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娘去哪了

作品:《我在荒村养媳妇,加点成圣

    他的话语,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撕开了那层名为“家国大义”的虚伪外衣,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青峰山那些山匪,你们以为他们天生就是坏种吗。”


    “他们以前,可能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勤勤恳恳的匠人。”


    “可苛捐杂税猛于虎,天灾人祸无人管,地里种不出粮食,家里活不下去,除了上山当匪,他们还有别的路可以走吗。”


    “这个朝廷,早就烂到根子里了。”


    “我为它卖命?它也配?”


    许山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苏婉和苏晴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悲哀与感同身受的恨意。


    许山的这番话,勾起了她们心中最痛苦的回忆。


    苏婉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


    “夫君,你说得对。”


    “这个朝廷,早就烂了。”


    “我们的爹爹,本是清河城小有名气的秀才,为人最是正直。”


    “五年前,新来的郡守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爹爹看不下去,联络了城中数十名读书人,写了一封万言书,想要上告京城。”


    说到这里,苏晴已经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苏婉的眼泪也滑落下来,声音变得沙哑。


    “可是,万言书还没送出城,那天晚上,家里就闯进了一群官兵。”


    “他们给爹爹安了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当场就把他打死了。”


    “娘亲也被他们……”


    苏婉说不下去了,只能痛苦地摇头。


    “要不是家里一个老仆拼死把我们姐妹俩送出城,我们恐怕也早就没命了。”


    “我们恨透了这帮官老爷,恨透了这个朝廷。”


    姐妹俩的哭诉,像一根根针,扎进了许山的心里。


    他也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曾是京城四品御史,因弹劾权贵遭构陷,带着怀孕的妻子连夜出逃,最终在这边境小村隐姓埋名。


    还被各地张贴海捕文书,赏银百两,见者格杀勿论。


    一股冰冷的,带着无穷杀意的怒火,在他的胸膛中无声地燃烧起来。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没有出声安慰哭泣的姐妹俩。


    因为他知道,任何苍白的语言,在血海深仇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


    他只是在心里,对自己立下了一个血色的誓言。


    等着吧。


    等我变得足够强。


    等我强大到可以无视这个世间所有规则的时候。


    我会回去的。


    我会查清楚当年的一切真相。


    我会让那些害死我父亲的人,付出血的代价。


    他抬起手,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姐妹俩,一左一右地揽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她们的后背。


    这一刻,三颗同样被这个时代伤害过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那场关于参军报国的谈话,最终在姐妹俩的泪水中结束。


    之后的一路上,气氛都有些沉闷。


    苏婉和苏晴不再像之前那样活泼,她们只是默默地跟在许山身后,眼神里带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哀伤。


    许山没有多说什么。


    有些伤疤,一旦揭开,就需要时间去愈合。


    徒手打死的那头猛虎,被他简单处理了一下,虎皮和虎骨都是值钱的好东西,他不能浪费。


    剩下的虎肉,则成了他们接下来几天的口粮。


    又走了两天,一座夯土筑成的城郭轮廓,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红祥县。


    一个位于大夏王朝边境,毫不起眼的小县城。


    比起山里的宁静,县城里显得嘈杂而压抑。


    街道上行人不多,一个个都行色匆匆,脸上带着菜色与麻木。


    道路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偶尔有几家开着的,也显得门庭冷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尘土与霉味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苏婉和苏晴姐妹俩显然有些不适应,她们下意识地向许山身边靠了靠,抓着他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


    许山牵着她们,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然后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他需要先摸清楚城里的情况。


    县城中心的告示墙前,围着零零散散几个人。


    许山也凑了过去。


    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纸张,大部分是催缴赋税的公文,剩下的则是一些通缉令。


    上面的画像画得歪歪扭扭,根本看不出人样。


    通缉的也都是些偷鸡摸狗的毛贼,赏银不过几钱碎银。


    许山看得直摇头,正准备离开,目光却被最角落里的一张通缉令给牢牢吸住了。


    那张通缉令比其他的要新一些,上面的画像也画得格外清晰。


    画中是一个面容儒雅,眼神坚毅的中年男人。


    那张脸,许山再熟悉不过。


    是他的父亲。


    许山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死死盯着那张画像,以及画像旁边的罪名。


    欺男霸女,奸淫掳掠,罪大恶极。


    悬赏,白银一百两。


    许山的拳头在袖子里缓缓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股冰冷的怒火,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欺男霸女。


    奸淫掳掠。


    这些肮脏的词汇,安在他那个刚正不阿的父亲身上,显得如此可笑,又如此刺眼。


    他终于明白,父亲当年为何宁愿隐姓埋名,躲在这穷山恶水之中,也不愿去向官府证明自己的清白。


    因为这个朝廷,早已不值得信任。


    他们需要的不是真相,只是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罪名。


    就在许山心神激荡之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他脚边传来。


    “大哥哥。”


    许山回过神,低下头。


    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仰着脏兮兮的小脸看着他。


    小女孩很瘦,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破旧衣衫,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却又带着一丝期盼。


    “有事吗。”


    许山的声音有些沙哑。


    小女孩被他的语气吓得缩了缩脖子,但还是鼓起勇气,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问道。


    “你,你能带我去找找我娘吗。”


    许山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的暴怒与杀意,莫名地平复了一些。


    他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


    “你娘去哪了。”


    小女孩摇了摇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不知道,今天早上,家里来了几个穿官服的坏人,我娘害怕,就让我躲起来。”


    “等我出来的时候,娘就不见了。”


    许山的心沉了下去。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带你去找。”


    小女孩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抓住了许山的衣角。