人!”
“参见统制大人!”五百精锐轰然跪倒,声如山崩。
这是梁山泊第一次,出现了非晁盖嫡系头领,接受另一位头领的任命,并行跪拜大礼。
这一跪,跪下的不仅仅是膝盖,更是旧有秩序的根基。
消息如风一般传回内寨。
法纪院的囚牢中,杜迁听着亲信的低声禀报,脸色惨白如纸。
他隔着牢门,嘶哑地说道:“快去告诉阮家兄弟和刘唐……五军之制,就是要把兵权从寨主手中一根根抽走!这是兵权归一的开始!今日是林冲,明日就是李逵、花荣……再不阻止,寨主就要成一尊庙里的泥菩萨了!”
阮家三兄弟的水寨中,阮小二听完来报,只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一言不发地擦拭着手中的朴刀,水渍混着酒渍,在他的眼角闪烁。
当夜,刘唐再也按捺不住,冲进了晁盖的房中。
他双目赤红,几乎是吼着劝谏:“哥哥!宋公明他这是要挖空咱们的根基啊!你快下令,召集所有旧部,重立聚义堂的规矩!再晚,这梁山就不姓晁了!”
晁盖坐在案前,枯瘦的手掌抚摸着桌面上的裂纹,那是他当年初上山时,一怒之下拍出来的。
他良久没有说话,屋内的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显得无比孤寂。
最终,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声音里满是无尽的疲惫与落寞:“聚义的旗子……还在,可人心……已经不在了。”
刘唐如遭雷击,颓然跪倒在地。
同一时间的深夜,山寨另一端的军议堂内,灯火通明。
宋江正与林冲、李逵、曹正三人围着一张巨大的桌案。
桌案上铺着的,并非什么阵图,而是一幅由宋江亲手绘制的《梁山周边形势图》,上面用朱笔和墨笔,详细标注了山川、河流、官道以及各州府的兵力部署。
宋江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济州府”南门的位置上。
“高俅老贼大败之后,朝廷兵马元气未复,各州府自顾不暇,正是我们扩充实力的天赐良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魄力,“我已查明,济州府南门守备最为空虚,其军械库中,存有精良铁甲三百副,羽箭两千支。若能趁其新旧将领交替之际,发动奇袭,这些便是我们的了!”
李逵一听有仗打,顿时兴奋地拍着胸脯:“哥哥下令便是!铁牛愿为先锋,杀他个干干净净!”
林冲却比他冷静得多,他盯着地图沉吟片刻,指着一条蜿蜒的水道:“哥哥,若从陆路奇袭,动静太大,容易被哨探发觉。不如改走水路,用轻兵快船,于夜间渡湖,借着岸边连绵十里的芦苇荡作掩护,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南门之后,避开所有水上岗哨。”
宋江眼中迸发出赞许的光芒,重重一拍桌案:“好!豹子头不愧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此战,便由你为主将,曹正为副将,率三百精锐执行!铁牛,你率前军一部在南岸接应,一旦得手,立刻制造声势,掩护林统制撤回!”
林冲抱拳,目中燃起久违的烈火:“林冲,愿为先锋!”
三更天的梆子声幽幽响起,夜色深沉如墨。
乐和在寨门口的角楼上,吹奏起一曲《潜龙行》,曲调低回婉转,仿佛水波下的暗涌,充满了压抑与期待。
宋江亲自将林冲一行人送到寨门之外,看着三百名黑衣黑甲的士兵如鬼魅般融入夜色。
临别之际,他忽然拉住林冲的臂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林教头,此去若遇上高俅的亲卫,你当如何?”
林冲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瞬间杀气凛然,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杀之,祭我娘子,祭忠烈簿!”
宋江却摇了摇头,他凝视着林冲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记住,你要的不是单纯的复仇,而是要用他们的血,让天下所有被压迫的人知道——忠良不死,公道尚在!”
这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林冲的脑海中炸响。
他眼中的滔天恨意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更为深邃、更为坚定的光芒。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一挥手,带着队伍彻底消失在夜雾弥漫的芦苇丛中。
高高的寨墙之上,晁盖凭栏远望。
他看不见山下的队伍,却能看见五军大营的篝火已经连成一片,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盘踞在梁山之上,再不似往日那般零散如星。
晚风吹动他花白的鬓角,他口中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他不是要打仗……他是要……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